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骷髅唱歌太奔放了(37)
秦君正打开床头灯,好一会才勉强平复心情,擦去满头的冷汗,点起一支烟走到窗前。时至深夜,暗黄色聚光灯呈扇形打在地面,把夜色温柔切割成一块块雾蒙蒙的光明和黑暗。
这几天里,秦君正过的心惊胆战,在吃瓜群众看来,他称的上是权贵通天,别人千辛万难才能完成的事他可能只需一个电话吩咐就能办到,但现在的情况是,底牌出尽不仅没能解决,反而变得更坏。
充其量,他还不是秦氏掌门人,做不到像秦晨光那样偶尔拉下老脸可以影响警方决定,以他现在身份能做到的极致,无非就是养几个打手保镖,用钱和有限的权利去做一些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的事。
然而对上白锦寅,无论是一开始的试探还是最后起了杀心,没有人比秦君正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一支烟抽完,秦君正长长吁了口气,然而这口气没能呼完就卡在了嗓子眼,窗外花丛间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梦中见到的成真了!
王胜南披头散发,脸泡的发白发胀,两颗已经腐烂的眼珠凸在眼眶外面,披着朦胧月色一边向他走来一边娇滴滴打招呼:“君正,Dear君正,陪我去水底睡觉觉好吗?”
秦君正头皮一炸,恐惧如眼前无边无尽的黑夜般将他紧紧笼罩,浸入浑身每一个毛孔,尽管眼前女子跟块发面饼似的,但依然能看出生前的模样。
还有那声音的确是王胜南,语气却又不是。
秦君正紧紧抓住窗台才没瘫在地上,牙齿咯咯作响:“你……你是谁?”
王胜南往前走了一步,离秦君正不足一米,一张嘴吐出股泥水,水已将她的声带泡烂,只能用意识轻轻叹了一声:“呵呵,我是谁?秦君正,你说我是谁?”
藏在她脑袋后面长发中的嘿嘿用王胜南生前的声音同步翻译:“我是谁?我是你曾经的小亲亲,小宝贝啊,讨厌,你不认识人家了吗?”
王胜南:“……”
变成不死生物,对骷髅领主所有感情全部烟消云散只留忠诚,但对其他事物和感情都还在,王胜南将生前知道的一一交代后,对着白锦寅和秦松长跪不起,祈求两个愿望,第一个就是——秦君正交给她来处理。
坏人再怎么可恶也只能死一次,秦君正做过多少坏事不得而知,在已知的当中,最灭绝人性的非王胜南的遭遇莫属。
见秦松和白锦寅答应了王胜南的请求,歌莉娅和嘿嘿不甘秦君正死的这么轻快,简单商议后,既然结果不可更改,那就让过程跌宕起伏,热热闹闹,死出花样死出风格吧。
王胜南生前一职场金字塔塔尖精英,即使在最动情的时刻也没说出过这般肉麻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她又不能反抗,毕竟主人白锦寅等人可就在不远处看着呢。
就这么一愣神功夫,秦君正从恐慌中清醒过来忽然转身就跑,他边跑边凄厉大喊,活像吹响了生命终止章的号角
最先赶来的是保镖和值班保安,见平日一副好修养的秦君正竟然光着脚丫子连滚带爬,连忙拉响了警报器。
不一会后,整个秦氏庄园灯火通明鸡飞狗跳,然而保安里里外外查了个遍,什么都没发现,只好团团围住瑟瑟发抖的秦君正,等待下一步指示。
很快,一家之主秦晨光拉着脸在王幽兰的搀扶下走进客厅,他眼神冷冽扫了乱糟糟的众人一眼,最后停在秦君正脸上:“嗯?”
秦君正心一抖,周围层层熟悉的人影和光亮让恐惧消散大半,理智也跟着归位,当下勉强一笑:“爸,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秦晨光声音不怒自威,能让一个成年人吓成这样,恐怕不止噩梦那么简单。
“我……我梦见鬼了,可能这几天休息不好,压力有点大,一睁眼还以为是真的……啊嗷~~~~”秦君正正想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忽然捂着屁股从沙发上一跳足有半米高,五官扭曲到变形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
此时灯火通明,客厅亮如白昼,又有十几人门里门外守护,不可能众目睽睽下受到伤害,有心事缜密者伸手在沙发上摸了几个来回,上面平平整整,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人的尖锐物体,这是突发了某种疾病?
