神和他的小白狼(8)
“你污染了神殿!”温音上前一步揪住殷弦月的领口,将他摔在石墙上,“亵渎神明!”
那一下撞到了殷弦月的后脑勺,他被温音举得双脚离地。普通人类在超自然生物面前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他只能道歉。
直到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温音。”
路槐觉得差不多了,这脆弱的造物主别真被修女给杀了,不然事情过于荒谬:“算了,他不是故意的,传送点有一些异种的残骸,味道很冲。”
修女恢复了理智,蛇瞳慢慢变了回来。
她松开手后退后两步,好像刚才的暴起只是卡了个Bug,温音又是宁静的模样。
她没有向殷弦月道歉,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不过温音还是用左手虚握一个拳,抵了一下眉心位置,说:“古神祝福你。”
说完,便进去神殿了。
殷弦月没有东西擦脸,只用袖子随意抹了一下,然后看向路槐:“所以连接两个世界的,是神谕殿门,和巷子?”
“是神谕殿门和任何地方,那个巷子只是不易被人察觉。”路槐说,“洗好了就走,稻草人广场因为你的章节标题,现在有三十三个狂暴、且吞噬了巫师能量的异种。”
“啊?”殷弦月一愣。
殷弦月眨巴了两下眼睛,尤其镜片裂开的那只,更显得他无辜又迷茫。
“三十三个狂暴、且吞噬了巫师能量的……异种,在稻草人广场?”殷弦月问。
路槐点头,眼神在说:是你干的。
殷弦月更迷茫了。
路槐耸了一下肩,他摸了一下自己后脑勺,这是他烦闷时候的下意识动作:“先走,边走边说。”
殷弦月抬脚跟上。
从神谕殿侧门向南,这里是洛尔大陆雾区北方的微风平原,地处雾区偏北。从这里再向北300公里就是荒海,殷弦月是知道的。
“我不能让异种吞噬巫师团首领的能量,所以先杀了那个智慧异种,但首领还是死了,结果剩下的异种像看见香蕉的猴儿一拥而上,一个个的,全有了巫师之力。”
殷弦月嘴巴微张:“那岂不是……”
“乱套了。”路槐说。
二人走出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路槐大致告诉了他现在稻草人广场的现状——
现在有两位守护者用塑造结界笼罩了广场。
人类的守护军在疏散民众,军情处除开最北方的凄凉哨塔的岗哨守卫们没过来,所有猎手、将士已经在待命。
“但现在有一个最要命的问题,这也是我把你带过来的原因。”路槐停下了脚步,平原的风吹过来,他卫衣兜帽的抽绳晃荡了两下,“我们的人已经尝试很多种办法,可是这些‘魔法异种’,已经……接近于‘不死’了。”
应该说,魔法高阶异种。
而三十三这个数字,是巫师团的固定人数,首领的能量也刚刚好只能被三十三个单位吸收。
“三”是无限。
路槐接着说:“往常只要砍掉头,之后就会像章鱼足一样慢慢不动,现在,高阶异种已经用魔法,将大脑在体内割裂,他们的头颅现在散布在他们身上的所有地方,一会儿你会看见‘无头异种’。”
怔愣了片刻,殷弦月很快捋清路槐所说的事情。
路槐:“我们已经束手无策,只能让你来试试,你是我唯一认识的神。”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我……我前面有很多伏笔现在可以拿来用。”殷弦月喃喃道,尔后抬头,“快先带我去看看。”
“你坐那个。”路槐一指。
不远处巨大的岩石上,是出租狮鹫的大叔,和他养的狮鹫。
狮鹫是洛尔大陆很平常的交通工具,一金币一次。
殷弦月说:“我没有钱。”
“我给你。”
殷弦月又说:“你有天鹰形态,我不能坐你吗?”
