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异常调查官 下(396)
倾尽晏氏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优秀”不可描述其万一。
晏洺席并不介意将自己的私事分享给枫映堂。
事实上,他有问必答。
甚至在看到枫映堂无意间夹在文件里,带进病房的【晏洺席】情报归档时,晏洺席笑了很久都停不下来,还牵动了伤口,不得不让医生重新帮他检查缝线。
看着医生对晏洺席的责备,枫映堂都快要内疚死了,晏洺席却趁医生不注意,冲他笑着眨了眨眼。
看,我们现在也有了新的小秘密——嘘,不要告诉其他人。
枫映堂错愕,随即也不由自主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就在医生诧异的注视下,笑声越来越大。
那一刻,仿佛他们不是举重如轻的掌权人,或位高权重的副官。
而是牵着手,欢快轻盈的一起从世界街头跑过的孩童。
世界或利益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唯一在乎的,只有快乐——他们相处的每一分一秒。
晏洺席笑着摊手,说这种面对着自己档案的感觉还真是古怪,明明他就在枫映堂面前,枫映堂却要依靠那些没有感情的文字来了解他。
他笑着道:枫副官知道一种怪病吗?只要不被信任,就会心碎而死。
晏洺席主动向枫映堂伸出手,仿佛绅士在邀请心爱的舞伴,握住自己的手和他一起迈入音乐中。
他说:所以,枫副官想要怎么了解我?
不等枫映堂拒绝,晏洺席就歪头眨眼,笑道:我本人就在你面前,你却宁可去看冰冷无趣的纸张,我会为此嫉妒到买下全世界的碎纸机的。
枫映堂错愕,随即被逗得大笑,还是伸出手,握住了晏洺席悬停在半空久久等待他的手掌。
什么都可以了解吗?
他问。
晏洺席勾唇,声音低沉:有问必答——糖糖。
枫映堂:!
晏洺席却被他的表情可爱到大笑,又怕真的惹生气了他,连忙解释自己是听秦伟伟说的。
而秦伟伟……
一定是听祈行夜说的。
枫映堂怨念。祈行夜给自己起的外号,是快要人尽皆知了,他森严可怕人见人惧的威名啊。
晏洺席却摊手,表示他很喜欢这个“外号”。
枫映堂恼羞成怒:祈行夜害我!啊!
最后为了弥补自己的“罪过”,晏洺席主动将功补过,帮枫映堂完善他自己在调查局的档案。
从父母生平到个人履历。
那些情报员们无从下手,严防死守如铁桶般的未来科技集团绝密消息,包括被保护着的属于晏氏父子的一切秘密,都被晏洺席毫无保留的说给了枫映堂听。
晏洺席伤的重,久坐也会压迫神经,拖慢康复的时间。
枫映堂就将抱枕放在他身后,不厌其烦的反复调整角度,直到找到一个令他舒服的姿势,这才放下心来,自己也坐在了他的床边。
然后他半撑着脸颊,靠在晏洺席身边,全神贯注的听他讲那些过去的故事。
不论是晏安还是那位科学家母亲,晏洺席的双亲,绝对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父母。
可另一重程度上,他们给了他一切。
绝佳聪明的大脑,超然于寻常人的广阔眼界,不曾迷茫的坚定目标和信念,取之不尽、可以支撑他实现所有野心的金钱和资源。
晏洺席不曾怨恨他的父母。
就像晏安曾对他希冀的优秀,长大成人顺利接手庞大集团的晏洺席,从不感情用事,从不会为了私人事务而打乱计划,也不曾要求谁的感情。
只有理智之下的最优选择。
为了未来科技集团,也是为了……真正的,科技的未来。
‘我从三岁开始,就知道我未来是要改变世界格局,引领科技再向前大跨进一步的。我知道,也以此作为目标,始终努力着。’
晏洺席在枫映堂身边很放松,他轻笑着说出自己的过往,将自己的童年经历悉数说给枫映堂听,毫无保留。
‘我父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感情会令人软弱,令利刃生锈,只有以利益为导向的人,才能最终获得一切。鄙夷金币的人,最终将失去一切,包括他们傲慢的信念。’
晏洺席轻轻侧首,对上枫映堂的眼眸时,他笑得像个顽皮的孩童。
‘可是我父亲也有不知道的事。比如,我其实知道我母亲是谁。并且,我去见过我母亲。’
成年人常常会以“孩童”为名,为愚蠢开脱。
仿佛只要是小孩子,就必然是不知世事的,是天真愚蠢的。
可事实却是,聪慧之人哪怕一岁,也是聪明的。
晏洺席五岁时,便只用了些小手段,就从晏安的贴身助理那里得到了线索,花费不到两个月,便破解了晏安的安全防护墙,拿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绝密资料。
——他生母的姓名与身份。
大抵没有哪个孩童,是不向往自己的母亲的。
被母亲抛弃,被否决,是孩童一生阴影的开端。
哪怕是晏洺席,可当他五岁时,他还是从自己A国院士的生物学老师那里,明白了人都是有母亲的。
那,他的呢?
