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离婚(27)
这天夜里,艾德里安没有入睡。很大的原因是门外的灯一直亮着,微微透光的门缝告诉他钟晏一直没有回房间。
已经是深夜,钟晏仍在工作吗?是在安排新的计划,或是处理今天新的情况?
横竖也睡不着,艾德里安干脆重新起来,准备下楼去找钟晏的麻烦。他刚拉开房门,就被门口站着的人惊住了。
钟晏穿着那件印着卡通星际巨兔的睡衣站在那里,举起一只手,看样子正想敲门,门突然被打开,他也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事?”艾德里安问。
“哦,是这样。”钟晏说,他试图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惜不太成功,声音里怎么听都透着紧张,“明天……我就走了。”
“对。不是跟你说了吗?明天我送你过去白盾星。”
钟晏点点头,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两天正好有一笔进账,加上之前存了一点,我给你转四十万吧,是明天到期吗?”
“不用,我交。”艾德里安看他拿四十万都费劲的那副样子,随口说,“当初怎么不选个赚钱一点的店,好歹能回点本。你说你非要开标本店……现在谁买这东西啊?”
“就是因为小众,才不起眼,不会引人注意。”钟晏解释道。
“我都不说首都星了,就说学府星那家标本店——全是十八(和谐)九岁的学生的学校里,连口味不怎样的果汁店都倒了,一家卖标本的店开了四年居然还不倒,这件事本身还不够引人注意吗?”
钟晏不知为何好像有些局促,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些:“三年一届学生,哪有人能注意到它开了四年!老师教授们没有那么闲。”“再说,其实还是有点收入的,首都星那家店……”
“你大半夜上楼来站在我房间门口,是……来跟我聊你那些标本店的经营状况的?”艾德里安打断他说,“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什么?没有,不是的,没有。”钟晏颠三倒四地说,上楼之前积攒的满腔勇气这么一会儿全漏光了,但要他就这么离开,他又不甘心,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出声道:“今天是最后一夜了。等你明天交了罚金,等我离开纳维,我们就不会有私人交集了,我们之间完全没有可能了,对吗?”
艾德里安不知道他准备说什么,但依然道:“对。”
钟晏没头没尾地说:“我刚洗过澡。我能进去吗?”
“……什么?”艾德里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钟晏不肯再说话了,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艾德里安缓缓地说:“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钟晏的耳朵透出一点红,可面上极力做出毫不在意的老江湖模样,稳住语气道:“就一夜。”
艾德里安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开门,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他心里大概很厌恶,只是为给自己这个“临时盟友”留点最后的脸面,才没有开口说“滚”吧。钟晏在羞耻和绝望里等了几秒,终于确定自己这个想要留下最后一点念想的主意糟透了,低声说了一句“抱歉”,转身就走。
他还没有走到楼梯口,忽然听见后面有脚步声。钟晏转过身的功夫,艾德里安已经大步走到了他面前,他一言不发,矮身直接把钟晏粗暴地扔到肩上,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地扛着人下楼,踹开了自己原本房间的门。
第四十九章 引狼入室
钟晏被扔到床上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懵。他的第一反应是艾德里安生气了,大概把他扔回来就要走人了,但是下一秒艾德里安压了上来。
“我很早以前就想要问了,钟晏,”艾德里安俯身将他困在身下,“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
“什么?”钟晏心惊道。他从未见识过这样有侵略性的艾德里安,他的银色眸子深处压着危险的,属于猎食者的暗芒,就好像……狼。
钟晏隐约觉得事情和自己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在客厅里枯坐到了半夜,想着天亮之后,也许就是真正的一生诀别,很久以后,艾德里安也许会慢慢淡忘他,他绝望地思考了半夜,如果注定殊途,还剩下几个小时,他还能给艾德里安留下什么?艾德里安还能给他留下什么?怎么才能在对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什么样的记忆可以供他后半生聊以慰藉?
一时的头脑发热,他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一个疯狂的念头,等站到艾德里安门前,又觉得荒唐至极,踌躇之间,那扇门居然开了。
所以他说了。
本来做好了被刻薄嘲讽的准备,但是现在好像……
艾德里安嗓音低沉道:“你知不知道你长成这样,深夜对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发出这种邀请有多危险?”
