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地罗曼史(3)
作者:卡比丘
时间:2023-07-16 11:11
标签:玄幻 架空
乔抒白不明所以地看着这对奇怪的父子,存了满腹的秘密,真想找金金说今天的奇遇,但他不能讲。
不知何时,车已经进入了乔抒白从未涉足的上都会区,周围高楼林立,虽然街道冷清,但灯火通明。
这里没有摩区满地的垃圾和满墙的涂鸦,整洁得像另一个世界。
他们经过市政厅大楼,上坡绕过城心公园,又开了一小段路,驶进戒备森严的私人区域,进入缓缓打开的铁门,最后停在一栋不算很大的别墅门口。
乔抒白下了车,小心翼翼地踏在地上,车里若有似无的香气在室外大盛,朝他扑面而来。他终于想起了,这是紫丁香的味道。
他怎么会险些忘记这香味?乔抒白怔怔地想。
“喂,”几米之外,展慎之不耐地喊他,打断他的走神,“跟我来。”
第3章 春夜(三)
别墅一楼的地面由黑白色大理石铺就。
展市长去客厅左边的书房里办公,展慎之径自往楼梯旁的走廊去,他的步子大,走得快,皮鞋踏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乔抒白方才强压下的脚踝剧痛此时全然泛了起来,只好咬着牙跟在他身后,连跑带跳地追。
到走廊尽头,展慎之才停下,手按在门把上,侧过头来,看了乔抒白的脚一眼。
乔抒白想多和他攀攀交情,没话找话地解释:“我为了请假出来,自己摔了一跤,没想到摔太重了,走路都走不好。”
展慎之没什么反应,打开房门,开了灯,走进去。
这是一间卧室套间,面积很大,但摆设简单,进门原本应是书房,被拆改成了柜子,再往里走放了一张单人床,床对面的空处摆了沙发和茶几。
“进去坐。”展慎之按了指纹解锁,拉开一个抽屉,从里头翻出两个盒子,用下巴指了指沙发,又去开另一扇柜门。
乔抒白实在痛得很,便没有客气,一瘸一拐地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身体陷到柔软的垫子里,悄悄环顾四周。
这应该是展慎之的卧房,看起来冷冷清清,没有能够任何彰显他个人身份的物品。
乔抒白以前的想象中,市长独生子的房间里应该会放置的奖杯奖牌、毕业证书、照片全都不见踪影。
水晶吊灯的灯光应当是特意调制的,洒在乔抒白的身上,也照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有一种不符合时代的昏暗。
木质的床上,深色的被褥叠得整齐。乔抒白坐的沙发的角度,恰好能看清敞着门的衣帽间,里头大半的柜子空着。
没观察多久,展慎之取全了物品,朝乔抒白走来。
他左手怀抱了几个盒子,右手提着一个标着红十字的白色医药箱,俯身放到沙发上,而后抬身,忽而盯住乔抒白,像检疫员似的上下打量。
乔抒白心慌,局促地问:“怎么了?”
“你在俱乐部的工作服是什么样的?”展慎之问。
“偏大的白衬衫,西裤,”乔抒白比划,“衬衫解开三颗扣子。”
“解到哪?”展慎之又靠近他些。
展慎之的眼神冰冷,眉毛线条明朗,嘴唇不算厚也不算薄,双唇间有一条很平的线,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
乔抒白低头看了自己的T恤,手放在锁骨下方半掌距离,告诉他:“大概这里。”
展慎之“嗯”了一声,打开医药箱,又拆了一个盒子,对乔抒白说:“你把上衣脱了吧。”
乔抒白听话地把脱下T恤,盖在腿上,房里终究是阴冷的,他身上起了些鸡皮疙瘩,双手抱臂,轻轻摩擦着,和展慎之找话题:“展哥,装这个痛吗?”
听他叫展哥,展慎之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不过没喝止,拆完了一套仪器,才回答:“不痛。”
“你装过吗?”乔抒白看他自顾自不熟练地安装那个形似注射器的东西,忍不住提醒,“要不要再看看说明?”
