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诈死后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8)
这玉房宫的弟子也教导的好,待人接物礼仪周全,见了来客,长袖揖地,绝不视门派大小行青白眼之事。
东山派来时,正值玉房宫迎客的第一天,天下人纷至沓来,络绎不绝,大弟子甘棣华率领师弟们站在高逾数十丈的门牌下与宾客寒暄。
与甘棣华说话的一行人,穿紫衣,带银宝冠。
那带头的年轻人又高又瘦,面如冠玉,双目清傲,在甘棣华面前浑然不见傲气。
眉眼弯弯地拉着甘棣华的手:“你世尊怎叫你亲来接客,就这几日功夫还不再精进精进。”
甘棣华笑道:“师尊与师叔们事务繁忙,我只好出来照料一二。”
旁边一个身上挂着小刻刀,怀里揣着木头人的师弟——夏百友在一边笑道:“想是甘师兄心有成竹,取那榜首如取囊中之物。”
平日里对天下人都不屑一看的荀令萼觉得甚有道理,在边上点头附和。
甘棣华连连摆手:“好了,小夏,你就不要逗我了。”
转身对荀令萼道:“上次见你小试新剑,为兄惊艳至今,此次看你必定能大放异彩。”
荀令萼听了甘棣华的夸奖,一张冷脸带红,他对这位玉房宫的大弟子是从脚底板到头发梢的敬爱钦佩,心悦诚服。然没等他高高兴兴的张口,便看见了侧面过来的东山派。
霎时间,一张冷脸犹如雪上加霜。
甘棣华知他两派恩怨,忙向虞上清拱手寒暄,免的冷场。紫极观为首的荀令萼对东山派视若不见,底下一干人等也不理睬他们,只有夏百友仿佛不跟人说话便浑身痒痒一般。偷偷摸摸冲那边抛媚眼。
虞上清尴尬了几十年早已不觉尴尬,与甘棣华寒暄过后,由玉房宫弟子带领,来到巍峨广阔的院落,数十上百间客房整齐排列,大小,门房,窗户,装饰俱是一模一样,好一派恢弘气派。
东山派住到了西边,紫极观住到东边,两两相对,荀令萼正在收拾行囊,忽想起一件事,他要嘱咐夏百友这猴子几句,少与那东山派闲磕牙,这猴子平日里不算太傻的模样,是不知道本门和东山派不和还是怎地!
他在整理行李的众人中没发现夏百友的人影,来到长廊,空空无人,顺着长长的走廊走到拐角处,顺着风声隐约送来两人的谈话。
“啊!不要”
“不要动那里。”
荀令萼有些疑惑,顺着声音寻过去,只见客房后面,几排破木头堆积成小山,一个碧衫玉冠的年轻公子坐在木排上,看着一个紫衣银宝观的年轻人盘腿坐地,那紫衣人自然就是自己混蛋师弟夏百友,他正低下头,吹手里的小木人上的木屑。上面坐着的碧衫公子是那东山派的虞醒林,他正拿一块磨刀石帮夏百友磨那小刀,磨好后,递与夏百友,把脑袋凑到夏百友脑袋边。
醒林道:“小心点,这次不要在那下刀了。”
夏百友全神贯注浑然忘我:“不行,一定要在这里……”
荀令萼寒霜上脸,咳了一声,“小夏!”
夏百友一惊,立刻起身把小木人往怀里一揣。
“师兄!”
荀令萼瞪了他一眼,“师尊寻你。”
毕竟名门正派之间,虽有嫌隙,却不好直接说不许与东山派交往,
夏百友立刻道:“我立刻就来。”边说边给醒林飞眼神,四目相对,滋啦啦,似是响起数道火花,醒林眨眨眼,示意他“我知道了”。
荀令萼不明白他们之间打什么哑谜,更生气了。
只见夏百友跟他一路远去,依稀传来几声训斥:“你把师尊气死你高兴了。”
“资质也不算太低,就是不肯修炼。”
“整天游手好闲,拿出刻那破木头的时间精进修为,修为也不会差到如此地步。”
“我看你这次要倒数了!”
