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罗堂前(59)

　　戎耀握住苏糯的手，用自己手掌的温度安抚苏糯，示意苏糯不要太过激动。
　　另一边，苏青兰早已泣不成声，她伸出手胡乱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可眼泪却如决堤的湖水，不断泛滥开来，她离开自己的座位，来到苏糯面前，眼里有着愧疚和悔恨，只听她沉声道：“对不起啊，孩子，如果不是娘今天随着郎成一起过来，娘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是娘对不住你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戎耀不太懂苏青兰的话，他替苏糯问道：“你难道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吗？我听说你们妖族在化为人形前也是有记忆的，怎么你？”
　　苏青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抚着胸口，缓了很久，这才又接着解释道：“咱们都不是外人，我也不做隐瞒，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任何关于化成人形前的记忆，我有记忆的时候是在郎成他的父亲把我救回林子的时候，关于之前的记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也听我父亲说过，当时问青兰姐家在何处家中有谁的时候，她都一概不知。”郎成在苏青兰的提示下，想起儿时父亲说过的话，在一旁帮着苏青兰解释着，“就连这名字都是她看见路边的野花，随便取得。”
　　“原来是这样。”苏糯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了看戎耀，在戎耀的鼓励下，又继续对着苏青兰说道：“你是不是因为受伤才失忆的？”
　　“应该是这样，但是我清楚记得我那时，头部没有受一丝伤，我真的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只知道活下去，杀掉所有坏心思的妖。”苏青兰见苏糯好像不再怪罪自己，再一次走上前，认真的端详着苏糯，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只听她再次歉意道：“孩子，这件事是娘对不起你，不该让你一个人受苦，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别哭了，这事也不能全怪您。”戎耀适时打断苏青兰，继续道：“您也是受伤了才会这样。”
　　“我夫君说的对，我不怪你，毕竟失忆这件事，不是你能左右的。”苏糯素来就不是一个纠结的人，他在刚才确实对苏青兰心有埋怨，但听了苏青兰的解释，也便全部释然了，毕竟人找到了比什么都好。
　　戎耀也跟着附和道：“糯糯说的对，以前的记忆没了，咱们可以再创造新的记忆。”
　　“嗯，我赞同戎兄的话。”郎成在一旁插着话，“说不定哪天青兰姐就把全部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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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顿好苏青兰和郎成，戎耀便又去了厨房制作罐头，由于天气越来越冷，很多夏季水果已经完全不再生长，戎耀为了让这些水果保留更长的时间，从而改进了自家的罐头。
　　他定制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陶罐子，将处理好的水果放入陶罐子里，浸入盛满沸水的大锅里，煮上一个时辰，加入蜂蜜以及粗糖，趁热用软木塞堵住罐口，黄泥油纸依次封口，形成一个真空的环境，里面的食物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冬日的时候，拿出来尝尝鲜，还是很享受的。
　　“阿耀哥，黄泥和好了。”苏糯端着一簸箕和好的黄泥进了厨房。
　　戎耀担心苏糯做重活伤到身子，忙不迭把手里的活儿放下，去接苏糯手里的簸箕，还不忘看向铺子里正和常小灰说话的老丈母娘，提醒着苏糯道：“这些活儿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和娘亲说说话。”
　　“不急，娘正在和小灰他们说话呢，我就不跟着掺和了，现在我更想和阿耀哥在一起。”苏糯把簸箕交到戎耀手中，尾随戎耀一起进了厨房，他看着戎耀忙碌的背影，从背后搂住了戎耀的腰，他用脸颊磨蹭着戎耀的后背，闷声道：“阿耀哥，一切都多亏了有你在，我们才能认识吴大哥和郎成，才能找到我娘，如果我像以前那样一直守在山上，估计永远都找不到我娘。”
　　戎耀停止手上的动作，把手覆在苏糯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糯糯，这也许就是说书的经常说的机缘巧合。”
　　“嗯！我现在真的做梦都能笑醒。”苏糯说着就笑了一声，“我现在有你有崽崽，又找到我娘了，真的是太好了！”
　　戎耀仿佛被苏糯的笑声感染了似的，嘴角也跟着向上翘起，他和苏糯在厨房温存了一会儿，直到罐头煮好了，他这才和苏糯一起为罐头封罐。
　　“阿耀哥，这海棠果煮好的味道真好闻啊，酸酸甜甜的，吃起来也是酸酸甜甜的。”苏糯捧着小碗吃着戎耀为自己开的小灶，在戎耀把手里的罐子封好后，忙不迭用自己的勺子，在碗里舀了一个海棠果送到戎耀嘴边，笑眯眯的说道：“阿耀哥，你也尝尝。”
　　戎耀也不拒绝，就着苏糯的勺子，吃了一颗海棠果，煮好的海棠果不似先前那般清脆爽口，反而多了一种绵软口感，再加上蜂蜜和粗糖完全综合了海棠果的酸味，吃起来更是酸甜可口，戎耀点点头，便提议道：“确实挺好吃的，我再煮一锅，让大家都尝尝。”
　　煮罐头也比较费时，在戎耀煮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这时舒鲁他们也过来了。
　　舒鲁他们因为钱老实的事，推迟了回乡的时间，如今钱老实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大家这才决定一起回乡。