“没关系。”钟晏纵容地轻声喃喃,“没关系,只要是你都没关系。”
只贪恋他的皮囊也没关系,这样正好,他也给不了更多了。
钟晏向上伸出胳膊环住了艾德里安的脖子,宽松的睡衣袖子垂落下去,白皙的手臂肌肤直接贴上艾德里安的脖颈。
这件事不应该发生。艾德里安心想,他应该马上离开,不该和这个男人继续纠缠,钟晏看似漂亮无害,可太过危险,尤其是对于他来说,比谁都危险。但不知为何,他能够赤手空拳地摆脱受过专业训练的战斗人员的钳制,却没能成功挣脱那双绵软无力的,松松垮垮地环在他脖子上的手。
“这是……错误的。”他无视内心深处的疯狂渴望,不知是寄希望于钟晏能够主动知难而退,还是希望钟晏能够说服他,将他彻底拉下深渊,“这是错的,我们不应该……”
钟晏满足了他的后一个愿望。
“哪里错了?法律上,你情我愿,道德上,你我都是单身,伦理上,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今夜以后……我们再无关联。”
不对……艾德里安用最后一丝理智想。
他看着钟晏那张绝色无双的脸,这个他渴望了很久的人现在躺在他身下,对他说“只要是你都没关系”。
有什么不对?他听见心里的另一个声音说,钟晏说得很对啊,他们是两个单身适龄男人,你情我愿地纾缓一下欲望怎么了?大家都成年这么久了,这种事也……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
但……
很快钟晏就要走了,那个声音继续蛊惑道,也许这是一生一次的机会了,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会后悔的。”艾德里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现在说不,我立刻就走。”
“别走。”钟晏豁出去地说,“我不会后悔。”
理智的弦断了。
艾德里安眸色深沉,“这是你说的。”
他说着就要上手撕那件印着卡通星际巨兔的睡衣,钟晏惊叫一声,按住他的手说:“关灯!”
“关什么灯。”艾德里安含糊道,低下头嗅他的脖颈。
钟晏仰起脖子,任凭自己脆弱的咽喉暴露在捕食者的獠牙之下,他喘息着,同时坚持地推拒道:“不行……先把灯关了……”
“你哪来这么多破事!”艾德里安咬牙切齿地说,他用毕生的自控力把自己的目光从钟晏的脸上移开,就看到钟晏一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肋下。
那里有一个他们都知道是怎么来的疤痕。
艾德里安忽然心软了。他闭了闭眼压下了蓬勃的欲望,托着臀部将床上的人抱起来,钟晏身体猛地腾空,条件反射地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
“怎么了?”钟晏茫然地问。
艾德里安抱着他下床去关了灯。已经锁定了猎物的捕食者,根本无法忍受哪怕是暂时的放手,一定要时刻禁锢在怀里才能填满心里的欲望沟壑。
灯光骤然熄灭,厚重的窗帘阻断了星光,在一片黑暗中,艾德里安将钟晏放在了地上,然后推到墙上,贴身上去让他无法动弹。
他的手从钟晏被扯开的睡衣下摆处伸进去,带茧的,常年拿枪的手指反复地仔细摩挲那一段裸露而光洁的腰肢,钟晏一阵战栗,几乎站立不住,伸手环住艾德里安的脖子,闷在他胸膛里问:“你有经验吗?”
