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捕快 下(35)
“殿下!”陈同哪里会忽略靖王的态度,他两只手用他现在最大的力气死死抓住靖王的胳膊,结果被靖王带得差点掉下床去。
“三郎!”靖王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搀扶回去。
陈同体虚,这一折腾也让他浑身虚汗,喘息不匀,可依旧用颤抖的手拽着靖王的袖子不放。
“殿下……”片刻后,陈同终于能把气喘匀了。“那都已经是多久的事情了?当时的我虽然是感恩,可现在的我早已经深爱殿下入骨了啊……”
“真、真的吗?”多大的人了,而且头发花白一脸皱纹,但这委委屈屈的语气,瞬间就让曾经的窈窕少年与现在的男子重叠在了一起。
陈同抬起手,摸着靖王的脸颊:“对啊,我爱上殿下的时候,虽然比殿下爱上我的时间要迟那么几年,但放在现在,那也是爱了殿下几十年了。”都这年纪了,才突然腻歪起来,说什么爱不爱的,陈同脸上有些发热。可看靖王握着他的手,用脸颊在他的掌心上磨蹭,陈同突然后悔了——他应该早几年,跟他的殿下就这么腻歪的。
“……殿下,有件事我得告诉您。”陈同皱着眉道。
“什么?”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好事。
“殿下提出来那礼物之后,我、我就回去禀告给了四公子。我并没有泄露过殿下的身边事,这件事只事关于我,我才……”
“笨蛋。”靖王把人抱在怀里,其实这人跟他身高仿佛的,顶多是他靴子底高点,头冠高点,看着才比他高,原来也是挺沉的,反正是不能用抱的,只能背着,现在看,这人一把骨头,他这么抱着,都能把人直接包裹起来,用大点力气都怕把他的骨头弄断了,“说好的爱我呢?那就该大大方方的,你也该知道,我信你。”
“四公子……也告知给了三老爷,三老爷说,既然如此,那也是我的造化,该好好学学如何伺候好了殿下。”
他们这些单独挑选出来的小厮,本来就有义务为主人“引路”。大户人家的公子,出米青的时候,就会安排人。可若是安排女子,就算是给女子吃了药,总也会有个万一。虽然发现之后就打掉,也就罢了,但若是传出去,终归名声不好。相比之下,男人就比女人方便多了。
“……”
“我早早就高过了四公子,容貌又非他所喜,所以,就是小时候听过些……自从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沾过。四公子当日听后,说要自己接手调.教之事……三老爷答应了,只是让他不能真的碰我……”陈同被靖王的胳膊勒得有点痛,可也没反抗,“那时候,他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为什么你即便已经是如此下.贱身份,也还这么好运。我才是四公子。’”
“他……知道真相?”
“也不尽然,当时那话也能理解成他觉得我这下.贱人不该如此好运。”陈同叹了一声,“魏家……无论我生身父母到底是谁,对他们我也只有恨,不过,要查一查也好。之前殿下的身份不不方便,无常司的两位将军却以无私著称,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们查出来的,没人说不对。最好将魏家查个底掉。”
他提供的线索,其实跟靖王寻找到的线索情况一样。要是不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去分析,根本无用。可既然是用怀疑的眼光,那代表已经给对方定罪,又与疑邻偷斧何异?
