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还要吗?(56)
黑夜里人形不清,面前这些人在阿元眼里如鬼如魅,他一头扑进沈淮的怀里,闷声闷气的,“怕!”
沈淮摸摸他的脑袋,见了这些人心头只有烦闷,他语气肃杀,“阿萧人在哪里?”
众人不知沈淮怀里抱着的是谁,只季常一个此时浑身冷汗泛了出来。别人没有见过阿元,他却是见过的。这小娃娃素来能作妖,与三少爷半点儿不像,可却每每都被抱在三少爷怀里。阿元也是季常说的,那个季萧与野男人生的孩子。
这小野种竟被平王抱在怀里?
季常猛地想到一个糟糕至极的可能,脸色惨白恨不得此刻自己马上死了去,也好过这可能应验了以后的结果。
季归鸿见沈淮发问,连忙道,“阿萧他还睡着,并不知殿下来临。”
他说着又对一旁的小厮说,“还不快去将三少爷叫过来?”季归鸿说着上前一步,笑看着沈淮,“殿下来得巧,我们这才将人找到,这两年阿萧在外头漂泊孤苦,却为王爷守身……”
沈淮不等季归鸿说完一水儿的假话,抬脚便在他的心窝口一踹,将人踢飞出去,又冷声环视着众人,“且在这儿跪着,新帐旧账,我自会和你们算清,个个都逃不了。”
季归鸿一下给撞到了一边的石梯下,瘫软在原地只剩出气,没了进气。
季家人还不知自己哪里做错,赵氏吓得嚎啕大哭,没了仪容端庄,她飞快的奔到季归鸿身边,急切道,“归鸿,归鸿?”
沈淮不去理会哭作一团的季家人,径直抓过一边瑟瑟发抖的小厮,将他踢去前面带路。
芳菲苑里不似外头吵闹,季光睡在外间,呼噜打的震天响。季萧想着沈淮,早早的睡不下去,此时坐在床沿等着天亮。
外头忽然哗啦一阵响声,像是大门给人粗鲁的推开。季萧心跳一顿,立刻跳下床,小跑着到了门外,希冀的看向来人。
季光也给这声音弄醒,来不及阻拦,眼见着季萧跑了出去。他低低的骂了一句,连忙起身穿鞋。
迎着朦胧亮起来的天色,季萧跌跌撞撞的身影看得沈淮心惊肉跳,就怕他一时不查摔了去。他的目光紧紧盯住季萧的身影,大步迎上去,久未落地的心,一下安到了实处。
走到跟前,沈淮一把将季萧给搂进了怀里,也先不管其他,只低头热切的寻着了季萧的唇瓣,探进舌尖去深深的吻了一阵,心头的狂跳才算止了止。
“阿萧,阿萧,”沈淮低头用额头抵住季萧的,喃喃道,“你可差点儿将我吓死。”
季萧也紧紧抱着沈淮的要不敢松手,他揉揉自己发红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又乖乖的主动认了错,“是我不好,太过大意了,”
阿元本来张头张脑的到处乱看,等进了这小院子也没见他打起精神。冷不丁见着季萧从屋里跑出来,他一时反应不及,干脆愣在了原地。
待季萧与沈淮亲过一边,又轻声的说了一会儿话,他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挣扎着要从沈淮的怀里扑到季萧的怀里。
季萧给猛地黏到身上的肉团子扑住,想起自己方才竟就在阿元面前亲吻了沈淮,一下脸颊涨得通红,好在天色不亮,也没人看得清楚。阿元这小肉虫,从出生开始便没有离开自己一天。季萧轻轻阿元软绵绵的脸颊肉,跟着阿元一起落了两滴眼泪,“阿元这两天可听了父亲的话?”
阿元抽抽噎噎,什么也不说,只管紧紧抱着季萧的脖颈,将两只脚也用上,紧紧地环住季萧的腰不肯放。
季光躲在屋里瞧见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季萧的那个野男人不是别人,竟就是平王殿下!他瑟瑟抖着,只觉得自己没了活路。
季归鸿给沈淮踢的半死不活,季家的两子却也不敢怠慢了沈淮,他们原本紧跟在沈淮后头,想看看盛怒之下的沈淮会如何对待季萧。却不想他们竟半点儿不像是长久分别,没有生疏不说,反而亲密极了。
两人此刻大骇,唯恐季萧说出什么不利的话,将季家推向更加万劫不复的境地。
“殿下一路奔波,未曾歇息,不如就先宿在阿萧的房里,等客房收拾好了,再……”季大公子犹豫着开口,还没说完便给沈淮抬头看了一眼,里头的戾气像是能将人撕碎。
天色渐明,季大公子脸上的惊惧无所遁形。
第71章 责罚
阿元哭了个神清气爽,复而又紧紧揪住季萧的衣襟睡了过去。小肉虫子这两天眼见着清减下去,脸上的嘟嘟肉都少了一层。季萧垂眸,心疼的抚了抚阿元的脸面,将他也跟着抱紧了些。
他说什么也不想再离开晋和与阿元了。
沈淮附身过去,看了一眼阿元轻声道,“这两天见不着你,吃饭都不曾好好吃过几顿,半哄半骗吃了些,一会儿让人做了,你亲自喂他吃一些吧?”
季萧连忙点头,“一会儿我给阿元做,做些他向来喜欢吃的。”
沈淮拉住季萧的手,跟着强调,“这两天我也没吃好饭,”他又拉过季萧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庞,“阿萧看我是不是也瘦了不少?”
