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修为尽失后(74)
又是一场酣睡,麟岱睡得心满意足舒舒服服, 睡到月亮都浮出半张脸了,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发现楚佛谙撑着上半身,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男人应当是醒酒了, 一双凤眸盛着清亮的目光,柔柔地笼罩在他身上。难得束起的金冠又歪了, 斜斜的散在一边,欲坠不坠的样子。
麟岱试探性地问道:
“前辈?”
“嗯,小麟岱。”男人马上给予他回应, 温柔贴切一如既往。
麟岱终于松了口气。
醒了,果然醒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刚做了什么,麟岱当然也不好意思问。
他裹着被子蛄蛹了一番, 从前麟岱并没有午休的习惯,也没办法做到毫无顾忌地睡大觉, 今日一试,才发现睡个懒觉是这样舒服的事。
舒服到他想一直睡下去,睡到天荒地老。
楚佛谙看着他巨大的蚕宝宝,语气中居然隐隐有些自豪。
“小麟岱真能睡。”
刚才那一番折腾后,麟岱对楚佛谙仅存的那几缕拘谨也消失不见, 他听了这话,居然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回应道:
“嗯, 我是很能睡。”
虽然不知道楚佛谙为何一脸骄傲, 他是能睡, 又不是能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某些方面,麟岱确实猜不透楚佛谙。
不能想事情,一想就又要困了,麟岱伸了下胳膊,觉得这被褥舒服得犹如仙境。
被子裹得太紧,屋内又燃着两尊大火炉,青年微微发汗,白玉似的脸上蒸腾的粉粉红红。
唇色鲜艳,目含秋水。因刚睡醒,眉眼间的缱倦慵懒模糊了原本的锐利清冷,欲迎还拒的神态,是超出这种年纪的好看。
楚佛谙简直自豪死了,他就是全天下最会养孩子的修士,仅仅一天便把麟岱养出了几分娇贵之感。
“热了吧,掀开点。”瞥见青年还在阖着眼,迷迷糊糊的想再睡一场,楚佛谙却是不许了。
麟岱体弱,睡多了也容易头疼,等晚上再让他睡。
于是他掀开锦被,向下拉,只盖住青年的腰部及以下。空气中瞬间充满了麟岱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像是清苦的莲子香,又像是什么草木的气息。
青年像只出水小白鱼一样挣扎了一下,似乎在埋怨楚佛谙。
楚佛谙忍俊不禁,勾指移动火炉到麟岱身前。
温暖干燥的炭火跳动着,橘黄火光均匀地铺展在二人身上,照的青年雪白的亵衣都成了暖黄色。
麟岱也无暇顾及自己的外袍是何时被脱下的,因为楚佛谙正伸手替他理顺纠缠的发丝,麟岱眯着眼睛,感受那双大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耳廓,在太阳穴处按压。
从印堂到百会,从四神到风府,几个醒脑开窍的穴位一番揉弄,楚佛谙本以为青年该清醒了,结果低头一看,这病美人又迷迷瞪瞪的要睡死过去了。
楚佛谙只好拍拍他的脸。
“小麟岱,再睡就伤神了,起来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麟岱挠他,楚佛谙发现瞌睡时的青年格外绵软,让人都不舍得碰一下。
他拨开青年的小爪子,抽开软枕,胳膊横在他脖子下,轻轻松松便将他扶了起来。
麟岱脑袋一歪,靠在楚佛谙胸膛上继续睡。
楚佛谙哭笑不得,亲了亲他的鬓角。
“那我就这样抱你出去,让大家都看见。”
“麟泽渊这么大还要人抱去吃饭,羞死了。”
麟岱猛一瞪眼,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他发现自己靠的居然是楚佛谙的胸口,手还很不规矩地揽着人家的腰。
要命,麟岱用袖子擦了把脸,嘟囔道:
“醒了,我醒了,不用抱我……”
楚佛谙扶着他的脊背让他自己坐好,然后起身去拿衣服。
他带起的凉风让麟岱彻底回神,麟岱双手交叉环抱在身前,像只独自闹脾气的小刺猬。
丢人,太丢人了。