亲妈王幽兰心疼的坐不住了,一边让佣人赶快叫医生,一边对众保安大喊:“快,快摁住他。”
女主人发了话,数名膀大腰圆的保安一拥而上,不顾秦君正的挣扎和拒绝,摁住他的胳膊和大腿不由分说抬到了沙发上,然而屁股和沙发接触的刹那,秦君正惨叫声再次拔高了一个音调,听的人汗毛倒竖。
这时,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不对,秦君正恐慌之中只穿了条白色内裤,此时内裤后面中间,一朵鲜红的花朵正慢慢绽放。
没错,秦君正此时受的痛苦级别堪称失禁级别。
为了大戏精彩纷呈好看,王胜南出现先击破其心智,接着是潜伏在沙发垫里面的骷髅鼠嫦娥用钢针扎其菊花,物理和精神攻击一样先来一发。
众人面面相觑,从小养成的世界观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几乎所有人冒出了用一个想法——难道是痔疮犯了?
下一刻,门外忽然有个女声娇滴滴大喊:“妹娃要过河,君正哥哥你来背我嘛~~~~”
众人一愣,但没有人害怕,一来这里十几人个个是精壮汉子,随便一个出去都能一打三,胆子也比正常人大不少,当下门口几人打开强光手电循声照去,然而没等走到,这女声在完全相反的方向悲悲切切唱到:“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他说我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这个被我深爱的男人,把我变成世界上最笨的女人,他说的每句话我都当真,他说最爱的我的唇……”
歌声凄凄惨惨,在空中飘来荡去,最可怕的是到最后几乎是一句歌词换一个方向,速度快的令人头皮发麻。
有保安忍不住小声嘀咕:“不会是青翼蝠王来了吧?”
实际上他还真猜对了,此刻在天上边飞边唱的嘿嘿正是在模仿《倚天屠龙记》中青翼蝠王的出场方式。
秦晨光脸色肃然,他看了看面色煞白的秦君正和泪光琳琳的王幽兰,什么也没问,推开众人的阻拦来到门外,声音低沉:“谁在装神弄鬼?”
嘿嘿的歌声戛然而止。
没办法,秦晨光再怎么着也是主人爱人的亲爹,它不敢造次。
79.第 79 章
碍于秦晨光亲爹身份不好调戏, 原本嘿嘿想学青翼蝠王那般忽东忽西, 时不时抓个人吸血玩,从而达到吓得秦君正屁滚尿流的计划只进行了一半, 改成大戏女主王胜南上场。
王胜南从藏身的屋顶跳下,通过意识和秦晨光打了个招呼, 嘿嘿老老实实同步翻译:“你好秦董,我是王胜南。”
众人发出声整齐划一宛如喝粥般的抽气声。
王胜南本身算是秦氏集团高官,加上身处娱乐圈, 基本在场人士或多或少都见过,印象中她身材丰满,但现在——
一般人发胖,会胖成PLUS版,现在王胜南是发胀,胀成了个平板。
秦晨光细细端详了片刻,没对她现在腐烂不堪的非人模样惊讶, 以平常对待属下那般和蔼问道:“原来是小王啊,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
“以前有, 现在没了,”王胜南轻轻摇头, 目光看向人群, “我是来找秦君正的,另外有些事想告诉秦董您。”
秦君正捂着屁股躲在人群后, 绝望和恐惧如滔天巨浪,那里还顾得上区区菊花残之痛, 他明白,今晚,王胜南是来报仇的。
一个已经死了数日的人能从水底爬出来,和这比起来似乎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显得那么乏力,难道要再杀一次?用什么杀?找道士还是和尚?
亲妈替他做了决定,王幽兰把秦晨光往后一拉,向众保安下命令:“快把这个什么东西绑起来。”
众保安面面相觑,大家不是傻子,从刚才在空中飘来飘去的歌声到现在这副能把人吓尿的腐烂造型,打架斗殴他们在行,可是不会抓鬼啊。
就在一众人犹豫要不要出手,怎么出手之时,王胜南动了,她一踏步足有好几米,闪电般出现在人群中随便就是一脚,被踢之人就像屁股上装了个发射器,“嗖”的一声飞到花丛中。
能在秦氏庄园做保安的个个手下都有真功夫,微微慌乱片刻开始了还击,然而不论是拳脚还是棍棒,不论用多大力气打在什么部位,就像打在沙袋上,除了发出几声闷响根本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不死生物就是这样,哪怕王胜南这样生前打架最多会揪头发的普通女人也能变成小半个超人。
不消几分钟后,十几名彪形大汉嗷嗷惨叫着东倒西歪,这还是王胜南遵照白锦寅不得随意取人性命的命令手下留情,不然躺着的是十多具尸体。
王幽兰嘴张的能塞进个鸡蛋,也顾不得秦晨光了,拉着亲儿子秦君正就往屋里跑。
就像那句话一样,大难临头各自飞,经不起考验的不是感情,而是人心。
秦晨光没有跑,他站在夜色中宛如一棵日渐老去却依然腰杆笔直的松树,眼神直视着王胜南:“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王胜南没有立刻回答,头向着秦君正离开的方向,在水中浸泡了数日,她的眼睛早烂的不成样子,半响后才悠悠说道:“秦董,您还记得三年前那件事吗?”
