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追惊局(21)
作者有话要说:
①“他教……兰因。”——京剧《锁麟囊》
“四大名旦”之一的程砚秋老板的代表作,可好听了,又很火。老七心头好哇!推荐感兴趣的甜心儿去听。
除了程老板那一版,现在的最爱迟小秋(迟女神)唱的QAQ,那一嗓子,妙啊。那一妆面,美到闪闪发光。(老七化身脑残粉hhhhh
②不行不行,老七要流鼻血了——
哎呀妈呀,真的要忍不住潜规则苏老板了,完全我的菜嘛!
让给我吧,你们把苏老板让给我吧,连少你们抱走,拆迁队你们抱走!好不好哇——!
第18章 锁麟囊
“苏老板,早上好啊!”
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苏穆煜太阳穴跳了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谁?”苏穆煜在床上翻身,拖着声音打了个悠扬的呵欠,眼泪花花儿的。
手机那头正在阅读晨间新闻的连鸣一顿,苦笑几声果然不出所料。
“苏老板贵人多忘事,芙蓉城连鸣,还记得吧?”
“不认识。”
苏穆煜盯着床顶,一格一格地数着雕花孔。他说得斩钉截铁,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苏老板不认识我,总该认识棠溪宝剑?”
连鸣不急,慢悠悠地搅着自己面前那杯咖啡,一分一秒地耗着。
苏穆煜闭着眼睛,下意识踹了一脚悄悄爬上床的拆迁队。
“好东西谁不认识,连少您家大业大,迷古识古,玩的是气魄,玩的是豪爽,合该收到宝贝。”
苏老板这话纯粹带了几分揶揄,一是暗指连鸣这“五千万”的学费交得像棒槌,二是表明自己不跟他玩一个路数。
你是砸钱图爽快,我是捡漏混吃饭。本不是一路人,别老捆在一块儿,该干嘛干嘛去。
连鸣低笑几声:“别用您啊,多生分。咱们好歹也是经历过一番风雨的。”
苏穆煜慢慢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他靠着床架,说:“连少,我劝你是聪明人,尽早把那些事都忘了。”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连鸣道,“但也不是不可以,苏老板,棠溪宝剑换你一顿晚餐,意下如何?”
“连少,鸡缸杯与百鹿图尊还没兑现,您欠我的是不是有点多?”
“可不是嘛!”连鸣一拍大腿,“刚好咱们共进晚餐,一起结了呗。”
苏穆煜沉默片刻,说:“连少,玩笑话大家就不提了。什么鸡缸杯百鹿图尊,咱公义阁也不缺那么几件。棠溪宝剑您价高者得,合情合理,君子不夺人所爱。自个儿好好收着吧。”
连鸣没死心:“五千万换苏老板一次晚餐,不算什么事儿。”
“连少,我就搞不明白,不说芙蓉城,全国大大小小赏玩专家那么多,你要想学艺,非得找我?你到底是哪里想不开?”
“苏老板,别人有的,你有。别人没有的,你也有。你说,我为什么找你?”
苏穆煜一顿,咂摸片刻也不知连鸣到底是在调侃,还是在夸他。不管咋说,听着挺对味儿。
可不管受不受用,这人是断不能再过深接触。
让连鸣卷进时空,这已是苏穆煜做过最为出格的事情。再继续下去,自身暴露的越多,无论是对那帮人,对公义阁,还是对苏穆煜本人而言,都算不得好事。
苏美人沉思几秒,最后决定快刀斩乱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苏穆煜正色道:“连少,明人不说暗话,经历过的事你最好忘了它。或者,真正当作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人散了,你继续追纳,我继续捡漏。”
“以后大路朝天各不相干,连少,经过这次,您可别忘了。”
“再给你提个醒,我苏老板看上的东西,当真是邪性!”
连鸣毫不退让,一本正经:“若我偏要?”
苏穆煜一声冷笑,挂电话前留了四字:“教你做人。”
扩音器传来一阵“嘟嘟”忙音,连鸣望着手机没有半分意外。
这就是苏穆煜,时而慵懒,时而乖张。
顺心时像小奶猫那样挠人,搞得你舍又舍不得,勾又勾不到,迷死人不偿命。
一旦触碰原则,同样果决到毫不留情。
连鸣挑眉,反而笑了。铁杵磨为绣针,雄鹰熬成家鸟。这人,也没有捂不化的冰川。连少认定的事儿,那是不到手不罢休。
连鸣刚准备再拨一次,铃声几乎是见缝插针地响起。看这巧合度,要不是一直等他通话结束,要不就是心有灵犀。
连鸣再一看名字,马三爷。自动选择了前者,心有灵犀也太肉麻了。
马三爷,古玩行里有名的掮客。年芳二十八,好好一青年硬要冠个“爷”,除开行内泰斗级,他是见谁都得占便宜。
没办法,架不住马三爷人脉广,稳中稳,左右逢源,善于应酬。
祖传四代掮客出生,马三爷打小跟着他爸混成了人精。不仅受买卖双方信任依赖,他本身的眼界也算半个大拿,经手东西多为名品。
但马三爷有这么个不成文的理儿:咱只做熟人买卖,风险卖买,还有就是顺心买卖。古玩古玩,不古谁玩?
对马三爷来说,最重要的是玩得开心,玩得快乐。
连鸣刚接通,那边立刻传来一道风风火火、如倒金豆的声音:“连少,我连少!跟哪个小情儿打电话呢,磨磨唧唧这么久,误事儿误事儿你知不知道?!”