“我……”艾德里安顿了一下,飞快地回想了一下看过的各类科普、书籍以及影像,觉得理论基础应该足够支持他完成这第一次实战演练,于是嘴硬道:“我经验非常丰富,你放心好了。”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人和艾德里安有过这么亲密的关系了吗?钟晏心里一阵酸楚,但是另一方面,他确实也放心了一点,他的声音里带着颤:“那就好。我没有经验,有点……害怕。”
“别怕。”艾德里安叹道,怜惜地抚摸他的脸颊和柔软的唇,下一秒,用自己的唇代替了手。
在这片黑暗中,他们暂时忘记了天下大义,忘记了野心抱负,假装已经是一对心意相通,再恩爱不过的恋人,安静地相拥,充满情欲地接吻。
艾德里安挺身和他相贴,感受到了钟晏和他一样抬头的欲望,钟晏涨红了脸,异常庆幸他们关了灯,殊不知他脸上的热度根本不需要通过眼睛确认,滚烫的面颊灼烧了艾德里安的唇,也点燃了他的欲望。
他矮身抱起钟晏回到床上,漂亮的猎物驯服地躺着,任他为所欲为,他几乎有点失控了,徒手撕开了钟晏身上的睡衣睡裤,而后细细地抚摸被剥开了外壳的光裸珍珠。
粗糙有力的手指摩挲过了每一寸肌肤,抚过肋下的疤痕时,钟晏按住他的手,“别……”
“没事。”艾德里安安抚道,“没事,只有我知道,没事……”
钟晏慢慢松开了手,艾德里安握住钟晏的手腕,带着他的手向下摸去。
每天处理联邦最高政务的,修长纤细的,养尊处优的手指,现在带着细细的颤抖,不知所措地覆在那鼓起的一大团上。钟晏不得要领地摸索那块地方,试图解开艾德里安的裤子搭扣,几分钟后,搭扣没能解开,里面的欲望却愈发坚挺了。
“你到底……”艾德里安咬牙问,“会不会啊?”
钟晏吓得缩回了手,带着哭腔委屈道:“都说了我不会了……你自己脱一下啊。”
艾德里安单手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搭扣,从布料中释放出自己的欲望。他挺身将自己的坚挺和钟晏的握在一起,前后撸动起来。
两人充满情欲的喘息在黑暗中交织,钟晏紧绷着身体,下身与艾德里安最私密的地方紧贴在一起,那只大手在他的欲望上反复动作,将他一层一层推上巅峰。
钟晏的呼吸越发急促,艾德里安知道他要到了,有力的指腹刮过他分身前的小孔,钟晏剧烈地颤抖着,环在艾德里安背后的手指深深掐进他的肩,力道之大,居然连艾德里安都觉得有些疼。
“啊……”一阵呜咽般的惊喘,钟晏大脑一片空白,在艾德里安手里到达了顶峰。
高潮过后,他无力地瘫软进艾德里安的怀里,一头柔软的黑发被汗水浸得半湿,艾德里安就着精液叩开了他身后柔软的入口,刚进去半个手指,就感觉到壁肉紧致地咬住他的手指,怀里的人在细微颤抖。
“疼吗?”艾德里安紧张地问,僵在那里不敢继续推进,钟晏摇头,“你快一点……感觉……太奇怪了。”
艾德里安缓慢的开拓那片隐秘之地,钟晏一直伏在他怀里,将头抵在他的肩上细细喘息,等到三根手指能够进出,艾德里安抽出了手指,将人推躺在床上。
炙热的欲望抵在柔软的入口,艾德里安的额上也已经汗水津津,他忍耐着最后确认道:“可以吗?家里没有安全套,但我体检报告没问题。”
“进来。”钟晏说。
艾德里安服从了命令。他的欲望已经完全勃起,比三根手指粗大太多,尽管已经花了很久做扩张,钟晏还是耐不住地呜咽道:“疼……慢一点,疼……”
艾德里安只进了一半,但是钟晏喊疼,他不敢再进了,浅浅地抽出插进,试图让他适应。
身体里的情欲之火慢慢驱散了疼痛,钟晏向艾德里安伸出手,艾德里安俯下身子,让他抱住自己,动作从轻柔慢慢加剧,压不住的呻吟从钟晏口中溢出来。
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看到身下人平日清冷俊美的容颜沾染了情欲,又被黑暗模糊成暧昧的颜色,艾德里安忍耐不住了,他捞起钟晏无力绵软的身子,让他坐了起来。
“啊,别……啊!”钟晏带着哭腔惊叫,“太深……太深了,别动,唔!”
姿势的改变让艾德里安粗长的坚挺完全进去了,他一手插进钟晏湿漉漉的发间,压着他与自己接吻,钟晏的呜咽呻吟全都堵在唇齿间,他被困在了艾德里安身上,体力已经在方才就消耗殆尽,根本无力进行任何挣扎,只能流着泪承受坚硬如铁的火热反复顶弄自己的最深处。
等艾德里安放过他的口舌,钟晏已经抽噎地泣不成声了,艾德里安替他抹掉脸上的泪,低哑着声音抚慰:“对不起,刚才是疼吗?我慢一点,不要哭,小晏……”
这安抚起了反效果,钟晏的眼泪掉得越发的凶了,艾德里安有点慌神,他到底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太疼了。
“我不行了,你快一点做完……”钟晏哭着说,“我不行,好累,我腰好酸……没有力气了……”
艾德里安:“……”他才刚开始啊!