后来,果然不出所料。夏百友在第一轮比试中便败下阵来,最终得了个九十八的排位。
醒林更比他低一位,九十九位。
千英百绛榜连比十四天,他俩在第二天便空闲了。
二人顶着各自师尊的森森目光,在玉房宫,上树抓鸟,下河摸鱼,刻小人,写扇面,玩花斗草,烧烤涮肉,无所不为。臭味相投彼此引为知己。
而在他们玩乐时,荀未殊出人意料的摘得第四,消息传来时,醒林正往火锅里扔肉,涮肉的筷子顿了一下,他再捞起时肉已经老了。
老了的肉就不好吃了,品起来如同嚼蜡。
醒林微笑的一如既往,拿起酒杯与夏百友等人碰杯。
不醉不归。
荀未殊第四,镇九门的胡争如排了第三位,最后一日,果然只剩下天下第一第二两大门派的大弟子争夺桂冠。
这一年,甘棣华与荀令萼才二十岁,在年轻一辈中,他二人素有盛名。上一辈老人早令弟子们以他二人为楷模,今日,他二人终于站在最高处,得到天下人的认可,在天下人面前一展身手。
在后台,荀令萼有些紧张,他拉着甘棣华的手,笑道:“甘师兄,我自知不如你,一会上台后,不用让着我,我会尽力与你一战的。”这是他的对手,他却全身心信任他。
甘棣华失笑:“荀师弟,我们还未比过,你怎知不如我。”
荀令萼心道:还用比吗,我辈之中,你当然该是最好的。
比试台外。
大校场可容纳千人,呈圆形,被飞檐蹲兽的两层楼合围,比试台设在前方正中间,从大门到比试台设着一溜十八对,三人合抱的大火盆,火焰窜到一人高。除地下十八对火盆,上空也设着同样大小的十八对火盆,用铜柱挑到两层楼高。比试台后的屋檐上也设着十八对同样大小的火盆,一溜雁翅排开,照的校场亮如白昼,比试台上丝毫毕现。
大门拉开,十二位名门大派的掌门,并肩缓步入场。
如今仙门中但凡有些脸面者,无不争破头也要来一睹盛会。在如今有幸在场者,无不抻着脖子往那前方挤去,幸而,玉房宫安排得当,各门各派都被圈定在各自范围内,谁也不许妄跑妄挤。
只有一处例外,大门正上方的二楼里,面对校场的八扇窗户被尽情大开,两张大方桌胡乱拼凑在一起,中间设了个锅子,里面红汤滚沸,桌上还摆着七八盘肉,数道熟菜水果,以及五六盘刚考好的肉串,旁边设着一个火架,夏百友带着五六个人正往那火架的肉上刷酱撒盐。
这一群人都是早早落第的各家弟子,都是不学无术之徒,谈起修为,像个大媳妇一样羞羞答答,一说玩乐,撸起袖子没人比他们更在行。
夏百友从热火朝天的活儿里抬起头,窗户边,醒林独自倚栏,一只脚翘在长板凳上,举起一壶酒,一饮而尽。
他前方,远处的比试台前,几位掌门领着各自的得意弟子正在寒暄——虞上清身旁站着荀未殊。
夏百友看他那独自饮酒的样子,心中有些异样感受,说不清,道不出,招呼他来:“醒林兄,快来一起干活。”
醒林朝他一笑,摇了摇手里的酒壶,声音温柔,“不,我要等着吃。”
夏百友哈哈一笑,将自己啃了一半的肉串递给他,醒林不肯接,撇头躲开:“脏,谁要吃你剩下的。”
夏百友嘿了一声,“娇气的你,洁癖!”
醒林又饮了一口,问他:“夏兄,我与你相识不过几天,便已觉你天资聪颖,在修炼一事上极有天赋,可你为何修为这般滞后?”
夏百友转身回去,漫不经心,“滞后不好吗,为何我一定要比人强。”
他拿了一根新肉串,重新递给醒林,笑道:“做自己喜爱之事,于我来说便是正途。我并不一定要强过许多人,但我要比许多人安心快乐。”
醒林接过肉串,垂下长长的睫毛,在脸留下一小片阴影。
夏百友忽然问他,“你呢?你也是个七窍灵透的人。”
醒林把玩手里的肉串,淡淡一笑:“我?我才不灵透。”
夏百友眉头一挑,显然觉得这话不实诚。
醒林凝视他良久,忽而一笑,淡淡的笑里似乎有千百种滋味。
这个忽而的笑,夏百友似乎品出一丝苦涩。
醒林轻轻道:“你相信有一种人吗,什么都能做好,什么都学的很快,只有最重要的事,总是学不好。”
他看着窗外的明月,道:“无论他尽多大的力,都做不好。”
醒林的声音明明是一贯的温柔,从不锐利、急迫、咄咄逼人。
夏百友却觉得,他苦透了,他的心里苦透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呢,又风流,又清纯,又温柔,剖开却是苦的。
他在心中迷惑忘我之时,醒林指着斜前方,一尊明月之下。
“那是什么?”
正前方的比试台上,大赛开锣,荀令萼果然一跃而上,连击数下,而甘棣华从容不迫悉数挡下,宝剑翻飞,寒光闪烁,拆了数十招之后,明眼人都看出了胜负,
正在此时,一个黑衣人影幽灵般地,从大门上方的最高的屋檐上,从明月下,横空出世。
醒林眼见自己斜前方的屋檐上,那黑衣人影一跃而出,不借外力,穿越数十个火盆,每一个火盆中,一人高的火焰如同巨龙的舌信,那黑衣人影在空中游曳般地,腰身轻转,黑衣翻飞,穿过烈烈火光,直冲比试台而去!
第七章
校场数千人,被天外飞来的这一人惊动,纷纷抬头向上瞧。
那人直飞比试台上,只是刹那间,台下众人,台上甘、荀二人,还未反应看清他是怎样行动的,便如一阵黑风,卷走了甘、荀二人手中的兵器。脚下丝毫不停留,双袖一展,飞上了比试台后的屋檐上,站定,手边卷着两件蜷缩的宝剑。
满天的熊熊烈火,几乎要把他的黑衣燃烧。
台下台上轰然雷动,十二位掌门齐齐站起,数千双眼睛如箭矢般盯着他,后排大小门派和散修叫嚣着:“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在这里无礼。”
前排的明事人却知,看手法看来势,此人恐非我道。他们按紧了手中兵器。
十二位掌门面面相觑,这黑衣人背对他们,他们看不清这来人是哪一号人物,但,看年龄,看体态装扮,看气势修为,不过是与甘棣华等差不多大小,不得不让他们惊心。
甘、荀已是我道中数一数二的精要,居然被他一招之内同时夺走兵器,那剩下的年轻一辈在他跟前岂不是如猪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他们身后第二排,昨日排得第三位的镇九门大弟子胡争如,颤声说:“我认得他!这是忘月窟那大魔头的徒弟,魔头们叫他少尊主。上个月,我师弟胡万在我门附近的镇子上不小心遇上他,光天化日之下,在集市上被他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