小晏洺席趁晏安开会,兴奋的收拾好自己的恐龙小书包,里面装满了秘书姐姐提议的礼物,从昂贵的钻石王冠到漂亮的玫瑰花,应有尽有。
还有他从识字开始,就每年给母亲写一封的真挚信件。
每一封,都以“I MISS YOU”结尾,笔迹从稚嫩青涩到流畅。
小晏洺席穿着自己最好看的小西装,学着父亲的模样用发胶梳好头发,背着恐龙小书包,雄赳赳气昂昂的坐上了寻找母亲的飞机。
交通工具不断辗转,十几个小时后,他终于站在了情报中,母亲家地址的门口,满怀期待的敲响了门。
他知道哒,母亲只是太忙了,她的聪明是要为全人类奉献的,不小心没牵住他的手,弄丢了他,他不怪母亲。
看!他找回来啦,母亲你快开门。
可所有的期待,都在大门打开,小晏洺席看清母亲脸上的惊愕恐惧后,戛然而止。
比起血脉骨肉找到她,母亲更担忧的,是晏安如果得知了他们见过面,是否会因此发怒,而她会因为毁了与晏安的合约,而失去支持实验项目的庞大资金。
母亲慌乱的将小晏洺席推拒向门外,她慌张却愤怒,质问小晏洺席为什么要毁掉她的事业。
‘你不是我的孩子,你只是借我的基因被创造出的怪物,是晏安的孩子,百亿资产的继承人。’
母亲的话语一字一句,冰冷击溃了小晏洺席的温情。
她说:一切都是守恒的,所有馈赠都有筹码。
她说:我不爱你,你只是我达成目的的工具,只有你诞生,我才能拿回我被抢走的科研成果,让那些沽名钓誉道貌岸然的学阀废物身败名裂,让世界看见我——看到做出这些被他们盛赞成果的是我,一个被导师压榨的学生,一个女人。
所有理想都需要金钱的切实支持。
晏安付清的那两亿美金现金,和无数人脉支持,不仅买断了晏洺席的“归属”,也让被联手排挤的女科学家,带着愤怒和仇恨,满载荣耀重新杀进科学界。
并且以无可争议的绝对实力登顶。
小晏洺席安静的看着他曾渴望的母亲,向他冷静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是母子。而是交易的筹码。
晏安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她需要完成自己愿为之奋斗一生的科学事业。
小晏洺席听懂了。
哪怕他只有五岁,而他的科学家母亲说的那些晦涩字眼,实际上并不是寻常人能听得懂的“人话”。
他只是点了点头,问了母亲最后一个问题:所以,你是我的母亲吗?
科学家半蹲在自己家门口,看着小小一团的漂亮孩童,酸涩漫上她的眼眸。
却到底只是在短暂的思考后,坚定摇头。
不,我不是。
她说:为之奋斗并甘愿赴死的道路上,任何人都只是工具。没有父母子女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