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他人美嘴毒[系统](54)
他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气,而秦少英拎起他衣领和他对视着:“龙骧卫和边戍军从来都不是敌人。我们共同的敌人在外面,要是让这帮北境人攻破幽州城,他们便可长驱直入地下玉京,乃至中原,龙朝万里山河全部都保不住——包括你的家乡。”
边戍军喃喃道:“我们不可能守不住……”
“可赵政带走了五千铁骑,还带走了守城用的巨弩、火炮。”秦少英道,“你以为真的高枕无忧?”
他说着拍了拍那人的脸:“清醒一点罢!”说罢把他扔在地上不管了,在城楼上来回走动着,大喝道:“换防!”
举盾的龙骧卫被同伴顶上,自己赶紧休息手臂。谢逐流随意一瞥,便看到休息的少年们手都在抖。
他走过去把那边戍军校尉拉了起来,半胁迫半搀扶地拉他下去了:“唉,秦少英年纪小做事冲动,你别跟他计较——现在也没时间计较!你看看这北境人,这么多天都不走,还越战越勇,你们就让这帮小孩顶在前面,自己在一边划水,你说合适吗!”
那校尉沉默片刻:“幽州大营里,边戍军都乱成一团了……”
谢逐流啧了一声:“搞什么?我去看看!”说着便骑上一匹马往幽州大营赶,还抱怨了句,“赵政干什么吃的!”
那校尉愣了愣,茫然道:“赵将军走了啊……?”
然而谢逐流已然走远了。
幽州大营里,太守焦头烂额地安抚一众临近崩溃的士卒:“赵将军走了,把我们扔下了,是不是从此不管我们死活了?”
“这还打什么仗!主将都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把我们左右翼当什么了?用完了就扔?”
一众人喧哗吵闹,太守艰难地解释:“——你们听我说——”
正这时,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怒喝:“——都让开!”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人纵马而入,有人要拦住他,都被他一马鞭抽走了。
他纵马而来,到得近前才猛地一拉缰绳:“——传陛下旨意!”他高声道,“着边戍军协同龙骧卫守城,钦此!”
一众人都傻了,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皇帝使者,还有这一句简短的圣旨,久久没回过神来。
那人神色冷峻而傲慢,的确是皇帝近前的人才有的神色:“怎么,不认得我?”
太守讶然望着他:“这不是……谢逐流谢大人?”
众人神色一片恍然,而谢逐流一挥手道:“行了,赶紧按照陛下的旨意去办吧,也不枉我马不停蹄地赶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见自家校尉快马赶来,眼神在谢逐流身上顿了顿,这才下令道:“列阵!整军!准备守城!”
见自家校尉也如此说,众人这才安静下来,齐声喝道:“喏!”
谢逐流心下松了口气,下得马来,太守赶紧迎了上来:“大人辛苦了!要不是大人,我真担心会引起哗变……”
“免了。”谢逐流不经意般问道,“赵政呢?”
太守一脸懵逼:“大人不知道?赵将军带着前锋营走了!”
谢逐流:……
他好歹稳住心神:“去哪了?”
太守摇头:“不知道。”
谢逐流:……
正这时,却见秦少英匆匆赶过来:“太守大人!”
谢逐流转身就拎住他衣领,咬牙切齿道:“赵政带人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秦少英蹙了蹙眉:“你不知道?”
谢逐流一脸懵逼:“我怎么可能知道!”
“……”秦少英和他大眼瞪小眼,心下一紧,“他不会真要……谋反吧?”
谢逐流心念电转:“我现在就回京。你有没有多的人手?”
秦少英面露难色,一边听得胆战心惊的太守大人却道:“玉京为重,你们回去吧,幽州有我和边戍军就行。”
两人都转头看他:“你确定?边戍军不会出问题吗?”
太守也犹豫了:“可是玉京……”
谢逐流思绪飞快:各地边防不能动,即使动也来不及了;玉京中只有一千龙骧卫和一千边戍军,那边戍军八成也不可靠——所以只有一千人,而赵政带了五千精锐回去,还有什么重弩火炮……
他想到这里,把心一横:“只能赌一把了!”他指指秦少英,“你现在就去点兵,带上一千龙骧卫,我们这就走。”
秦少英微一迟疑,脑海中闪过陛下的脸,定了定神道:“好!”
神宗元年十月初八,大雪席卷了整个北方,从入夜一直到天明,再到黄昏,北风不停,甚至越演越烈,官道上都结了冰凌,南来北往的商队因此都停了生意,歇息在家。
然而这条路上并不平静。
如果从天上俯瞰,能看到一股黑色洪流在道路上飞奔,那是玄甲铁骑,没有帅旗,没有辎重,身上带着的除了刀兵,便是弩炮。
此时他们距玉京只有一个时辰的距离,而快马加鞭的龙骧卫则还有六个时辰,倒是报信的几个龙骧卫,抄了小路走,已然到了玉京城下。
他们一路打马过了朱雀街,一路畅通无阻,最终在宫门前被拦下了。
几人见守城的居然是陌生的面孔,都是一愣:“你们是谁?”