他的目若灿星,暧昧至极的一挑眉,灼的季萧手都发烫。季萧又是欢喜又是满足,他忍着羞怯点了点头,“瘦了,一会儿也给晋和做,”
如果光看这一幕,家人重聚实在圆满温馨。
沈淮得了季萧的心疼,十分满足。他握住季萧的手,偏头又往下面看去。下头季府的人乌压压的跪成一片,个个胆战心惊,恨不得将头塞进地砖里去。
“阿萧在这里长大,”沈淮淡淡开口,下面跪着的前前后后俱是浑身一颤,“我却不太清楚他从前的生活,你们谁能站出来给我说说?”
谁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孤苦令人欺凌的三少爷,如今会摇身一变与平王比肩。一层身份下来,已足够将府里的任何一人压死。要说起来,这府里谁没有欺辱过季萧?
这个时候自然是越发战栗,没有一个人敢出头说话,场面反倒安静下去。
沈淮早有预料,他抬了抬手,门外便有侍卫大步涌进来,俱是大刀挎身,一团的将里头的人像铁桶般围了个密密实实。
“季大公子,你站出来给我指一指,从前服侍阿萧的是哪几个。”沈淮的声音如同从冰窖里捡回来,透着阴冷的煞气,冻的人心胆俱裂。
被点名的季大咬着牙忍着脚软站起来,低着头仔细的看了看,将从前服侍过季萧的,不论老幼,一个个点了名叫了出来。
侍卫随即将人从人堆里一个个拖了出来,在外头瘫软成一片。
有反应稍稍快些的,立刻重新趴倒在地上,重重的朝着沈淮与季萧磕头,“求三少爷宽恕,求平王宽恕!”
亲身侍候季萧的人并不算多,前后拉出来有关系的也不过五个,此时磕头均是磕的啪啪作响,没一会儿前额便出了血色。
“甚好,”沈淮道,他又抬眼看着季大问,“就这五个?”
季大连忙点头,“就这五个,从前阿萧身边侍奉的人并不多……”
沈淮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然后抬手捂住了季萧的眼睛,毫无征兆的用极其平淡的口吻说,“杀了吧。”
话一出口,侍卫手起刀落,五个仆役的脑袋顿时骨碌碌的滚在了地上。头身分离,残断的脖颈之间喷射出鲜红的血液,将一片地砖染得通红,同时流程一道小溪,淌在众人脚下。
有胆子小的,此时已经晕死过去,离得近的两个,身下一热,竟是尿湿了裤子。
侍卫们手脚利落,抬手将头身捡了,转头送了出去。
季萧的眼睛上挡着沈淮温热的手,可听见那刀砍进皮肉的声响,还是跟着缩了缩肩头。等尸首被搬去外间,沈淮才将手放下,又仔细的看了季萧的脸色,后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安慰道,“阿萧别怕,我在呢。”
季大公子站得近,给喷了满脸的鲜血,他的身子摇摇欲坠,几乎要站不住。
赵氏跪在中间,已是快要喘不过气,正绷成一条欲断的线时,沈淮又开口了。
“季大公子与季二公子比阿萧年长几岁,想来定没有少照顾阿萧了。”他的声音宽和,没了方才冲天的戾气,却依旧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以至于更不安起来。
被点名的季二连忙站起来,与他的大哥一起垂头呐呐不语。
瞧见了方才那样鲜血淋漓的场面,季大的妻子此时哪里还跪的住,她抱着脸色苍白的孩子从人群里跪爬出来,一路到了季萧面前,哭求道,“三,三弟,你瞧瞧阿沁,你瞧瞧阿俞,他们如若没有了父亲,我们该如何过活?”
季二的媳妇儿此时也恍然反应过来,一把扯过已经吓晕过去的自己的孩子,一样推到了季萧的面前,说了一番可怜的话。
“求三弟宽恕,求平王宽恕!”
哭声顿时惨成一片,起起伏伏不知尽头。
季萧的眉头拧了拧,他看向沈淮,有些犹豫,轻声道,“留他们的命吧……?”
沈淮拍了拍季萧的手,道,“我有分寸。”
他的视线再度看向季大与季二,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两位如今我也该称呼一声兄长,听闻兄长们从前最爱在玩伴造访时与阿萧玩笑,想来两位兄长是觉得有趣了,此等趣事,我倒也想玩一玩。”
沈淮说着起身走到季大与季二面前,压低声音,“被称作怪物是什么滋味,你们不懂吧?”
季大与季二此时已经有了十分糟糕的预感,然而什么也不敢说,只含糊的应着,以期将沈淮应付过去。
沈淮低头捻了捻自己的指尖,只要一想到阿萧小时候在这里受尽屈辱,如今还要被当成物件随意抓回来讨好人。幸运是他已经找到阿萧,否则谁能为他出头?二十年的账若是打算一笔勾销,实在没有这么简单。
一阵沉默后,就在众人以为沈淮不会开口时。
“把耳朵给我割了,”沈淮背过身,淡淡道。
侍卫上前一把将季大与季二按住,两只耳朵不过是两片软肉,几乎是无声无息便啪嗒掉在了地上。他们的动作太快,以及与季大和季二甚至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瞧着两块回不去的肉掉在了自己的脚边。
少了耳朵,两人的面目滑稽,像是一颗长了毛的鸡蛋。
须臾,季大与季二才察觉了疼痛,齐齐哀鸣抱住耳朵痛哭不止。他们向来也是自诩风流倜傥,如今竟成了个没有耳朵的人,此种不平难以言表。
季家的两个儿媳见状均是惊叫一声,一前一后的跟着晕死了过去。
这却还不算完,不用沈淮指示,外头的人便又放进屋里几个年轻生人,男男女女都有,俱是面色苍白不知如何举措。
“仔细瞧瞧,”沈淮指了指季大与季二,“说一说他们如今的样子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