楚佛谙取来外袍与大氅,不是先前那件,麟岱也没问,接过衣物,不许男人帮他穿。
什么都要别人做的话,那不就成小废物了。
楚佛谙歪着头,好整以暇地观赏美人更衣。末了当麟岱系玉佩时,楚佛谙上手帮忙。
他半蹲下来,融融炉火将他的脸颊、鼻尖、嘴唇鎏金,使他看起来像尊远古的神像。他目光专注,指尖一勾一挑,那枚梨形环状的含灵宝玉酒落在了青年腰间。
麟岱看得失神,仿佛一夜间拥有了所有,这种美好到不真实的感觉让他以为身处美梦之中。
敬仰的前辈成了自己的爱人,陌生的门派里有自己的住处,小灵宠们都安好无恙,他自己也没断胳膊断腿,活的好好的。
简直是三生有幸,梦里都不敢这样臆想。
只是……他如今的优待都来自于楚佛谙,如果哪日男人厌烦,或者是变心……
麟岱摇了摇头,企图将这些荒诞的想法驱散。
楚佛谙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他强大且忠诚,不应该这样猜测他的,麟岱都替楚佛谙委屈。
“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楚佛谙起身,将他的长发拢到身后,又揉了揉他的耳垂。
“嗯,琼牙呢?”
碰到男人的皮肤时,麟岱收回了乱跑的神思。
蠢狗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半天见不到狗影。麟岱想起男人说过的:
我宫殿后有十来座仙山,万亩灵田,养百来头犬,一池龟,好几湖鱼。野兔成群,小羊遍地跑。“
他猜测琼牙已经玩疯了。
“把他带去灵田里玩了,小狗么,喜欢在田里撒野。”
果然如此,麟岱想起了自己的那些灵兽,还在鹰头戒指里吃草呢。
“前辈,能不能……”
麟岱想说能不能给他的其余几只灵兽也找个住处,但又没好意思开口。
他已经很麻烦楚佛谙了,再提要求,会不会不大好……
虽说他活不了多久,这点麻烦对于和光仙尊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能,能,什么都能。”
楚佛谙压根没听麟岱的要求,就立马答应了他。仿佛他不答应,青年就会立马消失让他再也找不着。
“先去吃饭吧,祖宗,再过会就容易积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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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没有别人打扰,麟岱也轻松许多。楚佛谙似乎在把他当小猪养,竟命人做了一大桌子菜,三四口暖锅烧的滚烫,麟岱被哄着吃下了两大碗,他不吃楚佛谙就夹着东西喂,麟岱不好意思不吃,最后撑的都怀疑人生了。
饶是他力能扛鼎的巅峰时期,也不见得能吃下这么多。
楚佛谙这样担忧自己的身体,居然不忧心自己的胃?麟岱觉得奇怪,就看见楚佛谙取出了一个小瓷瓶。
“小麟岱,消食的梅子丸。”
梅子丸好吃,麟岱眸光一亮,取出一颗含在舌间。
酸甜的滋味令他唇齿发麻,他不禁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
“前辈为什么要喂我这么多?”
“哪里多了,这么小的碗,还没我一拳大。”
麟岱撇嘴,心想你的拳头可够别人吃半辈子了。
“你平时都吃的太少了。”楚佛谙皱眉,他低着头一边写着什么,一边说:
“猫食大的一口,还没人家十三四的男孩吃得多。”
麟岱想反驳十三四的男孩吃不了这些,却忽然想起自己十三四时过的也不是正常孩子该过的日子,只好作罢。
他撑着下巴看向楚佛谙,这才发现他捧了个小册子,很不起眼的那种,上书:
《泽渊起居录》
男人捧着册子,提笔很仔细地记录。
楚佛谙居然把他一日三餐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记了下来,麟岱甚至看清了男人刚写的:
“正月初九……饭两碗,皆为肉食,时蔬一口未动……挑食……”
麟岱羞得满面通红,又不好阻拦男人行事,于是楚佛谙收获了一颗沉默的红柿子,气呼呼的那种。
用过晚饭,麟岱又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