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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的男朋友(26)

作者:温熹 时间:2018-06-25 09:56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异能

  宋不羁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的神色,见他虽然痛苦,眼底却浮现坚毅,便把他知道的案发经过说了出来。
  说完后,常非又是一阵沉默,他放在桌子上的左手紧握成拳,拿着勺子的右手轻轻颤抖着,他闭上了眼,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菜刀……”慢慢地,常非睁开了眼,自嘲地笑了笑,“那菜刀,是新的吧?”
  宋不羁不知道菜刀是新的还是旧的,于是说:“我不知道。”
  “肯定是新的。”常非说,“常用的那几把刀,都在刀架上好好放着。但是有把刀……”
  说到这里,常非又克制地闭上了眼。他再次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那把刀,是我出差前和他一起逛超市时买的……他说家里的菜刀不太锋利了,买把新的……买来之后就放着,还没用过……没想到……”
  没想到这成了高彬用来分尸的工具。
  常非捂住脸,趴到了桌子上。
  ---
  “纪队,联系了常非,常非证实作案工具菜刀是他和高彬一起买的。”
  “纪队,高彬宠物诊所里的监控调取出来了,但是昨晚11点4分后,监控停止工作了——诊所内的电闸被拉了。”
  纪律猛地抬头,看向来汇报的刑警,沉声问:“断电前拍到了什么?”
  来之前就做好了被问这个问题的准备,但刑警还是十分困惑,他把手上的平板电脑递给纪律,不太自信地说:“一只哈士奇出了笼子,走到电闸前,跳起来拉下了电闸……”
  纪律:“……哈士奇?”
  他仔细盯着平板上的回放,果然看到了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哈士奇……
  监控中最后出现的画面是这只哈士奇铆足劲儿往上跳的壮硕身姿……
  视频放完了,纪律还盯着看了好久,刑警挠挠脑袋,疑惑地喊了声:“纪队?”
  纪律把平板递还给他,说:“把这一段视频发给我。”
  ——哈士奇。
  ——竟然是哈士奇。
  俞晓楠也飞快地调取了监控回来。
  双景路上的某个监控里,拍到了正沿着路边往绿景花苑方向走去的宋不羁。宋不羁一身黑,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这个监控也是刚好在他经过路灯下时,才清晰地拍到了他的侧脸。
  “这里还有个监控也拍到了,但是天黑光线差,看不太清。”俞晓楠指着一个黑漆漆的背影,说,“不过据我火眼金睛认定,这人应该就是纪队你要找的人。”
  纪律盯着这背影,眯了眯眼。此时的监控显示时间是昨晚10点38分,而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已经过了绿景花苑,再往前,就是高彬的宠物诊所了!
  但是,接下来的监控,要么坏了,要么没拍到,总之宋不羁从这之后,就失去了踪影。
  而出租车司机描述的那个小巷出口的监控,坏了已有一段时间,黑色行李箱究竟是不是宋不羁拿出来的,也无法得知。
  一个小时后,夏霁他们也从高彬的宠物诊所回来了。
  “你绝对想象不到那诊所里都有些什么。”夏霁脸上带着笑,却很是沉重,“高彬办公室桌子底下的地上竟然有个暗门,一撬就打开了——”
  那里面简直是一个小型的刑房,斧钺、锯子、刀、钻……各种各样,也不知高彬都是从哪里弄来的,看一眼就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而那小房间的中间,是一张不大不小的解剖台。台子上干干净净,但通过鲁米诺反应,夏霁他们仍然在上面看到了血迹。
  而就在解剖台旁的那一面墙上,一撮撮毛被绳子绑住,挂在了钉子上。毛发有白的、黑的、黄的、灰的、白黄相间的……挂满了数十颗钉子。
  “简直畜生啊!”俞晓楠听了愤怒不已,“竟然杀了这么多动物!”
  204冰箱碎尸案的调查已基本结束,市局官方通过微博和公众号做了正式通报。后续便是案卷的整理、文书的撰写等工作,等一切弄好后,便是移交检察院了。
  ——只是关于“M1”,高彬依旧什么都没说。
  纪律三天两夜没睡过,步入电梯前看到了在一个刑警陪伴下的简父简母。简母依旧在流着泪,只是从失声痛哭变成了沉默流泪。她不知哭了多久,双眼比起昨天又肿了一大圈。简父搂着她的肩膀,两个人步履蹒跚,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电梯到了,纪律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外面华灯初上,夜空月明星稀。市局里的几株梅花开了,那花里白中透着粉,花蕊在风中轻摇,暗香浮动。
  ——明天,是一个赏梅的好天气吧。