“说正经。”连鸣揉揉眉心,两人年龄相仿,相识多年,实在是叫不出口三爷二字。
马三爷似在那头吃东西,嘴里稀里糊涂地嚼着什么,还继续唠:“唔……也是,你现在那兴趣爱好,估计对方也就是个什么教授学者老头子。哎,说起这个,我连少,多久没出来喝一杯了?不带你这样儿的啊,为祖国做贡献也……”
“说重点。”
连鸣实在受不了马三爷这话痨属性,不得不再次打断。
“噢,重点,”马三爷愣了片刻,“咦?我想跟你说什么来着?”
连鸣:……
什么玩意儿?
果断挂掉。
不出五秒,铃声再次响起。按下接听键——
“想起要说什么了?”
连鸣声音凉凉的,哪儿有在苏老板面前的半分无赖与温柔。
马三爷像被噎着了,喘着粗气儿顺了好几口,道:“仙、仙丹,吃不吃?”
“上次我拜托你的事有着落了?”连鸣用完早餐,轻轻将杯碟一推,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绿头还是石头?”
“嗨,都不是。你那事儿我还琢磨着,连家奶奶过大寿,怎么也得相点极品一眼货。是别的事,你知道伐?云城孟家,孟老爷不刚从保利秋季拍卖会上纳了件俏货回来么。我跟你讲,这俏货先不说它咋样,你知道送谁的不?
“就是送他那个二十多岁的小情人!你说搞笑不搞笑,几百万几千万地砸哟,反正你没看到孟家二少爷那脸色,都要气死了。哎,我连,你说孟老爷一大把年纪了,他还能行吗?能给别人性福吗?你说……”
“停停停!”连鸣简直怕了,马三爷作为八卦妇女连连长,满嘴跑火车,越跑越没边。“重点。”
马三爷好不容易按耐住熊熊八卦魂:“哦,就那啥。孟老爷想找你过去掌掌眼。”
连鸣简直要笑出声。
芙蓉城连大少,出了名的正派精英。他学历高文凭好,能说会道、绅士礼貌。写文章像大宪法、穿衣服如外交长。
白市黑市里的大流同他相比,不是一丘之貉。
但谁都知道,连鸣的眼光不算上乘,玩到现在还没主动退圈,靠的就是家大业大。打眼也好,中彩也罢,无论什么拍卖会都要参合一脚。花钱断人财路,说的就是他。
让他掌眼?根本谈不上。
“马三,溜我玩儿呢?叫我掌眼?明摆着想收学费吧。嗯?”
马三爷自知站不住脚跟:“你看我就喜欢聪明人,跟你说话不费劲。这孟老爷的意思吧,是想出点货,你去看看咯?”
“都叫上我这冤大头了,那肯定不是出一点。这得出血吧,孟家摊上什么事了?”连鸣反正作壁上观,隔岸观火,八卦几句也无妨。
“这倒不至于,家务事我们不跟着瞎参合,”马三爷没有明说,自然不是不知,估计是事先允诺了孟老爷。他这人,八卦是有的,诚信道义,也妥妥是有的。
“反正你就说去不去吧,下午一点,孟家大院。”
连鸣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忽然问:“除了我,还有谁?”
马三爷颇为讶异,以往连鸣从来都是闷声玩票这一类,打眼也好捡漏也罢,不多问别人一句。
他想了想,说:“古玩行里孟老爷能看上的也不多了,我打算收点,再加上你。云中鹤那边估计会来人,哦对了,不是收到消息说公义阁苏老板也在云城么,我还纳闷儿了,他怎么来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苏老板去哪儿需要跟你报备?”连鸣冷哼。
“也不是,”马三爷未察觉这语气不对,“既然他在,孟老爷自是请了他。大概就这么些,其他人我没问。”
“哦。”连鸣应声,自打听到苏老板要去,这心魂早不知飞哪儿了。
“什么哦,去不去?”马三爷问。
“去,怎么不去。”连鸣说,“这么好的机会,交学费,拜师父,不去不是人。”
“好说好说!哈哈!”马三爷得到首肯,立马乐了。可他刚乐片刻,忽觉不对,“等等,连少,拜什么师父?”
“公义阁苏老板,你知道?”连鸣问。
“鼎鼎有名的赏玩专家,标配的美人脸,谁不认识。”
“认识就对了,”连鸣意味深长道,“刚刚,我就跟他打电话呢。”
“咦,”马三爷一愣,连鸣已经挂了电话。
他再三回想,脑子里聊天记录拨回到最初。
——连少,跟哪个小情儿打电话呢?
——苏老板,认识吧?刚刚,我就跟他打电话。
马三爷蓦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咦——?!”
——
苏穆煜挂掉连鸣电话时,心头暗自爽了一把,觉得自己真是帅到家!瞧瞧,什么叫魄力,这就是!
古董换美色?不存在的。
苏穆煜从床上爬起来,蹬上拖鞋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跟在他身后摇尾巴的拆迁队来不及刹车,一鼻子撞在苏穆煜的小腿上,顿时整了个仰马翻。
它还没搞懂自家主人又作什么妖,只见苏穆煜猛然回头,一把搂住拆迁队,差点哭上了:“鸡缸杯百鹿图尊棠溪宝剑啊——”
公义阁苏老板,世人道是铁公鸡。不爱拔毛,也不跟钱过不去。送上门的仙丹被他拒之门外,赢了气魄输了现实哇!
好、难、过!
“嘎——”
苏穆煜伤春悲秋意正浓,窗口划拉过沙哑粗粝的叫声。他抬头看去,一只信鸦停在那里,亮晶晶的眸子一瞬不瞬。
云城的乌鸦不怕苏美人,它们还未领教过“白斩鸡”的滋味。苏穆煜换了神色,他招招手,乌鸦送来一信。
信内有身份证,银?行?卡,连带一封允诺书与新任务。
苏穆煜站起身,嘴边扯开一个难看到极致的笑容。
他自言自语道:“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也只有这群清道夫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