“……”
确实,狮鹫悠悠闲闲的,像观光缆车似的。
路槐定了定神:“你想骑我?你捏了我爪子现在还想骑我?你别太过分了。”
被捏肉垫这件事依然怀恨在心呢……殷弦月悻悻地想。
“好吧。”殷弦月伸手,“给我金币。”
路槐给了他两枚:“狮鹫会停在稻草人广场后面的圣火教堂后院,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殷弦月点头。
而路槐,他会直接去和守护军汇合。
二人各走一边,狮鹫嘹亮地朝天大吼一声后,路槐已经幻化出天鹰的兽态,以一个几乎旱地拔葱的垂直角度腾空而起。
殷弦月在大叔的帮助下爬到狮鹫的背上,视线还望着路槐的方向。
路槐是雪白的天鹰,非常好看。
第6章
路槐的存在是一个奇迹。
混血儿没几个活得下来的,活下来的,也长得奇形怪状,不到十岁便夭折。
两种过于强大的血脉会在婴儿体内厮杀,超自然野兽的天性就是唯我独尊,互相拼命地排斥,都想要成为“第一种族”,以至于即便是超自然野兽幼崽也无法承受这么剧烈的内反应,导致夭亡。
路槐是洛尔大陆唯一的超自然混血儿,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幻化成拥有一双鹰翼的白狼。
“是路槐!”有人指向天空,惊喜地说,“路槐回来了!”
稻草人广场上空盘旋一只白鹰,赤红的眼睛观察着下方的状况。
这里是昼区人流量非常大的地方,人们喜欢稻草人广场。巨大的稻草人铜像矗立在喷泉中央,它代表丰收,喷泉在它脚下绽放,代表雨水充沛。
此时,两位守护者各站在铜像的双肩。
大陆守护者也被称作“大魔导师”,历代守护者会从巫师团中挑选他们认为的高天赋巫师,收至门下悉心教导,代代守护着洛尔大陆。
异种入侵之后,守护者更加频繁地活动了起来,今天亦是如此。
守护者们各执一人多高的魔杖,那魔杖是圣火之树的枝桠。听见有人说路槐的名字,其中一位守护者抬眼看向天空。
他们快要支撑不住了,魔法异种们将最脆弱的头颅吸入身体内部,将自己的头颅碾碎,蔓延去身体的每个角落。
守护者们天火冰墙来了三轮,毫无办法,濒临极限。
白鹰落在稻草人铜像头顶的帽子上,由鹰转狼。他向下看,结界已经明显比方才又薄了些。
“怎么样,路槐。”守护者问。
路槐眉心微蹙,说:“我带来了一个……人。”
“人?什么人?”
路槐顿了顿,回答:“人类。”
显然,路槐看见了守护者眼里的错愕。
二十分钟前,守护者们进行到第二轮召唤天火以及火元素精灵的时候,军情七处的长樾指挥官决定立刻疏散广场和教堂的平民,同时路槐说,他想到了一个人,或许此人会有办法。
二十分钟后,路槐回来了,原来这个“人”是真的“人”,人类的那个人。
“人类?”守护者差点没呛出来一口老血。
守护者、守护军、军情处,三方洛尔大陆的主要战斗力,面对这三十三个魔法异种都毫无对策,一个人类能如何。
路槐伏在稻草人的冒顶,白狼形态的他垂尾伏身,下巴没有触地,是一个标准的伺机待发的姿态。
路槐说:“是的,人类。”
另一边,殷弦月平安落地了。
稻草人广场后方的光明圣火大教堂背后的斜坡,是狮鹫在昼区的降落点。
人是平安着陆,但灵魂不太平安。
狮鹫还在那儿舔毛呢,忽然狮鹫噌地跳开降落台,伴随一声剧烈的惨叫,猛禽的叫声惊起远方的鸟。
是因为殷弦月又吐了。
这狮鹫的风格宛如武汉的公交车司机,也像俄航的飞行员,就是有着较为纯粹的目的——我们抵达终点了,并且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