守城的眼皮一抬:“你们又是谁?擅闯宫门可是重罪。”
几人对视一眼,把手上赤练刀给他们看:“我们是幽州龙骧卫,有急事要觐见陛下。”
“哟,原来是被发配边疆的那帮小兔崽子!”那几人顿时来了兴致,“怎么着,要找陛下哭鼻子吗?哈哈哈哈哈!”
这腔调,几人瞬间就认了出来:“边戍军?怎么是你们在守宫门?宫里的龙骧卫呢?!”
那几人斜着眼望着他们:“凭什么告诉你啊?”
“不说就算了!”几人心里都是着急,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我们有要事要见陛下!放我们进去!”
那几人却反而把路堵得更死了:“你可得了吧,每天有多少人都说有急事有要事,要是谁都放,皇宫岂不是成了菜市场?”他们抬抬下巴,“咱们得按规矩来。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去给你们通传一下,陛下说见你们,你们才能进去——懂不?”
几人心知他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赵政谋逆这事,怎么能告诉边戍军?告诉了,他会相信吗?相信之后会站在谁那边?这都是说不准的。
几人面面相觑,斟酌半晌,还是一人灵机一动道:“你只需说幽州龙骧卫求见就行了。”甚至掏出一两碎银,低声下气道,“行个方便罢!”
那边戍军皆是瞪大了眼睛:“哈!你们还有这样一天!”说着把碎银在手里抛了抛,收了起来,“得,大爷我就给你们通传一下。”
几人松了口气:“尽快!”
“那我可说不准,”那人嘀咕道,“宫里这会儿乱着呢。”
宫里不只是这会儿,而是这几天都很乱。
那守城的磨磨蹭蹭往勤政殿一看,得,这帮大爷还是没走呢!
他远远望着勤政殿前乌压压的一群大臣们,转头正看到一群小太监端着食盒往里走,赶紧拉住了:“小公公且慢!”
那小公公大概是才进宫当值没多久,比一般人更加小心翼翼,被他这一拉手上的食盒差点洒了,顿时怒得眉头一挑,却依旧压低声音道:“你做什么!”
守城的边戍军忍不住缩了缩头:“宫门前有人要见陛下呢,说是幽州龙骧卫。”
“什么香味不香味的!陛下这几日心情差得很,说是谁都不见——谁!都!不!见!你懂吗?连宴大人都被轰走了呢!”那小太监心心念念自己的差事,翻了个白眼,抬眼看到魏平安走到殿外挥手催他,赶紧一脚踹开他,“让开让开!赶紧的!守你的门去!”
他忙不迭退到一边,眼见这一群人端着食盒进了勤政殿,只好耸耸肩走了。
勤政殿里,顾禾窝在软塌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点心,无精打采的。
他瞥了一眼魏平安:“他们还没走?”
魏平安想着方才看到的,勤政殿外那些执着进谏的大臣们死活不走,一个个在雪地里冻得蔫不拉几:“没呢,陛下。”
话说这些人大概占所有玉京朝臣的一半,也占了六部台阁的一半。他们这一罢工,玉京政务顿时堆积成山,不过那剩下的一半大臣和顾禾都在与这帮人斗气,紧赶慢赶地扛了下来,双方都死活不愿意低头。
可顾禾虽然不待见他们,到底也不能眼看着他们冻死饿死,落一个残害忠良的罪名,只好一面烦得要死,一面还不得不让人送衣服送热汤,心里憋气的很。
更不要说前几日,这帮人喊遍了龙朝祖上所有皇帝的谥号,厉声痛诉着奸臣谢逐流的罪名,顾禾听得头昏脑涨,最后用棉花塞住耳朵,世界这才清静下来。
很好,他想着,不就是仗着我不好下手杀你们?没事,我有的是办法。
顾禾想着,面无表情对魏平安道:“给他们的汤里面多加点黄连粉,有多少加多少。”
“……”魏平安哭笑不得,“我这就去办。陛下,他们就盼着陛下忍不住动手杀人呢,也好让自己青史留名,陛下一定不要被他们坏了心情。”
顾禾露齿一笑:“怎么会?”说着晃了晃手上的书。
魏平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一本话本,无奈地笑了。
顾禾翻了几页话本,依旧心神不宁,半晌问道:“龙骧卫呢?去帮政事堂维持秩序怎么弄了这么久?”
魏平安忙道:“当初就说是明早才能回来呢,毕竟是要焚烧地动和雪灾后整个玉京的尸首,怕是有的忙。”
顾禾嘟囔两句,不吭声了。
魏平安心知陛下心情是真的不好,赶紧岔开话题:“陛下,礼部尚书递了折子,说今年将尽了,拟了几个年号,问陛下明年定哪个好?”
顾禾微微一愣。
自己穿过来,这就要一年了啊。
唉,这一年真是过得糟心,唯一让人欣慰的就是找了个男朋友——
但是顾禾一提到他就想起潇湘,脸色顿时微妙了起来。
还是很难相信潇湘是谢逐流男扮女装,顾禾心道,潇湘怎么看怎么是个正常女人啊——我是说外貌——除了个子高了点,胸平了点,力气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