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失忆之后(45)
这想必就是中了摄魂术之人,盛永安眼眸一暗,挥了挥手,“动手,反抗者,格杀勿论。”
接下来的场面一度混乱,武林盟的人大致分为了三种,其一不要命地杀入战场,其二虽也拿着武器却满脸犹豫,只求保身,其三则直接选择归顺。
天色初亮,武林盟内鲜血四溅,还活着的人均已被天机营制伏,武林盟主在最后选择了投降,死伤者多达数百。只在一夜之间,有着百年根基的江湖门派彻底覆灭。消息很快在曲高城传遍,懵懂无知,对行侠仗义的武林大侠充满憧憬的小老百姓,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皇权的不可撼动。
武林盟之事告一段落,审讯犯人,追查神秘人之事自有凌铮操心,谢玄礼只需要等一个结果,但他并未着急上路,而是在府邸里悠闲地喝酒赏花泡温泉。此等“毫无意义”“不事生产”的事情自然不是他自己乐意去做的,无奈某人缠得太紧,他只能放下手头的事情,安心地陪陪这个打着摄政王妃名号招摇撞骗的人。
伤了一条胳膊的凌铮绑着绷带,忙进忙去,偶然间看到沈予风和自家王爷在桃花园里,扛着锄头,将刚酿好的桃花酒里埋入地里,心力交瘁的同时觉得这样也不错,毕竟他们家王爷自从二十岁掌权以来,就再没过过几天清闲日子。沈予风的到来,让原本高处不胜寒的摄政王多了些许人情味。
只过了几日,桃花园里就不再是一枝独秀,粉白色的桃花明媚的张扬在枝头,如同美人如玉的容颜。一阵春风起,花瓣纷纷,掉落在正在忙活的沈予风肩上。
得知沈予风要藏酒在此处,谢玄礼不以为然:“这不过是我们暂时落脚的地方,下次再来也不知何年何月,你这酒,怕是喝不到了。”
沈予风轻轻拂去身上的花瓣,拿起一壶酒在手上颠了颠,“这酒自然是时候越长,酒香愈浓郁,就算等个十年二十年又如何?只要有生之年能品到就行,再不济,以后也可以谴人送往京中,阿礼还怕尝不到?”
谢玄礼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十年之后,我在京城,那你呢?”沈予风身在南疆世子,现在还算有一个自由之身,等他将来继承王位,成为不得随意离开封地的南疆王,两人又如何很长相厮守?难不成要自己“嫁”入南疆?
沈予风瞬间明白了谢玄礼的忧虑,折下一枝桃花,別在他发后,勾勾嘴角,“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谢玄礼不为所动,加重了语气,“我是认真的。”
“王爷莫急。”沈予风笑吟吟地将他的手牵起,“我既然说了要做你王妃,就绝不会食言。那王位,我不要便是了,就只做你的王妃,好不好?”
谢玄礼眼中的忧虑渐渐化开,回握住他的手,淡淡一笑,“嗯。”
谢玄礼平日里都端着一张脸,这难得的笑容让沈予风笑容一敛,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吻住他的嘴唇。谢玄礼只是稍微一愣,随后温顺地睁开了嘴。这动作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沈予风猛地把他压在树干上,捏开他的下巴,几乎是有些暴力地吻着他,舌尖探入,一直深入到底,勾弄着舌根。两人分开时,沈予风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和嘴唇泛着水光的潋滟,胸膛起伏不定,脑海中陡然出现一个诡异的声音:“杀了他!毁了他!”他眼眸骤缩,身子也跟着变得僵硬。
谁……是谁的声音?
谢玄礼看着眼前人脸色骤变,眼中尽是凌肃的杀意,谢玄礼愣了愣,“予风?”
只一瞬间,沈予风的眼中又恢复了平日的绵绵笑意,轮廓分明的唇线在春光下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阿礼怎么不像以前那般唤我‘沈郎’了?”
刚才的……是错觉?谢玄礼稍下心安,“这成何体统。”
“如何就不成体统了,嗯?”沈予风不依不饶,“你不愿意,那就让我唤你‘谢郎’可好?”
“……随你。”
沈予风微笑,“谢郎。”
“……”谢玄礼忍了又忍,最终认输:“你还是唤我阿礼罢。”
两人正闹着,听夏迈着小碎步走来,行了行礼,“王爷,世子,桥雨求见。”
沈予风微微一愣,桥雨他不是在京中摄政王府么?
谢玄礼解释道:“桥雨是西域混血,又曾在西域生活过,我命他先行一步,去和西域皇族打点关系。你要留下吗?”