秦晨光疑惑看了她一眼。
“三年前,我还是个普通的经纪人,”王胜南叹了口气,“您拜托我劝易晖,说真想和秦松在一起要做到三点,第一离开娱乐圈,第二只能做见不得光的情人,还要保护好秦松的形象,让他找个正常女人结婚生子,第三,劝秦松接管秦氏集团。”
秦晨光脸色一黯,片刻点点头。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和秦君正在一起了,”王胜南凄然一笑,“我爱他,他说的什么话我都信,一个跟母亲改嫁过来的继子明明那么优秀,却因为这点始终不得志,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却只能为他人做嫁衣,甚至连日后的婚姻都不能做主,要放弃我这个深爱的女人去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您说,这可悲不可悲?”
秦晨光没回答她,喉咙微微动一下:“所以?”
王胜南微笑:“所以,易晖死了,因为他竟然答应了,真的去劝说秦松接管公司,还说了您不少好话,他太渴望亲情了,希望你们父子俩能言归于好,希望秦松不失去您这个唯一的亲人,他说秦松默默牺牲了那么多,现在是时候轮到他了,当然这些您都不知道,秦君正告诉您的是另一种说法吧。”
“他是被逼着自杀的吧,那天晚上,你们对松儿做了什么?”秦晨光闭上眼又倏尔睁开,有一抹亮光自他微微浑浊的眼中闪过。
“如果死的是秦松,哪怕再天衣无缝你也会怀疑,而易晖死如果能和你有脱不开的关系,秦松会更恨你,你们父子二人关系会进一步恶化,接手公司便有可能遥遥无期,”王胜南说道,“秦君正的说辞让你认为易晖不是真正爱秦松,秦松则完全不知道你给易晖提的这三点要求,于是那晚你们父子俩理所当然大吵了一顿,趁着你俩喝多睡着后,我找到易晖告诉他,两个小时内如果他不自杀秦松就得死,在梦中死无声无息,他一开始以为我在开玩笑,哈哈…..是啊,换作谁,谁会相信呢?一个是他当做亲人的工作伙伴和大姐,另个是没有血缘却同一个爹妈的大哥,直到给他连线看了视频——秦君正拿着针管放在人事不省的秦松脖子上……再后来发生的事您应该能猜的到。”
说到这里,王胜南脑袋忽然一转,灵魂之火穿透夜色——庄园后面憧憧树影之中,有一道人影偷偷摸摸走向后门,正是秦君正。
王胜南没有追过去,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继续说道:“我已经得到了报应,好在苍天总算有眼,给了我一个瞑目的机会,秦董,谢谢您以前对我的照顾。”
秦晨光摆摆手,刚要说什么时,忽然一阵轰鸣声响起,一俩黑色轿车开足了马力,箭一般冲出庄园。
车子拐了个弯上了公路,秦君正抹去满头的汗水,心跳如雷,他心有余悸看了看身后,脚下油门猛踩到底。
就在他以为成功逃离时,忽然眼前一花,只见一只巴掌大小,毛绒绒的白老鼠拿着根寒光闪闪的钢针不知道从哪里跳到方向盘旁边吱吱乱叫。
秦君正不懂鼠语,他想起上次派人去杀白锦寅时得到的消息,一只拿着缝衣针的白老鼠专门对着蛋蛋和唧唧扎,顿时一股寒意升起。
这时,前方明亮车灯中,一个跟花篮般的女子从天而降,对着疾驰的汽车不仅不躲不避,还伸出了手。
这是想拦车?
秦君正来不及多想,一咬牙继续踩油门对着女子直撞过去,这般速度就是一牛也能撞飞,不信她不躲。
事情发展和他想的一样又不一样,女子微微一笑果然轻轻蹦哒到了一边,再然后,秦君正忽然感觉汽车飞了起来,他好像做到了摇摇车上,身子跟着惯性转来转去。
这是?
