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榻栖鸾(110)
“你!”萧明玥气得胸口抽痛,十九年来众星捧月宠爱万千,让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闷气,打又打不过挣又挣不开,只好凭一张利口支撑颜面,还专往人伤口上撒盐:“你张狂什么,不过是个人人厌弃的杂种罢了!”
“杂种”二字从这个人嘴里吐出来,让麻木已久的心脏感受到久违的刺痛,呼延凛眼底迸发出一簇火光,即而湮灭在一片晦暗中。
他不再多费口舌,直接动手,在萧明玥的推拒与怒詈中,强占了这个清高尊贵,却娇弱堪怜的皇太子。
纤尘不染的白鹤被他攀折了翅膀拽到身下,楚楚可怜地承受着他的放肆征伐,从哀求到哭泣,一双被泪水浸染的眸子清亮明澈,映出他狂乱的面容。
这个骄矜的小太子哭哑了嗓子,最后只能发出破碎的气声,在疼痛与屈辱中昏迷过去,人事不省。
平息了体内翻腾的火焰,呼延凛心满意足地抱着他下泉水清洗,萧明玥眉头紧蹙,无意识地发出一两声委委屈屈的哼唧。
像被踩了爪子的猫一样,可怜又可爱。
给他清理干净,还涂了些消肿止血的草浆,再一件一件套回衣衫,等到全部料理清楚躺回草地上的时候,东方已经微微泛亮了。
萧明玥吸着鼻子低泣一声,身体蜷成一团,呼延凛收紧了手臂,将他密密实实地搂在怀里。
“你是我的。”他喃喃低语,温热的吻落在他额上。
萧明玥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直到头顶的呼吸声变得平缓悠长,他才睁开眼睛,皱着眉支起手肘,看着这个他本该恨之入骨的禽兽,心中五味杂陈。
身体的不适提醒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多么难堪的噩梦,可是疼痛过后,胸中却莫名觉得畅快。
某些长久被压抑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呼延凛用最粗暴无礼的方法撕裂了他仁善贤良的外壳,暴露出灵魂深处不为人知的贪念与疯狂。
他抬腕看着肌肤上鲜红的吻痕,无声地笑了。
高不可攀、人人称贤的皇太子,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中被野男人玷污得彻彻底底,连心都染脏了。
只是想想,他就兴奋得难以自持。
再没有什么比将完美无瑕的假象毁灭殆尽更让人激动了。
他在云端徜徉太久,孤冷而疲惫,也许只有这肮脏的泥潭才是他心向往之的归宿。
萧明玥微凉的指尖轻轻划过对方线条分明的肩颈,停留在他坚实的心口,嗓子实在哑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口型宣布——
你是我的了。
他心知肚明,这场挟恩求报的戏码只是个开始,他们之间的纠葛还远远未到落幕的时候。
睡醒之后,呼延凛从溪中捞了几尾肥鱼烤来给他吃,萧明玥一脸忧愤,扭过头去不作理会,果然被强硬地拽到怀里,呼延凛把剔了刺的鱼肉递到他嘴边,命令他张嘴。
“如果不想吃饭,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萧明玥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地咽了几块肉,嫌腥气重,死活不肯多吃。
这么难养,怪不得身上没四两肉,抱起来都硌手。
呼延凛把剩下的鱼吃完,洗净了手脸准备动身。
萧明玥头天夜里遭了罪,走不了几步路冷汗就下来了,呼延凛不由分说将他抱了起来,只是在他的抗议之下由横抱改成竖抱,走动间不至于颠得他头晕。
失踪几日,营地上怕是急疯了。
好在呼延凛确有几分神通,召来一只白鹿给他交差。
天降祥瑞,惹得众人称奇,也不再怀疑他胡编乱造的理由。
真如一床锦被遮尽丑。
萧明玥带着温雅的笑容回到营帐,将旁人的喧嚣隔在外头,闭门休养了几日才堪堪恢复过来。
没想到拔营之前,呼延凛又趁夜摸进他的帐中。
第110章 凛玥番外《东宫锁宠》2情薄
二、
萧明玥惊醒之后虽挣扎反抗,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叫人来解围。
他身子弱,很快精疲力尽,不情不愿地任之为所欲为。
呼延凛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招来闲人扫了兴致,动作温柔了许多,萧明玥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喘息声软软地带出几分娇。
呼延凛被他的乖顺磨软了心肠,没忍住又开始新一轮冲锋陷阵,终于把萧明玥弄哭了,淌着泪求他怜惜些,颤抖的声音却被堵在唇齿之间,化作一声悠长的呜咽。
他们就这样偷偷摸摸地来往了两年,做着最亲密的事,却始终彼此戒备,上一刻相拥着共赴极乐,下一刻就陷入无休无止的猜疑与对峙。
他早就知道呼延凛没有心,只是一时兴起才对他纠缠不放,他也将心事妥帖地隐藏起来,只肯舍出身躯与他玩弄,不愿在那个薄情人身上遗落半点情丝。
他本以为他能把情感的激流控制在闸门背后,等待呼延凛玩腻的那一天。
而在此之前,他可以尽情享受这种被支配、被征服甚至被毁灭的快意。
他想玷污那个高洁无瑕的幻影,想毁掉那个望众所归的图腾。
他想挣脱那些束缚着他,让他不得不循规蹈矩的枷锁和期待。
他想陷入污泥浊水中,来报复那些执意将他拱上云端,却不在乎他冷热温寒的人们。
白天和黑夜被完全割裂开来。
白天他是个衣冠楚楚、举止合宜的谦谦君子,到夜里呼延凛会强势地撕开他的伪装,让他再也摆不出一身道貌岸然,只能无助地揽着对方的颈项,在他怀里感受最真实的痛与欢。
他又天生狡狯,柔奸成性,生怕被觑破一点心思,每每做出身不由己的样子,欲迎还拒,表现得不情不愿。
导致呼延凛经常要下狠手折腾他,不逼到他彻底失态不肯罢休。
甚至强迫他说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萧明玥只好流露出屈辱难当的神色,迎合他心血来潮时的百般花样。
他们这样……也算殊途同归?
