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对象他又高又大(25)
这时苏子容从旁路过,见了李云戚脸色已然微冷,目光再往旁边一扫,待看清是冉季秋,脸色更差,直接冷哼一声,故意加重了脚步,昂着脖子大步走过去。
冉季秋转头看了一眼,李云戚嗤了一声,道:“别理他。你不在这一个月,他旬考次次居首,可算出了一把风头,如今见你回来,榜首之位又要拱手让人,脸色能好起来才怪。要我说,这样没本事又爱嫉妒人的,活该当一辈子老二!”
冉季秋微微皱眉,“罢了,随他去。”说着和李云戚分别,自去找山长和夫子。
山长见了他,只按常例训示了几句,又勉励他用功读书,便放他走了。倒是李夫子逮住上课的间隙,好生考校了他一通,只把他问得额头隐见汗意才停下来,不是很满意地皱了皱眉,“功课都生疏不少,可见在家是懈怠了。”
冉季秋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反驳。李夫子又道:“我同直正提起过,你下了学且不忙回家,听他讲一讲《诗》。”
直正是赵夫子的字,他是讲《诗经》的先生,冉季秋虽然跟随李夫子学习制艺,治的本经却并不是李夫子擅长的《春秋》,而是《诗经》,正该多听听他的讲学。
冉季秋连忙应是,心里又喜又愧。书院的夫子们教的学生多,并不会每个人都会妥帖照顾到,学生们或有不懂的,多半只能靠自己的悟性,倘若没有李夫子提前打招呼,赵夫子绝不可能主动给他讲《诗经》。虽然李夫子轻轻巧巧一句话带过,他岂能不知对方恩情。
李夫子摆了摆手,令他回去。冉季秋正要走,李夫子忽又想起一事,叫住他,嘱咐道,“你那下仆打断了万全的腿,恩怨已经结下,此事必定不会善了。万家行事肆无忌惮,你要多多留心,免得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断送大好前途。”
冉季秋点头应是,又谢过李夫子提点,这才回到学舍。
苏子容正与人谈及旬考之事,余光看见他进来,不引人察觉地撇了撇嘴。
恰巧一人说道,“子容兄旬考的文章写得真是好!读起来如同江河滔滔,气势雄健非常,我要是有这等文思,怕是明年秋闱也可下场一争长短。”他脸上不无歆羡之色。
苏子容瞥了一眼冉季秋,稍稍提高了声音道:“哪里,王兄过誉了,我不过是运气好才写了一篇尚能入眼的文章,若是换了冉兄来写,必定是生花妙笔,令我等自愧弗如。”
“冉兄的文章确实不错,不过子容兄也不必过谦。”
“是极,子容实在不必捧高他人,又贬损自己,你文才既好,人品也高,比那些文章好人品却坏的人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苏子容连忙道,“哪里。苏某实在当不得高兄如此赞誉,不过是友爱同窗、尊敬师长,在座诸位谁都比我做得好。至于冉兄……”他仿佛迟疑了一下,“倘若不是断袖,冉兄也是一个磊落君子,人品并不坏的。”
他们谈论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冉季秋也能听到只言片语,远远扫过来一眼,微微皱眉。不过他也并不理会,低下头自顾读书。
忽听一人嗤笑道,“既是断袖,又不敢承认,算什么磊落君子?他若敢应了断袖之名,我倒是还敬他几分。”说着,那人隔着大半个学舍扬声问道,“冉季秋,你敢承认你是断袖么?”
这一声出来,学舍里顿时就是一静,不管是正在说笑还是打闹的人都扭过脸,齐刷刷地看向冉季秋。
冉季秋放下书,转过身来,盯着那人反问:“我是断袖如何,不是断袖又如何?”
他的目光扫过苏子容,唇角挂上一丝冷笑,“若我不是,你难道想屈打成招?即便我是,那又干卿底事?”
那人色变,冷笑道:“好一张利嘴,好一个虚伪小人!真该让夫子瞧一瞧你这嚣张跋扈的嘴脸,看他们是否还会偏心袒护于你!哼,谁人不知书院禁止残害同窗,你纵容恶仆打断同窗的腿,如此恶行理当逐出书院,甚而移交官府法办!却不知你如何蛊惑山长,竟然只是禁足一月!孙某身为书院学子,学的是圣人先贤道理,养的是胸中浩然之气,如此丑恶行径,自然不能视若无睹,必要出来揭发你这小人!”
冉季秋闻言不怒反笑,不无讥讽地道:“万幸孙兄艺业不精,只能在这小小的学舍里发表‘高论’,否则若是令你窃居高位,不知要屈赖朝中多少大人。”
“你!”孙姓学子脸色紫涨,指着冉季秋说不出话来。他能在甲等学舍,自然也是考中了秀才的,但相比起不及弱冠的冉季秋,年过而立的他这辈子约摸顶了天也只能考个举人,冉季秋讥讽他“艺业不精”,分明就是照着他的心窝捅刀子。
苏子容皱眉道:“冉兄这话未免太过刻薄。孙兄读书之刻苦,在座诸位有目共睹,且我等学子聚在这里读书,谁不期盼一朝高中,好光宗耀祖,冉兄却咒他科举不顺,实在有些狠毒。”
冉季秋瞥了他一眼,神情淡淡,“他言语间污我清白时,怎不见子容兄出来仗义执言?孰是孰非,自有公论,且不必子容兄在此论断。”
一见场面僵持,旁边有人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是同窗,便有什么不快争论几句也就罢了,万不要伤了和气。”说着拉了拉冉季秋的衣袖,小声劝道:“你才刚回来,又想被罚禁足么?”
