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诈死后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20)
两派的前尘旧事多年恩怨,说也说不清,往上数东山派也不算占理,故在紫极观面前总是一副腰杆挺不直的模样。
他心中叹气,默默坐下。
餐厅两条长桌拼接,能容纳三四十人围坐,他们不远处的那一头聚集了一小撮紫衫银冠的紫极观弟子,一小撮白衣素冠的玉房宫弟子,一小撮红衣朱果钗的红云教女弟子。
他们边吃饭边低声讨论些什么,醒林侧耳倾听,并不是紫极观偷偷诽谤他们东山派,而是……
红衣朱果钗的女弟子悄声道:“……这些事,你们听了一定要保密,不许再往外传。”
一白衣素冠的弟子道:“师妹放心,没想到你们一路赶来这样坎坷,这还是在帝都城外,玉房宫辖制下,那妖人就敢……”
紫衫银冠的弟子轻哼一声:“魔窟中人有什么不敢,据说当年,魔尊独自一人便敢迎战十二掌门。”
红衣朱果钗的女弟子道:“其实现下还未证实一定是魔窟死灰复燃,但百家仿佛已认定必是他们。”
紫衫银冠的弟子道:“你看看每夜玉房宫外那阵势,除了魔窟还能有谁?”
白衣素冠的弟子道:“说到此处,昨夜山中的妖魔忽的少了许多,我与四五个师兄才猎杀了一只游尸。我心中不安,总觉得那魔窟要搞大事了。”
另一个白衣素冠的小弟子轻声道:“方才我在大殿外侍奉,你们猜怎么着——”
他手指竖起,指了指上空,“上面人说是那魔窟的守灯人死而复生,出世兴风作浪了!”
有人道:“那守灯人没死?”
也有人道:“守灯人是谁?怎没听过。”
还有红衣朱果钗的女弟子想翻白眼又不好翻,矜持的说:“我们李师姐前日便猜到了。”
接着又是一片混乱的交头接耳,守灯人这几个字不时蹦出来。
一白衣素冠的弟子轻声道:“若是那劳什子守灯人出来作乱,那他绑走几个师兄做什么?”
红衣朱果钗的女弟子道:“听说多年前,胡争如师兄也被老魔尊绑过,或许他有样学样,也想炼造凶尸?”
“可自从凶尸作乱后,各家术法皆专研此道,早就不再惧怕凶尸了。”
“谁知道呢?”
“相传魔窟除劫持活人外,还将东南海边洗劫过不知多少遍,你们想东南海边多么富庶。”
“这个我听老人讲过,据说那忘月窟里金砖铺地,珍珠作帘,鼎飘麝脑,屏列雉尾,床是千年古玉,翡翠玛瑙到处镶嵌,金银宝器,古董玉瓶随手乱放,奇珍异宝数不胜数,随便一件都可值亿万!那真是金光世界,珠宝乾坤!”
饭桌上静了下来,一群二十上下的年轻人被那奢华靡丽的场景震撼,久久不能言语。
紫极观一向富庶,观中人也最傲慢,弟子最先醒悟,恨声道:“这都是民脂民膏,魔窟踩着多少人命才能这般骄逸淫乐。”
还有人嘿嘿一笑:“说起来,你们可否听过守灯人与魔尊的传言。”
“怎会有人未听过,大街小巷早传遍了……”
“什么传言?什么传言?”
终于谈到此话,醒林捏着筷子的手顿住了。
“据说忘月窟里那玉床温润莹白,皮肤白皙细腻的人躺在玉床上,与其相互辉映,别是一番动人景致,那魔尊与守灯人日日厮守在忘月窟里,一天十二个时辰在床上饮酒作乐,日夜宣淫,几乎没个下床的时候,那守灯人身上就很白……”
“人说那守灯人长得极美,而且很有些妖媚手段……”
“还有人说,那守灯人就不知什么叫羞耻,不论多少人在旁,青天白日下就与那魔尊亲吻狎昵,宽衣解带……”
饭桌上再一次静下来,年轻的弟子们纷纷红着脸陷入沉思。
夏百友在后厅摆宴时,未见到醒林人影,草草吃了几口,便出门溜达着到处寻他。
如今他站在这群弟子身后,静静地端着一碗白饭,已然听呆了。
红衣朱果钗的女弟子满面通红,强自争辩说:“我们师姐说,那守灯人皆需守住童子身,否则是不能在灯前侍奉的,还有性命之虞,你们莫要信坊间污七八糟的传言……”
一男弟子幽幽接口:“那又怎样,童子之身也可做许多事的……”
此话一出,饭桌上第三次陷入谜一般的沉默。
醒林犹如痴呆般囫囵着吞饭,一颗颗完整的米粒众志成城的堵着他的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半碗饭下肚,胃里像是装着个翻江倒海的孙行者,硬邦邦硌得他难受。他忍无可忍,一把放下碗筷,走出大餐厅。
大餐厅外的走廊上,有风徐徐吹来,醒林缓缓呼吸吐纳,稍缓了胸中憋闷之感。
一人站在醒林身边,正是吃了两顿都没吃饱的夏百友,他,是一位在花花世界中游走的纯情处男,从来都是怂人动嘴不动手,只在嘴上过风流瘾,虽然对龙阳之事略有耳闻,但从未细究过,刚醒林离开餐厅那一小会功夫,他不知又听了什么猛料,如今整个人深沉的伫立一旁,痴望着远方,半晌,他吸了一口气,憋了一肚子话欲对醒林倾诉。
“醒林兄,你说这两个男子是怎么行……”
到底是名门正派□□出的弟子,他说不下去了。
“这不是罔顾人伦么,不恶心么。”他细想了想,十分不解,接着道:“下……下得了嘴么……”醒林仿佛到处躲避依然被逮着扇了几个巴掌一般,木然道:“谁知道呢。”
继而他醍醐灌顶,一拍脑门道:“醒林兄,你说,他绑走我们几个师兄,是不是因为瞧上了师兄的美貌!”
