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转世处[无限](109)
“吃,巧,克力。”池雾说。
“你还挺知道举一反三。”程砚笑着,指着绘本另一页,“这是铅笔。”
池雾坐久了,伸手给程砚。
“要干嘛?”程砚抓着他的手,“要抱还是要脱衣服?”
池雾坐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程砚就说:“这是抱。”
“抱。”池雾说,“抱。”
他这样就没法看到绘本,程砚把他转过来,罩在他身后,摊开书放在他腿上:“下次要抱的话,要跟哥哥和刘叔说抱,不然大家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池雾似懂非懂,指着书上:“桌字。”
程砚意外,他本以为池雾接受能力很差,但实际上池雾的记忆力和思维都很活跃,接受知识的能力并不弱,平时零零散散拼凑起来的知识储备让池雾不至于从零开始,于是程砚就直白地夸他聪明。
“聪明”超过了池雾的认知,程砚就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说:“棒。”
池雾把自己的大拇指按上去,跟着念:“棒!”
第81章
程砚的整个春假有大半时间和池雾在一起,他教池雾表达,教他数学,偶尔也教几句英语,池雾学的很快,到程砚结束假期的那天,池雾已经能看懂四年级的教材。
“哥哥明天开始要去上学,”程砚把池雾的玩具归置好,“就不过来陪你玩了。”
池雾握着笔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在田字格里写字。
“听见了吗?”程砚问。
字越写越坏,池雾用橡皮用力擦了一通,然后继续写,继续擦,最后把本子和笔都推走。
“生气了?”程砚坐到他旁边,撑着下巴将脸对到池雾面前,“让我看看谁皱着张丑丑的脸在生气。”
池雾推开他,气闷地趴在桌上:“不去上学。”
平时下午程砚跑去打篮球,去一回池雾生一回闷气,除非程砚悄悄带他出去。
对他来说程砚是属于自己的,像刘叔一样,会围绕着他,不能离开,也不能消失。
但他控制不了。
他拥有的东西很少,仅此二人,却也没办法抓住。
“读书是一定要去读的,”程砚计算时间,“这样,我回家了就来找你,陪你到睡觉前?”
池雾嘴角耷拉着,眼睛也垂下来。
他到现在才知道,抄写过的“分离”是什么意思,那滋味像明天就是末日,像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像程砚说要去上学。
他手环过去抱住程砚,脑袋枕在程砚肩头,撒娇地说:“你不要去上学。”
“哥哥又不是不来见你了,”程砚揉他的脑袋,“早上醒来你就先吃饭,吃完饭和刘叔去楼下玩或者在楼上看书,中午睡个午觉,醒来再玩会儿玩具,哥哥就回家了,不会很久的。”
他越说,池雾越难过,吧嗒吧嗒掉眼泪,程砚摸摸他的眼睛和脸颊,额头贴在池雾脑门上:“哥哥和你贴贴,保证明天就来。”
池雾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程砚把桌上的作业本和笔都收起来:“不高兴就先睡觉,明天醒来就好了。”
“不睡觉。”池雾挂在他身上。
程砚搂着他:“那你想做什么?”
“贴贴,”池雾用脸颊贴程砚的颈窝,“不睡觉。”
“那我先去楼下给你热牛奶,”程砚把他放在椅子上,“你玩一会儿。”
池雾皱眉,果断拒绝:“不喝牛奶!”
他今天是铁定要和程砚过不去了,程砚只好从书柜里挑了本书,在他旁边慢慢读,顺便问:“我听我爸说,池庭安下个月要去内陆,可能有一段时间不在家。”
池雾不关心池庭安的行程,只是指着书上的字,从程砚断掉的地方读:“……我以前在地球的光里,在人的爱里,已经见过你了。”
“他不在家,我就找时间偷偷带你出去玩,你不是还想去看篮球吗,”程砚说,“游泳,爬山,我的学校,你都可以去。”
池雾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充满希冀:“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和你撒谎。”程砚说。
“那好吧。”池雾抿抿唇,自己重复一遍,“那好吧。”
程砚笑着,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我下去热牛奶?”
“哥哥,牛奶不好喝。”池雾说,“不喝牛奶。”
“喝了牛奶才能长高,”程砚比自己的头顶,“你要不要和哥哥一样高?”
池雾抬眼皮看他头顶,摇了摇脑袋:“不要。”
“哪有人不长高的,”程砚说,“你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太矮和太瘦都是不正常的。”
池雾:“哥哥抱我就好了。”
程砚想说他不可能永远抱着,他还是要学会自己行走,但现在池雾说的那么笃定,他也没有反驳,把书挪到池雾面前:“你读两页我就回来。”
这天晚上程砚和池雾窝在一个被窝,程砚被池雾抱着脖子枕,到十点池雾睡踏实了,程砚才轻手轻脚地走。
他关上铁门,一步步往下走,回到一楼的时候程志山正好回来。
“爸。”程砚喊了他一句。
“去池雾那儿了?”程志山垂眸,“不用这么看着我,这园子里都知道你常常照顾他。”
程砚往书包里塞书,哦了一声,问:“你下个月跟池庭安去内陆吗?”
“去。”程志山四十岁了仍然英俊,但因为生了张苦瓜脸,不笑的时候显得严肃,他起身将窗户拉上,放低了声音,“你对池雾那么好是为什么?”
程砚停手,瞄了眼程志山,说:“他不容易。”
“那也轮不到你去看顾他。”程志山说,“今天池庭安还问我你的事。”
“这不该是好事吗?”程砚轻笑一声,“池庭安觉得我看顾池雾,对他上了心,自然也更相信你。”
程志山:“你以什么身份去看顾他,即使池庭安不看重池雾,那也是他儿子,你头上顶的是我的名字,他就觉得我想要从池雾那里贪什么。”
“小孩儿的事,他还能怀疑到你头上去?”程砚反驳他。
“你不是看池雾可怜,你是在想怎么把他从池家扯出来。”程志山说,“他和池家哪里脱得了干系,如果这次内陆的事能成,两年之内,我们就有希望……你不如让他傻着,将来也不至于被牵连。”
程砚:“他已经十二岁了,再等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怎么来得及恢复成一个正常人?”他说,“池雾和你的事没关系,他从头到尾就应该置身事外。”
程志山叹了口气,觉得和程砚说不通,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你看着吧,你就是在害他。”
他打开门出去,程砚也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六月,池庭安携妻前往内陆,程志山作陪,家里只留下一个大儿子池涛。
没了那么多束缚,池雾就也经常出来活动,周六日就和程砚从后门出去放风。
程砚班上的同学都知道程砚有了个娇气的小跟屁虫,打篮球的时候要抱着程砚的水坐在球场边,一桌人聚餐的时候要坐在程砚身边,使唤程砚夹这个夹那个,爬山累了要程砚背,去游乐园怕得抱住程砚的腿大哭。
他们度过了一段非常开心的时光,直到在回家的路上碰到池涛。
池雾在看到池涛的一瞬间就躲在了程砚身后,他从前听不懂池涛的话,直愣愣地接受来自池涛的敌意,但现在他或多或少了解自己这个“哥哥”,对自己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深的恨。
池涛是从停车库出来的时候碰到他们俩的,扫到池雾的时候就很不客气地甩了甩摩托车钥匙:“我说这是谁,原来是傻子出来放风了。”
程砚拉池雾的手,和他从边上走,池涛不依不饶,横着过去拦住,瞪着程砚:“你倒是对这个傻子挺好的,怎么,这么早就规划好了怎么吞他手上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