“不用。”展慎之一口回绝,装完注射器后,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棉,命令乔抒白把脖子抬高:“先消毒。”
乔抒白不敢多言,抬高了头,垂眼看着展慎之离自己越来越近,把湿湿凉凉的酒精棉球按在他锁骨的中心擦拭,紧接着,一个冰冷的金属物抵到了他的皮肤上。“咔哒”一声后,毫无预兆的,一股剧痛从乔抒白的胸口处蔓延开来。
他的大脑瞬间几近得麻痹,连叫也叫不出声,疼痛侵入脊髓,抻着的头无力地回落,眼中聚满生理性的泪水,张嘴看向展慎之。
展慎之放下注射器,语速终于变快少许:“你很痛?”
“……”乔抒白说不出话,背紧贴着沙发上,他的胸口处出现了强烈的异物感,甚至能感到电流在滋滋作响,像装了一颗细小的会让他排异的电子心脏。
他在泪光里看见,展慎之总算拿起了说明书看了一眼,而后从医药箱里找出一支注射剂,迅速压在他胸口。
针刺入皮肤,推入药物,又过了几秒钟,剧痛终于消失了,乔抒白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全身发麻,仿佛还有余痛,恍惚之中,他的脑海闪过千百万种恶毒的词汇,紧盯着表情有些微妙的展慎之,过了几秒才干巴巴地说:“谢谢,展哥。”
“实验版本有麻醉剂,”展慎之开始解释,“成品没有,我忘了,抱歉。”
乔抒白扯了扯嘴角,懂事地安慰:“没关系的,也不是很痛,两个版本不一样,记错是难免的。”
展慎之没说什么,也没有再道歉的意思。
乔抒白低下头,又在心头狠狠骂了几句,叹了口气。他想看一眼装了监视器的皮肤,但位置比较高,他自己看不到,便问:“展哥,有没有镜子?”
展慎之看了一眼浴室,问:“你能走吗?”
大概是因为方才的失误,他的语气放缓了不少。
乔抒白按着扶手站起来:“没问题。”但他没站稳,摇晃了一下,展慎之迅速地扶住了他的手肘。
展慎之衣服的布料堪称柔软,身上也有些混合着湿润夜色的丁香气味,将他棱角分明的面容浸得柔和了少许。
他搀扶乔抒白走进浴室,面对一整面大镜子。
浴室的灯光比房里亮了不少,乔抒白仔细打量镜中自己的胸口,锁骨处的皮肤只是有轻微的泛红,没有伤口的痕迹。
他抬起手,好奇地摸了摸那块皮肤,因为注射了麻醉剂,感觉很奇怪,像贴在胸口的一片拟皮。
出于谨慎,乔抒白转头,问展慎之道:“展哥,我们进地下会所,要过扫描机的。”
“放心,查不出来。”展慎之告诉他。
“那就好,”乔抒白又看看那片泛红,好奇地问,“监视器拍出来是什么样子的?”
展慎之这次出乎乔抒白意料得好脾气,用手机连接了监视器的秘钥,把薄软的银色手机递给他:“有我的虹膜和身份码匹配才能启动。”
屏幕上出现了实时摄像的画面: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有一高一矮两人低头在看显示屏,他们身后是淋浴房和白色的浴缸。
影像色调比真实稍稍暗淡一些,展慎之一袭黑衣,站在身材瘦小的乔抒白身旁,像一尊保镖型劳工体,甚至比那更高大。
乔抒白天性中的胆小冒出了头,有点难以控制地畏惧起展慎之来。
只是他刚悄悄地往另一边靠了靠,展慎之便立刻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熟练地转移话题,“它不用充电吗?”
“生物电,”展慎之解释,“我还可以和你交流。”
展慎之大步走到浴室外,过了几秒,乔抒白竟听见他的声音从自己身体内部传来:“像这样。不过大范围收音比较耗电,等有需要,你再通知我启动,平时的普通收音,能听见你和我用正常音量对话。”
这感觉十分诡异,像体内塞入了另一个生命。乔抒白一时没能接受,手臂泛起鸡皮疙瘩,急匆匆走出去,喊着好冷,穿回了T恤,又大声问“展哥,我今晚能不能在这里借宿”,避免了演示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