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谷漫游指南 上(113)
真帅啊……他默默地想。
贺钦回望闻折柳,目光深处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迷恋,低声问:“想我了?”
“嗯嗯嗯。”闻折柳点头如捣蒜,“想了!”
贺钦哑然失笑,某种难以承受的,浓烈的感情令他的瞳孔在刹那间凝出琥珀般的淡淡金黄,注视着闻折柳的眼神更是犹如一汪稠热的蜂蜜,几乎可以在空气中拉出丝丝缕缕的甜意。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嘶哑而性感的耳语:“……这么喜欢我啊。”
闻折柳的脸颊被这样灼热的眼光熏得通红,他出神地看着贺钦此刻称得上是妖异的瞳孔,脑袋发昏,好像在砰砰炸烟花。
他晕晕乎乎地点头:“是、是啊。”
贺钦唇边的笑容加深,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将腰腹以下的部分与身上压着的小公鹿稍微隔开些许,低头在闻折柳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好的,”他说,“哥也爱你。”
闻折柳瞬间就懵了,轰隆隆的烟花仿佛骤然炸在他的眼眶和耳朵眼里,让他一下子眼花耳鸣,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亲嘴!亲嘴啊啊啊!!
表白和他梦寐以求的亲昵都在同一时刻降临了,闻折柳就像被实体化的超大型复合头彩气势汹汹地迎面砸了一棍,懵逼中又有种难言的梦幻感和不实感。
贺钦宠爱地抱着他坐起来,闻折柳声音发抖,不可置信道:“可你不是,你怎么……”
贺钦挑起眉梢,在他耳边小声说:“嗯,你哥是直男,你就记住这句话了,是不是?”
闻折柳一愣,而后蓦地反应了过来,他不知所措地生着气,带着哭腔吼道:“你、你居然骗我!你这个老骗子!!”
老骗子哭笑不得,赶紧让闻折柳在自己身上泄愤地捶了几下,匆忙辩解道:“我要真是直男,我能亲你好几次……不是,你自己数数,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光傻乎乎地记着个直男……”
“这才第二次!”闻折柳气得要命,一把抓起贺钦的手,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第一次还是你在潜意识里,我把槲寄生举到你头顶……那个根本不能算!”
贺钦叹了口气,看着闻折柳红通通的眼睛:“第三次,傻瓜柠柠。”
闻折柳愣住:“……嘎?”
“第一晚看午夜欢乐秀的时候,你是怎么把药片吃下去的,忘了?”
闻折柳一怔,记忆中的河床被水流冲刷得混浊起来,逐渐露出过去被遗忘的蛛丝马迹。
“对不起。”看见他愕然的样子,贺钦主动道歉说,“我确实有很多事瞒着你,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罕见地犹疑了片刻,接着道:“当时拒绝你,一是因为过去的事情让我始终不能下定决心;二是因为我还没找到圣修女的弱点,达不到和她谈判的条件……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之后,还让你的未来充满时刻等待离别的风险。”
他亲了亲闻折柳的侧脸,再次道歉:“对不起,让你伤心了这么久。”
或许是因为血统的原因,他的五官线条较一般亚洲人来说深邃许多。漆黑的眉锋在隆起的眉骨上缀出浓郁的侵略意味,那鼻梁又过于挺直,薄唇上挑的弧度又过于邪气轻佻,配上色泽清浅的眼珠子,有种活像要咬人视线一口的锋利感。
但当他毫无保留地,深深地看着某一个人的时候,就又是另一种模样了。
闻折柳让他望得浑身发软,可心中仍然有点别扭。
“你为什么不把理由告诉我?”他低声问,“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只是把我当弟弟看。”
贺钦苦笑道:“这种事要怎么说呢?我当时确实是把你当成弟弟看的,只不过……”
他沉默了一下,转而换了一个话题:“没关系,我们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慢慢来吧,秘密再多,阻碍再多,也不妨碍我的心朝你这里靠拢。”
说着,他的左手温柔地按在闻折柳的胸前。
“想耍小脾气也没关系,无理取闹也没关系,想再折磨我一下,吊着我不答应,都没关系。”贺钦缓缓靠近,嘴唇开合,在闻折柳通红发热的耳垂上半是吮吸,半是亲吻地抿了一下,“不用太懂事,让我来补偿你就好。”
闻折柳已是完全呆住了。
贺钦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仿佛将一直压抑的感情统统释放爆发了出来,金瞳宛如一条夕阳辉照的鎏金大河,当中全部倒映着闻折柳的身影:“我都看到啦,我的宝贝柠柠,这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呀?”