冉季秋领了他的情,顺着他拉扯的力道坐下,心底暗暗叹气:走了一个万全,又有一个苏子容在这里挑事,实在可厌。
这时,云板连响,夫子抱着书缓缓踱步进来,他也就收摄心神,专心听讲。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虽然并不想与人交恶,可却没有办法令别人也如此作想,尤其是一个嫉恨他的人。
第43章 我要见他!
万宅。
啪!哗啦!
瓷器嘭的一下砸在地上,发出猛烈而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啊”的一声,女子尖利凄惨的哭喊声猛地拔高,拉出瘆人的长音。过不一会儿,几个小丫头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跑出来,凄厉的哭叫越发大声。
“我的儿!”万母闻声赶至,一进门就见地上歪着个丫头,一张脸被已撞得血肉模糊,旁侧的桌角犹在往下滴血。
万全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只手还抓着那丫头的头发,偏着头眼神阴鸷地瞪着门口,见到万母进来才放开手。
万母见状连忙扑过来,捧着他的手仔细看了又看,“我儿,伤了手不曾?”瞧见手指被钗环刮红了一丝,心疼地道,“你有什么不如意的,打也好骂也好,吩咐一声他们哪有不敢听的,何苦要自己动手,万一磕着碰着,可如何是好?”
万全不耐烦地挥开手,“行了行了,你有功夫在这里号丧,不如去问问我爹怎么还没把冉季秋给我弄过来!”他打小要什么有什么,这回看上个冉季秋,没想到三番五次都弄不到手。
万母连忙道:“我儿,冉季秋身边有个厉害人物,你爹也没办法把人绑过来啊。再有如今有人跟咱们家过不去,你爹为着生意的事也是焦头烂额……”
“谁要你说那些没用的!”万全一口截断她的话,不耐烦地道,“他有厉害人物,你难道就不会去找一个来吗?”他的腿被打断后,整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一动不能动,脾气越发暴虐,忽然抓起桌上一个杯子掷出去,砸在门框上,啪啦一下碎片四溅。
“你去,立刻把他绑回来!”他瞪着眼睛,咬着牙一脸狰狞,“敢打断老子的腿,老子要他跪在地上求我*他!”
万母视儿子如珠如宝,就是他想攀月摘星都想方设法地满足,这时听了万全的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一叠声的应了,转头就去找万父商量。
殊不知,万父如今也正头痛。
万家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城里的闲汉们不晓得撞了什么邪,一个两个地都跑去万家的铺子闹事。
那些无赖地痞专在门口等着,一俟客人登门,或是上前纠缠客人,或是三五个突然在铺子门口打起架来,又或是大呼小叫地嚷嚷万家赚黑心钱,卖的货太次等等,花样百出,最后总能闹得客人掉头就走,甚而远远避开。
短短几天的时间,万家铺子别管做的什么营生,生意都冷淡下来,急得几个管事嘴上都起了一圈燎泡。
万父也不是个蠢的,一得到消息就知道是惹上了人,再一琢磨,最近万家和谁结了这么大的仇?指使下仆打断万全腿的冉家,该要算头一个。
万父起先是要和冉氏族长谋划要夺得冉家的家产,还要将冉季秋弄过来给他儿子赔罪泄愤,谁料想那冉季秋身边的仆人倒是个狠角色,只一个人就把上门闹事的冉氏青壮都扔了出来,让他们打好的算盘就这么落了空。
一计不成,还不等万父生出第二计,不成想他自家的生意就先遭了秧。
万父立刻去往县衙拜访知县老爷,送出好大一份礼才让知县点头,下令抓人。谁知那些衙差推三阻四,只用几个闲汉来搪塞糊弄,那些带头闹事的地痞却一个都没动,逼得万父只好令人挨个地送了礼,这才把那些闹事的无赖都抓了起来。
一来二去地,就过了好些时日,倒便宜了那些向来被万家打压的商铺。好在万家财大气粗,区区几日的损失虽然心痛,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再者,万家以行商起家,真正的大头是在北地的丝绸生意上。
等把那些闹事的地痞都抓起来,万父正要请知县老爷查明背后黑手——他已经认定是冉家所为,只需抓住对方露出来的马脚,甚或根本不需要证据,只需捏造一个恰当的罪名,就能把冉季秋送进大牢,届时冉家还不是任他揉圆搓扁?
只可惜,万父算盘打得虽好,世事却不如他所预料。
县衙里的师爷得知知县老爷收受了好处,便劝道:“老爷请想,冉家百年书香,万家不过一商户耳,冉家若被商户子构陷成功,我辈读书人颜面何在?更何况,老爷在此地根基尚弱,冉家先辈也曾出过六品官员,几代经营下来,便是如今人丁不盛、已渐衰微,可其父当年也余下不少香火情,老爷想动他家,怕是不但讨不了好,反而会惹一身腥。”
知县老爷听他如此说,便也就罢了。反正他已经令人将那些闹事的地痞无赖抓了起来,也算是给了万父一个交待,至于那份过于厚重的金银财宝——怎么,进了老爷的口袋你还想扒出来?
知县老爷拿了钱不肯办事,万父得知后差点鼻子都要气歪了。但他一个商户人家,再怎么财大气粗,只要脑子还清醒就不敢和知县老爷叫板。
眼见官面上的文章做不了,他只好转向那些下三滥的招数,譬如寻些乞丐闲汉去冉氏闹事,让人把冉家的流言传得更猛,败坏冉家寡妇的名声等等,总之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