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才是人形天灾(3)
胡悦莞尔:“算了,该说的都说了。”
挂钟时间渐渐走向十点,包厢里的人越来越少。
黎星川酒品还算不错,醉了没发疯,光睡觉,但也没醒。
罗颂推了推黎星川的胳膊:“喂,该起床了,再不回去留下来洗盘子。”
黎星川迷迷瞪瞪,不为所动。
罗颂有些犹豫,心想:“要么带他回去?”
别人不清楚,罗颂是知道的——黎星川父母离异,目前和外婆住在一起。为了不让老太太担心,黎星川向来表现得要多乖有多乖,今天醉成这样,怕是不好向他外婆交代,白白叫人担心。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嗡——”、“嗡——”……
联系人:【季望澄】
罗颂把手机拿到黎星川耳边,大声嚷嚷:“醒醒,来电话了。”
醉鬼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划动接听。
他实在困,答得气若游丝。
“嗯……结束了……”
“在圣夜……清晖路这家……”
“哦……知道……”
说完,黎星川放下手机,继续睡。
罗颂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他那发小是准备来接人,顿时放心。
包厢时间订到10点整,十分钟后,服务生进来询问是否要续时,大家拒绝了。
还有剩下的十来个同学,三两结伴到走到大厅,言语中尽是不舍,罗颂也费劲地把黎星川扛到前台对面的欧式沙发上。
六月黄梅雨季,外头开始下雨,本就混沌的夜色,不多久被搅成灰蒙蒙的一片。
突如其来的阵雨,非但没能洗去夏天的燥热郁闷,倒为毕业季分别场景增添了几许难以言明的怅然。
大厅有一道月亮门造景,和着灯光很漂亮。
女生们站在月亮前轮流合影,争取留下再多一点关于高中的纪念。
几分钟后,一辆银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不远处的雨幕中。
后座车门打开,季望澄撑着伞下车,迈开长腿,信步走向大厅。
雨幕晦暗,他的身形显得缥缈且孤冷,不知不觉吸引了几缕视线。
直到他走进门内,才从渺远的折影,变成了真切存在的人物。
季望澄动作利落地收起伞,手指轻叩乌木伞柄,骨节清晰有力。那原本被伞面挡住的面孔,终于暴露在灯光下,鼻骨深挺,轮廓分明,一张叫人挑不出丝毫错处的精致面庞。
雨水自伞面防水布滚落,清透的水滴落了地,大理石地板上隐约反射银光。
旋转门带进来一阵风。
季望澄神情淡淡地站着,目光在大厅的人群中逡巡。
在场注意到他的女生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连罗颂这种钢铁直男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外貌过于优越,且气质出尘。
没有多余的动作,半句话都没说,却自带一种浑然天成的疏离。
罗颂心想:“啧……又是哪里来的公子哥?”
下一秒,这人眼神落在黎星川身上。
那冷漠如霜的神色,稍稍软化了些许。
第2章
季望澄站到了罗颂面前。
“季望澄。”他报上自己的名字和来意,“我来接他。”
说完,他弯腰,把黎星川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肩膀上,动作生疏地将人扶起来;罗颂看得胆战心惊,帮忙抬了一手。
黎星川的意识终于回笼。
艰难地撑起眼皮,少年侧脸在他面前无限放大。
鼻梁高挺,冷白皮肤毫无瑕疵。
这一瞬间,黎星川脑袋里冒出了很自然的疑惑:“这家伙是谁?”
他都想一巴掌呼上去了,好在思想比动作要快,酿成大错之前艰难地把人认了出来。
——是季望澄。
一年没见,又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不经常见面,由此每回的变化都显得格外明显,尽管下午见过一面,还是没有彻底接受他的新形象。
黎星川挣扎几下,身形艰难稳住,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信息逐渐消化。
现在是晚上十点出头,毕业小聚散场。
喝醉睡了一觉,季望澄来接他了。
嗯?季望澄居然真的来了?
他看着空气某一处,眼神显得格外呆滞。
季望澄专注地盯着他,试探性地喊道:“闪闪?”
黎星川瞬间因羞耻而清醒了,那片笼在面前的迷雾即刻散开。
“……在外面别叫我小名。”
季望澄:“哦。”
罗颂没听清他们对话,以为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左看右看:“什么?怎么了?”
黎星川含糊地说:“没什么。”他终于注意到窗外的夜雨,又问,“你等下怎么回去?”
罗颂自然而然地答:“打车呗。”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同学的抱怨:“都十多分钟了,怎么还排在三十多位?受不了了。”
不太巧,高考刚结束,今天晚上是高三团建高峰期。这一带商圈叫清晖广场,年轻人就爱来这里。
晚上一下雨,叫车变得尤为困难。
黎星川看了眼窗外正打着双闪的银色迈巴赫,这种前提下最优解不明而喻了。
他知道由自己提议顺带送罗颂一程,季望澄绝不会拒绝;但对方都已经主动来接人,他还要让人带他朋友,多少有些得寸进尺。
至于季望澄主动帮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个人,说的好听一点叫高冷,实际上就是没长人情世故那根筋。
这点放在普通家庭孩子身上十分吃亏,但季望澄家里多得是能让鬼推磨的粉红钞票,财力不足的低情商称之为不合群,财力充沛的低情商则是高岭之花。季望澄就是那么一朵高岭之花。
黎星川对他轻轻挑眉,再瞥罗颂一眼,试图用眼神传递暗示。
季望澄面无表情,甚至流露出了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
黎星川:“……”
并不意外。
好在罗颂是个不要脸的,听到边上同学的抱怨,他看了两个打车软件的排队情况,果断向兄弟的发小开口求助:“哥们,能捎带我一程不?我家离这两公里,就在三小边上。”
季望澄眼神未起波澜,转头看向黎星川。
仿佛窗外停的根本不是他家的车,他无权做决定。
居然有点征询意见的意思。
黎星川:“……你方便吗?方便的话就带一下?现在也挺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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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后座,罗颂像是进了大观园的罗爷爷。
话痨在真正震惊的时候反而词穷,好半天,喃喃着感叹了一句:“传说中的4D柏林之声原来是这种感觉……环绕音……真好听啊……”
黎星川吐槽:“你在车里多整几个音响,天灵盖上再加一个就是5D了,更胜一筹。”
罗颂:“你懂什么,这能一样吗?”
黎星川:“怎么不一样呢?”
窗外雨声潺潺,隔音玻璃一挡,只剩下若有似无的白噪音,为轻柔优雅的古典乐做陪衬。
季望澄听着他们互翻旧账拌嘴,偶尔见缝插针两句,看起来对黎星川的高中生活有些兴趣。
“闪闪高中会和人打架吗?”他问。
那语气天生带着克制,分明是主动询问,却有种意兴阑珊、礼貌接话的意思。
罗颂惊讶:“你小名原来真的叫闪闪。”
黎星川:“……”
救命。
罗颂是个注定安静不下来的胖子,别人稍微表现出一点倾听,他的表达欲能旺盛到把窗上雨丝烤干,上下嘴皮子一碰,能说的不能说的一律送出去,果断把兄弟卖了。
“刚开学,班级里有个姑娘喜欢他,写信约他告白,他看不出来以为人约他打架,要不是我提醒,差点就提着跟棒球棍去了……”
“大概高一下的时候,川哥手机坏了,那阵子上课摸鱼只能采取比较朴素的方式,用练习簿兢兢业业记录一礼拜,最后整合了一个班主任查班频率统计图出来,别说,还挺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