　　“戎老板，我们这次来，是想你们道别的，最近承蒙你们的照顾了！”舒鲁带着族人一同在铺子里与戎耀他们道别。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戎耀也挺舍不得他们的，便把他们留下一起吃起了罐头，同时又因为人多，戎耀又把几天前做好的罐头拿了出来。
　　当着大家的面，取下麻绳和油纸，敲去罐头口的黄泥，用刀翘着软木塞，罐头是真空的，软木塞很难翘开，只能用刀试探着撬，随着“呲”的一声，罐头才被撬开。
　　“戎老板，以前见过你卖罐头，却没见你把罐头捂得这么严实啊，这是为何啊？”舒鲁代表他的族人提出了疑问。
　　“以前咱家的罐头都是当天做当天卖，不用担心变质的问题，如今到了秋天，距离冬天越来越近，我就想着怎样才能把好吃的水果留到冬天吃，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戎耀把打开的罐头，分别倒入碗中，并对大家说道：“这罐头我是五日前做的，你们看看它有没有坏？”
　　汤汁和以前一样粘稠透明，果子也没有任何变质的样子，把大家都看呆了，舒鲁更是个胆大的，拿起碗就吃了起来，没一会儿，一碗罐头就全都让他吃完了，只听他惊叹着，“戎老板脑子就是好使，这罐头完全没有坏，这东西能保存多久？”
　　“嗯，保存妥当的话，一冬天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旦打开了，就要全部吃完，罐子里进了气，果子就很容易坏了。”戎耀如实回答着。
　　舒鲁眼睛更加亮了几分，他回过身和族人小声说了几句话，便走上前与戎耀商量道：“如此甚好，戎老板你也知道咱们草原的环境，就算大夏天，也没什么好吃的果子，我们大家伙儿合计了一下，打算买些回去，出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戎耀本来打算把罐头留起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生意，他左右思索着，现在山上还有很多果子，卖了这一批，还可以再做，能多赚点也是好的，便同意了舒鲁的请求。
　　正当大家商量价钱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以及男人的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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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这外面是发生什么了？怎么这般热闹？”苏青兰闻声向外张望着。
　　舒鲁也随着看了过去, 径自叹了口气，“哎，那不就是黑蛋家的婆娘嘛，都缠着老实好几天了, 没想到都黏到这来了。”
　　“缠着老实？”戎耀有点想不通，便又问道：“她与黑蛋是夫妻, 她为何缠着老实？”
　　“还不是因为老实管了黑蛋家的事, 黑蛋平素最听老实的，老实那天去找黑蛋，就劝着黑蛋休妻，黑蛋和家里都有了这个打算。”舒鲁不屑的瞟了眼, 门口不停哭诉的戎春花, 旋即又说道：“打那以后咱们老实就被那戎春花盯上了, 每天都找老实商谈, 无非就是让老实替她说些好话。”
　　“老实都那么说了，怎么还可能帮她说好话，这戎春花怕是疯了。”门口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戎耀皱了皱眉，若是由得那戎春花在自家铺子门口吵来吵去，他家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他想了想便走了出去。
　　随即就看到戎春花在人群里，红着眼睛央求着钱老实，“堂哥，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 不毁一桩婚，我娘家纵使千般错误，那是他们的错，也不是我的，我一个女人，若是真的被黑蛋休了，我这以后可咋办？”
　　“我不知道你以后咋办，但我知道，我堂弟若是不休你，他家就真的完了。”钱老实并没有因为戎春花的哭诉而动容，反而态度越发强硬，他不顾大家的议论，又接着说道：“我叔叔婶婶经营了大半辈子的鱼塘，不能就毁在你的手上，你家亲爹亲娘，每天都来我们家鱼塘打秋风，还打着我们家鱼塘的名声卖不好的鱼，把我们家鱼塘的名声都搞臭了，我们都没好意思说你们，你们还没个自觉！”
　　“这，这都是我娘家人弄的，我都不知情的。”戎春花哽咽着，“堂哥，我嫁给了黑蛋，就是黑蛋的媳妇儿，更是钱家的人，我哪能不盼着家好呢？”
　　钱老实没好气的斜睨一眼戎春花，“你甭说这些没用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时若不是你和你爹合起伙来骗我们家黑蛋，说戎耀在村里欺负你们，黑蛋也不会答应你，带着你爹一起做生意，更不会出这些事，你还有脸说你不知情？”
　　“这……”戎春花面色越来越难看，她在心里暗骂钱黑蛋没用，什么都跟这个堂哥说，这钱黑蛋到底是和她过日子还是和钱老实过日子？
　　“按照常理来讲，这亲家之间偶尔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但这不意味着我家娶了你，还要养活你娘家一大家子啊，谁家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钱老实话糙理不糙，获得在场所有人的赞同。
　　戎春花更是无地自容，她意识到钱老实是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来埋汰她，而且她始终是没理的那一方，纵使自己再能言善辩，在大家眼里也终归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坏女人，她眼珠子转了一圈，不再和钱老实犟嘴，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堂哥，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绝不让我娘家人再来给咱家添堵了，我，我和他们断绝关系，求你可怜可怜我，帮我和黑蛋说句话，我若是被休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你，你起来。”钱老实万万没有想到，戎春花会来这么一招，他厌恶的后退几步，旋即就听到其他看热闹的人，开始议论戎春花是如何的痛苦，如何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