沈予风颇为尴尬,他当初在红灯门曾经和桥雨双修过,虽是为了练武,可做了就做了,纵使谢玄礼不会追究过往之事,他也该避一避嫌才是。“不了,我去厨房看看中午有什么好吃的。”
虽说这府邸平日里没有主子,但也养了一大帮下人,厨房里不缺厨子,做出来的饭菜味道即使比不上宫里的御厨,倒也有自己小家小院的特色。不过今日,这些厨子只能站在一边,看着风度翩翩的沈公子手持菜刀,锅铲,连炒个菜都能抄出几分潇洒随性来。
当晚,沈予风将三菜一汤以及一碟点心摆在谢玄礼面前,“王爷请用。”
这些饭菜卖相说不上很好,可香味着实诱人,谢玄礼拿起筷子,像姑娘家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对上沈予风期待的目光,道:“没想到你还略懂几分厨艺。”
沈予风不免有几分得意,“毕竟我独身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年,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还是会的。”
谢玄礼微微弯唇,“能在年少时,不拘于内宅,领略各方风情,却也不错。”他从小在深宫中长大,成人之后也出宫过几次,但基本都是皇命在身,自然也没有游山玩水的兴致。
沈予风夹了一只醉蟹放在谢玄礼碗中,“我去过的地方确实不少,遇见阿礼你之前还在西域待过一阵日子。此次旧地重游,美酒在手,美人在怀,想必别有一番趣味。”
“哦?”谢玄礼扬了扬眉,“本王记得世子此次是要回南疆的?”
沈予风含笑道:“是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谢玄礼哭笑不得,“你这人,真是无赖至极。”
“王爷谬赞。”沈予风爽快地担下无赖的名头,“对了,西域那边如何了?”
“西域皇帝仍旧坚持必须由我亲至西域再谈借地藏兵之事。看来,这西域之行,是少不了了。”
沈予风点头,“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关乎西域举国,他此般要求倒也无可厚非。”
“嗯。”谢玄礼犹豫了片刻,又道:“桥雨还说,西域皇帝想将联姻之事继续下去。”
“继续?”沈予风眼睛半眯,脸色不善,“怎么个继续法?”
谢玄礼心里发笑,表面上却漫不经心道:“他想把公主的同胞弟弟……”
“不可!”没等谢玄礼说完,沈予风便站起身,冷声道:“这西域王是嫌自己儿子女儿太多了么,送了一个还不够要送第二个!阿礼你怎么说的,你有明确拒绝吗?”他越说心情越烦躁,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急道:“依我说,现在就派桥雨去同他说……”
谢玄礼悠然道:“我觉得此事倒还有商榷的余地。”
“阿礼,你……”沈予风舍不得朝自家王爷发火,只能责备中带着委屈地看着他。
“说起来,四弟年纪也不小了,上次是我娶公主,这次只怕该是由他来娶皇子了。”
沈予风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谢玄礼给捉弄了,大松一口气的同时无奈道:“阿礼,你怎么时候也变得怎么坏了?”
谢玄礼嘴角含笑,“同你学的。”
“……”
到了晚上,沈予风趁着月黑风高,又溜进谢玄礼房中。只见,房内烛光一灭,从里传来几声响动,半个时辰后又悄然复明。
月光皎洁,床铺凌乱,沈予风看着床上因疲惫昏睡过去的美人,白皙的肩上青紫点点,嘴唇上也泛着诱人的水光。他穿好衣服,准备叫人打些热水来,刚走到门口,莫名地脚步一顿。
烛光忽明忽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似笼罩在一片大雾之中。他意识变得恍惚,身体仿佛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接着,他又听到了那个神秘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杀了他!”
第48章
被蛊惑般地, 沈予风缓缓转过身,他瞳孔涣散,像是丢失了三魂七魄,徐步走到床边。谢玄礼依旧熟睡着,呼吸平缓,长睫如羽,平日里的高冷狠戾一一褪去, 面容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绮丽柔和。他的脖子修长白皙,上面还有几道刚刚弄上去的吻痕,如此脆弱, 如此惑人,握住他的脖子,只要稍微用力,他就会睁开眼睛, 死死地盯着自己,眼中映照着自己一人, 然后一点点地失去力气,最终死在他怀里。
这个念头在沈予风脑海中越来越强烈,他的呼吸渐渐急促,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沈予风……沈予风!”
这声音好似一阵清风吹过, 他陡然转醒,发现双手几乎就要触碰到谢玄礼,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桥雨站在他身后,眼中满是震惊, 压低声音:“你在做什么?!”
沈予风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床上的谢玄礼皱了皱眉,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呓语,大概是被折腾得太累,此刻也没转醒,只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沈予风还没从后怕中缓过神来,“我刚刚想……”他喉咙上下滚动,“想……”他又想起了那个诡异的声音,最终也不想说出那三个字。
桥雨好看的眉拧成一团,“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此事先不要惊动王爷,你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朝大厅走去,在路上刚好碰到审讯完犯人归来的凌铮,后者一看见他们脸色就猜到发生了什么,还未询问出口,桥雨便对他道:“正好,你也一起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