第28章
  命案告破, 所有人都很兴奋。
  至于六年前的那场火灾,高彬坚持认为火灾是意外, 他并不知情, 而确实是时间过去太久,相关证据也泯灭。没人证、没物证,真美丽鞋厂的老板李盛也不会承认。纪律只得先让当地派出所盯着李盛, 以后抓到了什么再说。
  等众人加班加点地将后续事宜差不多处理完,已是春节前三天。
  当晚,纪律请整个刑侦大队吃了一顿饭,大伙儿热热闹闹地散场后,除了接下来三天及春节值班的, 其他人都回家过年了。
  纪律留到了大年三十,在三十晚上回到了家。
  花城隶属A省, 而A省的省会城市是B市。纪律的家就在B市, 距离花城约两个小时车程。
  纪妈妈一见到纪律就数落:“大过年的,也不晓得早点回家帮忙,非得等到三十晚上。”话虽这么说,纪妈妈脸上却满是欣喜, 接过纪律脱下的外套挂到衣架上。
  “前段日子你说的案子结束了吧?不会吃一顿就回去吧?”纪妈妈脱了围裙,看着洗手的纪律,狐疑地问道。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有好几次, 纪律总是吃着吃着,就被一个电话突然叫走。
  “结束了。”纪律洗完手, 关了水龙头,擦干手后,推着他妈妈往外走,“妈,吃饭吧。”
  “那就好,吃饭吃饭——老纪,别打游戏了!放下你的手机,吃饭!”纪妈妈往客厅吼了一句。
  虽然是吼,但纪妈妈的声音天生娇软,吼起来也没什么气势。
  纪律和纪妈妈坐下后,纪爸爸才姗姗来迟。
  纪妈妈又开始数落:“就知道玩手机,那游戏有那么好玩?再玩我给你换个老人手机!”
  近几年手机越来越智能化,纪爸爸与时俱进,换了新手机后,迷上了一款游戏——消消乐,一有空就拿出来玩一下。
  听到“老人手机”四个字,纪爸爸到了嘴边的反驳话语又重新咽了回去——家里大小事情纪妈妈做主,天大的事才是他和纪妈妈一起商量,儿子都比他重要,家庭地位实在是很低了。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各家吃各家的,纪律是独生子,每年的年夜饭都是他和纪爸爸纪妈妈一起吃。纪爷爷纪奶奶每年轮流去两个儿子家吃,去年在纪律家,今年便去了纪律的小叔家。
  一边吃着饭,纪妈妈一边问纪律:“你先前不是说今年过年带个人回家吗?人呢?”
  纪律记性颇好,对当时脱口而出的话也记得很清楚,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咽下去之后才淡淡地说:“是2019年春节。”
  纪妈妈瞪他:“当你妈我耳背呢,你明明你说的是今年春节!”
  “今年”两个字被重重强调了。
  纪律对付他妈妈的催婚十分有经验,当下就拿了他爸爸作挡箭牌:“爸当年不也过了三十岁生日才娶到你?我三十岁生日还有好几个月。”
  纪妈妈一噎,他们的婚姻在当时那个年代来说本就很迟,无法拿“我们那个时代怎么能和现在一样”作为反驳理由。
  不过纪妈妈催婚归催婚,倒也不是真的很急,她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只是每个月不说说儿子就闲得慌。
  于是她说道:“那2019年春节啊,你可记得你说的话——老纪,儿子说2019年春节带对象回家,你也听到了吧?”
  “听到了听到了。”纪爸爸忙附和,重重咳了一声摆出父亲的架势对纪律说,“人嘛,最重要的是言而有信。”
  纪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纪妈妈又说:“对了啊,前几日你婶婶问我过年要不要去普陀,我应了,正好你回来,你开车吧——春节几号回去?”
  纪律点了下头:“初五。”
  纪妈妈眉开眼笑:“那好,咱们明天出发,在普陀住两晚,你还能在家再呆一天。”
  年夜饭后,纪妈妈就喜滋滋地打电话告诉纪婶婶这个消息了。
  第二日,大年初一一大早,纪律就开车带着纪爸爸和纪妈妈,往纪爷爷和纪奶奶家而去。纪爷爷纪奶奶,一个坐纪律他们家的车,一个坐纪叔叔他们家的车。纪叔叔和纪婶婶有个女儿,名叫纪婧,比纪律小四岁,活泼开朗得很。
  两辆车,八个人,往普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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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非也回家过年了。
  一鸣律所春节放到初十,正月十一才正式开始新一年的工作。
  于是,将近有大半个月里,宋不羁都是一个人了。
  往年那些租客也回家过年,但冷清感并没有那么强烈。现在……宋不羁看着阳台上空无一物的晾衣架,心想:“年后,又会来两个新的租客吧。”
  ——虽然他还没有问过常非到底搬不搬,但人之常情,搬走才是正常的选择。
  宋不羁去理了个发。头发也没有剪很短,仍旧是盖住了耳朵。额头露出来,风一吹两边的头发就乱飘,飘啊飘的,很容易就会糊到额头上,勾到脸上。
  于是去普陀拜佛的前一晚,他从衣柜里挖出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往后,戴到了头顶上。
  普陀距离花城不过五十分钟的车程,但春节假期,景区车多人多,宋不羁大年初二一大早出发,一个半小时后才上了从朱家尖码头到普陀山的轮渡。
  轮渡倒是很快,不过十来分钟便到了。
  宋不羁没有跟团,也没有人陪,排队买进山门票时,他看着周围几乎都是大大小小的一家子,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丝的羡慕。
  不过这种纤细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宋不羁天生就少了那么根伤感的神经。
  买了门票,又排队过了安检,检票进去后,宋不羁便把票随手一塞,塞进了自己的屁股兜里。
  其他人来普陀,大多带着明确的目的,比如求全家平安的,求生意兴隆的,求姻缘生子的……但宋不羁不一样,他只是想来寺庙里走走,拜一拜,去去自家的晦气。只是普陀有名,距离花城也不算很远,便来了。
  来了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来错时间了——春节的普陀,人山人海,连随便走走都要小心会不会被旁边点了香的游客戳到。
  “算了算了,”他想,“就当来见识一下春节景区的可怕吧。”
  于是,宋不羁干脆随着人群走,哪里人多,哪个庙里香火旺,他就往哪里去。
  ——然而春节的普陀,人实在太多,哪个庙里的香火都很旺,宋不羁跟着人群,拜了好几个庙后,一天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这天气真是热啊……”宋不羁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看还在半山腰挂着的太阳,心累至极地叹了口气。
  “我肯定是抽疯了。”他想,“好好的家里不窝,偏要来受这份罪。”
  ——他实在是怕热。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医院检查了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是从小就很怕热。夏天空调整天整天地开,几乎不出门。冬天穿短袖或单件衬衫,厚衣服从来没在他的衣柜里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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