醒林被问的心烦意乱,咬着后槽牙道:“不是的,你别瞎猜了。”
夏百友流露出一脸高深,“醒林兄你不是他,你怎知不是,那般癖好异常的人,谁说的准会做出些什么事。”
他还道:“我瞧你就细皮嫩肉的,且也沾上那诡异的叶子,说不定他就是看上了你。”
醒林咬牙:“那郭师妹呢,她可是个女子!”
夏百友恍然,“对,也是。”
醒林疲惫地道:“别乱猜了。”
他深吸一口气,搓搓脸,振作起来,将心中一直想问的话问出来:“夏兄,你说你和甘师兄那日遇见的宵小,身上佩戴着金蛇项圈。”
他忽然问金蛇项圈之事,夏百友有些莫名,道:“是的,怎么了?”
醒林道:“那金蛇项圈不是守灯人之物么,你见到的那人身形如何,是胖是瘦,身高几尺?”
夏百友想了想,“较为瘦小,身形矫捷,大概有这么高。”他在醒林鼻子处比了比。
醒林脑海中急搜索晦朔山中可有此号人物,答案是没有。
他心中沉甸甸怀揣了许多事,只有他知道世人皆猜错了方向,这一切并不是守灯人所为,而那魔尊也已复生,就在人们身边暗自徘徊,这是这两件事他都不能说。
这世上见过魔尊且还活着的人就那么几个,他从哪里认得魔尊的呢?
本次事端必然是魔尊所为,只是他所欲何求,纯为报复仙门么,醒林心中不能确定。
夏百友一拍手,道:“这守灯人在魔窟中,论神秘可排的上第一人,现如今还有人搞不清他是男是女,也无从未人知他姓名。”
相隔一臂之距的醒林垂目盯着二人眼前的栏杆。
夏百友道:“魔尊师父名叫万斛龙,人尽皆知,这魔尊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那人的身影常年霸占在醒林的脑海里、梦里,然他的名字,数年来,醒林在人前抑或人后都从未提起过,像是淤泥深处一个沉年的秘密。他嘴唇微张,舌尖轻轻打转,送出两个字:“天掷。”
夏百友道:“啊,对!天掷。醒林兄,我曾听师尊说魔窟内乱有些蹊跷,那意思,似乎与咱们仙门有些干系,你说这守灯人是不是要为他报仇?才绑了咱们仙门弟子。”
“相爱的两人,其中一方为人所害,另一方却死而复生,那他醒来后最大的念想是什么,必然是手刃仇人啊。”
夏百友为自己的猜测略有些激动,余光瞧道醒林,他诧异,“醒林兄,你怎么了?哪里不适么”
第十九章
醒林揉着额角,牙关里挤出两个字,“我无事。”
他心绪纷乱,“夏兄莫要乱猜了,魔窟之乱与仙门有干的话,也切勿再提!”
他睁开眼,尽力将那些扰乱心神的话丢到脑后。
他注视着夏百友,夏百友虽是紫极观的弟子,却为人潇洒随和,丝毫未染紫极观自视清高的风气。
他道:“总之,你这几日要额外小心,最好不要再出宫走动。”
夏百友笑道:“醒林兄你关怀我,我自高兴,但是如今妖魔围山,数千弟子每夜在外奋战,我岂能自己留在宫中?”
醒林苦笑一声,未等他说话,一白衣素冠的弟子从长廊尽头快步跑进大餐厅中。
醒林二人隔着门,看那人喘着粗气,朝餐厅内熙熙攘攘用餐的人群大声道:“都别吃了,胡争如师兄来了!”
餐厅中细琐纷杂的声音停顿,接着嗡的一声,人声喧杂起来。
胡争如,这位镇九门的大弟子,榜上只排第三名,但是,他骁勇善战,忠肝义胆,宅心仁厚,数次救助百家弟子,在仙门新一辈中,声望与甘棣华不相上下,甚至有人更欣赏他舍生忘死、兼济天下的胸怀,
数年前,在仙门与魔窟第一次大战时,玉房宫与紫极观弟子被困,是他出手解救,结果自己却被魔尊所擒,在养尸阵里受了近两年折磨,没有死在那里,没有变凶尸,最后竟全身而退!从那之后,他成了仙门中一号传奇人物,再有仙门与魔窟第二次大战,他战功赫赫,很有作为,且无论是哪路弟子遇到急难之事,他总是全力援助。
榜上前几名风云青年中,有人不齿于荀未殊的身世,有人不屑于荀令萼的脾性,有人不爱甘棣华的中庸,但是,唯独对胡争如,甚少有人不服气。
大餐厅里有人问:“胡师兄不是和师尊们一起去了晦朔山么,他怎么今日便回来了,师尊们呢?”
来人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啦,反正胡师兄是自个来的。”
大餐厅里传来一阵惊疑之声,醒林与夏百友对视一眼,夏百友用口型问:“走?瞧瞧去?”醒林从善如流。
餐厅里偶尔跑出几个弟子,他们呼兄唤弟一起偷偷看胡争如去,醒林与夏百友二人混在他们中间,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