但钟晏的体力确实已经到极限了,他只能一边哄着钟晏说快了,一边愈发加快了挺身的速度,钟晏已经没有力气哭喊了,只能发出承受不住地呻吟,修建圆润的指甲掐进了艾德里安的后背,难耐地抓挠着手下的皮肉,主人已经失去了神智,下手不知轻重,好在他也没有力气,不然艾德里安的背上恐怕要鲜血淋漓。
刻意没有压制欲望的情况下,艾德里安很快也达到了顶峰,没有带套,他将自己从钟晏的身体里抽出来,发泄在了外面。
钟晏的体能消耗殆尽了,他几乎立刻就陷入了昏睡,艾德里安抱着他去做了清洗,原本准备将他安置在床上就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但是睡梦中的钟晏本能地紧紧地搂着他不肯松手。
艾德里安看着他眼尾还未褪下的一抹潮红,小心地将他拥在怀里,决定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个梦境中。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的时候,艾德里安知道梦该醒了。
钟晏安静地睡在他怀里,就好像量身定做,严丝合缝地填满了他的怀抱,这感觉太过令人眷恋,以至于钟晏转醒以后,他企图留住这个梦。
钟晏坐了起来,腰间的酸软不适加快了他清醒的速度,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该起床出发了。
他没有看艾德里安,自己坐着整理了几秒思绪,然后径直起床开始更衣。
“你可以不走。”艾德里安在他背后说。
钟晏扣衬衫扣子的手一顿,问道:“然后呢?”
“我刚才想了一下,你即便回去,也很劣势。”艾德里安说,“以你们现在的运作模式,只能等着对方犯错,然后渲染扩大对方的错误,制造舆论,这很被动。而我却是主动进攻方。”
“做出这个错误判断,也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们。”钟晏套用昨晚艾德里安的话说。
艾德里安微微挑眉:“何出此言?”
“我们并非‘等着对方犯错’。去年——对不起,是前年了——前年,社会舆论风向转变的那个热点事件,你还记得吧?”
艾德里安点头,“那个误判事件。我知道,那件事发酵成那么大的一场风波,背后是你们在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那个女孩经常发表反人工智能言论,在各大论坛都很活跃,尤其出事之后,她的背景被爆光,是个平民家庭的孩子,大家都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反人工智能的年轻人,顶多她的主页在虚拟社区里小有名气,有很多平时相熟的网友替她声讨,事情这才闹大了。可事实上……”钟晏顿了顿,“她是‘标本’的核心成员之一。和她发生冲突,告了她,以至于她被‘蝶’误判有罪的那几个社会人士……也是我们的人。”
艾德里安一惊,“所以……”
“制造一个全民热点事件是很难的,纵观这十年,可能只有当年你我决裂那件事的热度能和这件事比肩了。这出戏,我们排了整整半年,准备了不止一个‘靶子’,只不过只有这个女孩正中靶心。”钟晏淡淡道,“你以为这种事是靠天时地利人和吗?三要素全都是我们自己造出来的。我们,也是主动进攻方。”
“你不觉得这是……”艾德里安还没说完,钟晏就抢先道:“欺骗大众?我就知道你接受不了。是,我们设了一个圈套,可人工智能如果当真毫无私心,我们设置的所有‘靶子’事件都失效,接下去的事自然也不会发生。再说了……七年前你的支持率是多少,现在是多少?”
这时候如果说出“我不想要靠这样的手段得来的支持率”这种话,那未免也太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艾德里安最后说:“我不是接受不了。我只是不会那样做。”
说话的功夫,钟晏已经换好了纯黑的西装外套,这是他前几天特意为今天买好的正装。
穿戴整齐体面的议员拉开了窗帘,远处是连绵的开阔的山景,他平静道:“我会在你之前完成。”
艾德里安还半裸着上身坐在床上,纳维星区紫外线强烈的晨间阳光打在他的背上,那上面有几道抓痕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几个小时前那场黑暗中的疯狂不是虚幻,而赐予他这疼痛的男人此时就站在他背后,背对着他冷静地发表临别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