车子的确是飞了起来。
僵尸王歌莉娅抓着两吨多重的车在空中挥了几圈轻轻放在地上,拍了拍手打开车门,把呆若木鸡的秦君正拉出来扔到后座上,自己走到副驾驶坐下赞叹道:“这车宽敞,比秦松的好多了。”
拿着缝衣针的白老鼠吱吱叫着好像点了点头。
秦君正如梦如幻,他感觉自己丧失了语言功能,大脑也晕晕乎乎没法给出发生了什么这个结论,唯有求生的欲望让他哆哆嗦嗦想逃离这里,然而刚拉开车门,就见外面又来了一个男人和——一只黑色的鸟。
男人对他拉开车门想要逃跑的架势一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径直坐到了驾驶座上,秦君正茫茫然,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今晚经历的一切绕是他算是个人上人,经历过常人所没有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一时半刻也反应不过来。
他梦游般伸出一只脚还没踩到地面,黑鸟忽然飞过来给了他一翅膀,下一刻,秦君正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一块铁板砸中,人重重飞回车里昏了过去。
也幸亏是他晕了过去,十多分钟后,又有一道人影急速而来,正是想要取他性命的王胜南。
打晕过去要比吓晕幸福那么一点。
渊谭湖边,秦松和白锦寅吻的口水四溅,吻的忘我,一边负责保护俩人安全的菊花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怎么样,这次有没有进步?舒服吗?”中场换气时间,白锦寅眼神明亮气喘吁吁,“说具体点,不能再说‘很好,感觉很好’,你说出来我才会进步。”
秦松一句“很好”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第一次接吻失败后,白锦寅很是不甘心,借着其他人去抓秦君正的空,就这么把他当试验品反复吻来亲去,进步的确是有,比如知道闭上眼了,但新的问题也出来了——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或者别的原因,接吻时不喘气,每次就这么吻一口气的时间,然后跟个溺水之人般大口呼吸一会再继续。
感觉更像是在做人工呼吸!
实话实说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打击积极性,反正人工呼吸感觉也很不错。
就在秦松为难怎么回答时,救星来了,汽车轰鸣声在远方隐约响起,抬眼望去,两道铮亮的汽车灯光宛如两道银白色利剑斩破夜空,向着此处呼啸而来。
“是他们回来了?”秦松问。
白锦寅用灵魂之火迅速感应了一下,点点头。
不消片刻,车子在路边停下,几道人影从里面走下,而后个个身形如电一蹦老高,崎岖难行全是乱石的山间小路对他们毫无影响,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来到了渊谭边。
跑在最前的自然是僵尸王歌莉娅,蛋蛋扛着仍昏迷不醒的秦君正在最后。
秦松是正常人类,不会用什么灵魂之火感应死人活人区别,他看到被仍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秦君正,皱眉问:“死了?”
“没有,没有,”把人打晕过去的嘿嘿连忙解释,自从主人和秦君正确定了爱人关系,它有种预感,感觉自己的头号军师地位不保,目前正在考虑转型,“应该是晕过去了,后羿,你拿针扎下蛋蛋看看。”
后羿从善如流应了声,缝衣针泛着月色微微一亮,闪电般扎在蛋蛋屁股上。
蛋蛋:“……为什么要扎我。”
秦松叹口气,白锦寅这群手下傻的傻,憨的憨,唯一俩正常的起了俩不正常的名字。
他蹲下身子,用手探了探秦君正的鼻息,然后向后羿招招手:“来,扎下这人的蛋蛋看看。”
白锦寅说过,秦松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后羿恭敬吱吱叫了几声,嘿嘿在一边福至心灵,拍马屁充当起了翻译:“遵命,主母大人。”
秦松:“……”
一阵凄厉惨叫刺破夜空,秦君正一晚上先是菊花残,继而是蛋蛋串,疼痛级别均达到了失禁,他宛如一条被扎了个通透的虫子般在地上滚来滚去,然而等目光四望看到当前的场景,惨叫噶然而至。
白锦寅 ,秦松,还有腐烂不堪的王胜南,旁边不远处,一面泛着绿油油波纹的湖水边立着一块石碑——渊潭。
他没来过这里,但知到王胜南死后正是被抛尸在这。
秦君正一瞬间明白了过来。
面对死亡,人多多少少都会有恐惧,秦君正的恐惧压制住了此刻□□阵阵尖锐之痛,他连滚带爬来到白锦寅脚下重重跪下:“你是易晖,我知道你是易晖,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放过我,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有钱,有很多钱……”
白锦寅轻轻后退一步,看了眼秦松,正对上他温润的眼神,一时间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