都想让完美无瑕的造物碎裂在指间,都想把冰清玉洁的纯净践踏到脚下。
所以才会一拍即合,勾搭在一起难舍难分。
呼延凛有时戏言救命之恩劳烦皇太子以身相许,只有萧明玥心里清楚,就算呼延凛没有救过他,他依然会无法自拔地被这个男人吸引。
说他慕强也好,说他下贱也罢,他并不在意,只想偎在呼延凛身边,被他强迫,被他伤害,最终被他弃如蔽履。
这种近乎自戕的行为好歹排解出些许内心的苦闷,至少能让他短暂地感受到曾经真切地活过。
他想,他骨子里大概是个疯子,只是被厚重的铁链拴在笼中,无声无息,不可救药。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纠葛越深,他就越迷茫。
有时候还会扪心自问,他究竟是爱呼延凛这个人,还是爱上了这种濒临毁灭、绝处逢生的滋味?
他以为他将这种迷茫掩藏得很好,却不知那个男人早就看透了他。
他们像两只蝙蝠,昼伏夜出,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尽情释放对彼此的渴望。
呼延凛却一意孤行地想把他推出这幽暗阴森的洞穴,让他回到云端上去。
说来可笑,直到他大婚当夜,他们才有了第一次不再互相提防、全情忘我的缠绵。
不仅是身体分外契合,连两颗心都产生了紧贴在一起的错觉。
可惜错觉只是错觉,呼延凛失控的那一夜,毁掉了所有浮光掠影般的柔情蜜意。
他几乎要死在那场暴虐的情事中。
这一次,身体的创伤并没有麻痹他心中的隐痛,反而雪上加霜。
萧明玥才恍然大悟,疼痛与伤害不能带来任何效用,他想要的终究是那个人的爱与怜惜。
奈何皆是水中捞月,缘木求鱼。
呼延凛怎么会爱人呢,他连心都没有。
自始至终,他只是呼延凛的玩物,不该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那个放肆至极的人,想来,没人能推拒,想走,也无人可阻拦。
要不是夏云泽的陪伴与支持,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那段难堪的日子。
那是个小太阳一样温暖明亮的人,却无法让他内心产生一丝涟漪,在得知对方是男扮女装的时候甚至悄悄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幸好不必做夫妻的释然。
小太阳照不进他幽暗阴沉的内心,他不想回云端,他只想坠入最深的黑暗,在污泥里栖息,做着属于他自己的梦,在梦里追逐他的情爱与自由。
他没想到会在东献山与呼延凛重逢,就像一个荒唐的轮回,那人用一句略带惆怅的调侃为他们的关系做了一个了断。
“明玥太子还能怎么谢我呢?”
说得好像当年强取豪夺的不是他。
这是他爱了两年,却要怨恨一生的男人。
可惜我能给你的一切,你都不想再要了。
如果注定得不到,他又何必纠缠?弄得身心俱疲,遍体鳞伤。
萧明玥外表柔婉,内心终究是有一股子狠劲儿的,干脆跪拜下去,用最决绝的姿态堵死了彼此最后一点退路。
能看到那个总是沉稳冷静的男人大惊失色,这一跪真值了。
只是一颗心啊,为何还是疼得仿佛被他揉碎了一般?
当初提出那场交易,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诀别之后,萧明玥也就当成了戏言,断情断念,浑然不知对方还独自坚守着这个承诺。
直到被抱上皇位,他才真正意识到这男人的偏执与猖狂到了何等不可收拾的地步。
“明玥想要什么,给他就是了。”
萧明玥从梦中惊醒,抚着心跳如擂的胸口,咽下一声无奈的叹息。
即使坐拥天下,我想要的,你还是给不了。
他没惊动宫人,独自披衣下床,散着头发,连鞋也没穿,游魂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出寝殿,站在廊下看庭院中落雪纷扬的夜景。
冷风吹起衣角,几片莹白的雪花落在他头发上,转眼融化,变成清冽冽的小水珠沾在发梢,萧明玥深吸了一口阴冷的空气,胸腹之中盈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