他的口吻就像在哄一个自己心爱的孩子,继而曲起食指,犹如叩门般轻轻叩了叩闻折柳的心口:“没关系,不管这里少了什么,我们用别的东西把它填上,好不好?我这里有好多好多溢出来的爱,全部都给你。我也很想纵容你,替你清除一切让你觉得不开心,觉得不安全的事,让我也体验一下爱人的感觉吧,好不好?”
闻折柳张了张口,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丢脸至极地哭出来了。
一种崭新的,满涨的炽热的感情充斥心尖,仿佛贺钦叩击的那两下当真有什么魔力,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注入了他的身体。
他吸了吸鼻子,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内心第一次有了宛如新生般的喜悦和感动,在贺钦充满爱意的注视下,好似那些陈旧的痼羽全然被温暖明亮的火焰烧成了风中尽褪的飞灰。凛冬漫长,然而浪漫的春天终究降临,他仿佛在这一刻逐渐蜕去了旧日衰败沉厚的硬壳,看见了清晨乍破薄暮的曙光。
一望无际的麦田,金眼的黑豹起身朝他走来,丰美如夜的皮毛光华流动,散发出七彩的微芒。
它走到闻折柳身边,温柔地舔了舔他的侧脸。
☆、75.怪谈(五)
夕阳西下, 室内洒金镀霞,犹如覆了一层温软厚重的晶粉,落地窗平整剔透,倒映出两个相拥在一起的影子。
闻折柳满脸的泪, 哭得浑身发抖, 贺钦修长有力的手掌从他颈侧的柔软发丝下穿过去, 温柔地环绕着他。他用唇去亲吻那些滚滚流下的泪珠, 用唇若即若离地贴在他温润的肌肤上, 喃喃地说着滚烫的爱语和情话。
一种过于浓烈的感情紧紧地包围上来, 滔天的洪水热切盘旋,将闻折柳深深席卷进中心的漩涡里,房间变得很大,他则突然变得很小, 小到足以让贺钦把他捧在手心里。
丢人的窘迫和难为情的退缩随之在骨头缝里悄悄滋长起来, 他抽抽噎噎的,渐渐止住了哭声, 可很快便察觉到了一股无名的逃避感——他在贺钦足以熔化黄金的眼神下无地自容, 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他捂着眼睛, 极力想擦去那些犹如地涌泉般难以断绝的眼泪, “我,我想……”
“不许想。”贺钦仿佛知道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想逃, 是不?”
他鼻翼微皱, 宛如野兽般轻轻呲了呲獠牙, 又衔着闻折柳的耳垂磨了磨,像豹子在标记自己此生独一无二的猎物。
“可是我……”闻折柳几乎不敢直视贺钦的眼睛,嘴里语无伦次,只觉得头晕目眩得厉害,整个眼前就是一片金光和烟花炸开的绚丽疯狂,脑子里更是犹如爆炸了一个宇宙,星屑和银河在失乐园的废墟里撞来撞去,“不行,我还是……”
贺钦牢牢搂着他的腰肢,不让他从自己身上爬下去的企图得逞,他吊儿郎当地勾起唇角,伸手捏住了闻折柳的下巴。
“看见了吗?”贺钦凑近他,压低声音问道,“这里。”
闻折柳的脑袋现在就是一团浆糊,他迷迷糊糊地问:“看见什么?”
贺钦漫不经心地笑着,把脸挨过去道:“我嘴唇上有一颗痣,是不是?”
闻折柳需要使劲甩头,才能在美色的迷惑和眩晕中稍微清醒一点,他木瞪瞪地点点头,听见贺钦接着道:“早就见你盯着它的眼神了,怎么样,机会难得,要不要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