靖王思索片刻,却见陈同眼睛都闭了一半,脑袋也一点一点的,知道他这是累了。赶紧把他放下,让他靠着大靠枕半躺着:“忍一忍,多少吃一点。”
“好……”
靖王匆忙离开,再回来,就端着一碗粥,鸡汤加参汤熬出来的浓稠的白米粥,粥上面撒着切得细碎的咸菜。他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给陈同喂进去,可只喂了小半碗,陈同就抬了手制止。靖王也不强塞他,放下碗回来,给他擦嘴,陈同轻轻握住靖王的手:“殿下……我要跟您……长命百岁……”
陈同的身体,彻底毁了。现在虽然不到三伏,却也是炎炎夏日,火力壮的汉子一条大裤衩就能招摇过市,陈同这练武之人,却穿要穿着秋装,入睡不能用凉席,还要盖着薄被,却依然手脚冰凉。他左腿伤到之后没能及时医治,虽然回来后精心养护,但也依然落下了残疾,阴天下雨时少不了折腾人。
他的胃别说大鱼大肉,就是多吃两口都吃不进去,王府的灶上常年熬着各式粥汤,隔两三个时辰,让他吃小半碗……他睡觉的时候,必须得把上半身垫高了,否则经常会腹痛难忍,太医都说也是胃疼连累的。
他活着就是忍受痛苦的,可今天之前,即便渐生死志,他也不是因为自己太过痛苦,而是觉得自己拖累了靖王,直到被卢斯一番话骂醒……
他话完,就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睛入睡,手也落了下去,面上却带着微笑。靖王定定的看着陈同的笑容,轻轻给他盖上被子,摸了摸他的脸颊,这才端着碗走了。
把碗交给下人,靖王一屁股就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了。
他不是发呆,而是也在打哆嗦,他以为自己跟陈同这辈子只是错过一次,也只有一次差点错过,谁知道他错了这么多啊。
他一直到十六岁都没跟陈同表示,是他对爱人的尊重,他想等到自己开衙建府,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靖王,才与他携手。可他就没想过,陈同是人家的奴仆啊,而且他比自己大五岁啊。
就在他充满期待的憧憬着自己十六岁的崭新人生时,陈同要面对什么呢?如果魏家要给陈同配个女子,或者魏家有人看上了陈同,那会发生什么?那时候的陈同是没有资格拒绝的。而一旦他接受了,前者,靖王不能去坏人家的姻缘和家庭,后者……
陈同跟那些买卖来的贱.妾还有区别吗?毕竟,到现在,也还有人拿陈同的家仆身份说事。他固然不在意,但陈同每每听到,都有些怅然。
而他的示爱被接受,陈同那时候说要回魏家三天,准备准备。他也就那么放人走了,当他充满期待的在王府里准备新房的时候,陈同在经历的是什么?即便现在的他一语带过,但也让靖王疼得撕心裂肺。
一番气喘,总算是缓过来了些许。靖王站起来,朝着另外一处小厅而去,他进去的时候,刚吃完饭的卢斯和冯铮正在净面。
“多谢二位。”靖王行礼,今天虽然是没听见什么好事,可比起傻白甜的就这么过下去,即便真相之痛锥心刺骨,他也喜欢这痛,尤其,他们激起了陈同的求生之志,“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太医说三郎郁结于心,怕是……”
药医不死人,自己求死的人,多好的大夫也治不好人。如今虽然还没有被太医重新诊治过,但陈同的神情、举止,尤其是他最后说的那句长命百岁,都能说明他心结已开。
“王爷为国守边,陈兄无辜受害,我们能做也只有这些。”卢斯拱拱手,又问,“王爷,方才听陈兄说,你俩年少的时候,他曾经几次被魏家下药?不知道这下药之人,你可知道是谁?”
“一共他身上是出了三次事,第一次是在他那小院子里伺候他的小童,说是嫉妒他能出入宫廷,觉得他要是去不了,就得找个人代替他。第二次是个丫鬟,说是陈同勾搭了她,始乱终弃。第三次,同是个小厮,说是陈同与他相好之后却又食言。反正都是乱七八糟的。”
冯铮奇道:“前一个人还罢了,这后两个人说的,王爷不信吗?为什么?”
靖王对冯铮的这一问明摆着有些生气,又觉得两人是职责所在,强压住了火气:“一个月都不一定回一次魏家,有时候两三个月才回去一趟,就这么点时间,还能去勾搭人?”
那可不一定,在宫里憋得狠了,回了魏家就放纵一下,也是可能的。而拿出利益作为筹码,对很多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所以这件事可以分两边看,一边是陈同真的人前人后判若两人,不过那好像对他的身世之谜没什么关联。一边是有人出于各种原因要污他的名声,暂时不知道,这个幕后人是否跟陈同的真实身世有关。
“三郎……有一件事要我告诉给二位,就是那位四公子有可能是知道他的身世的,曾经有可能一时说漏了嘴。不过,这时间太过长远了,若非今日两位让他回忆往事,他也不会回忆起来。”
“哦?”那这案情既可以说是更复杂了,但也可以说是更好解决了。
“另外,魏家的底子该是也不干净的,只是当年不好对他们下手。”靖王是已经恨急了魏家,但皇帝的名声要紧,后来先是着急寻找陈同,又是忙于军务与照料重伤的陈同,就连仇恨也被暂时抛弃到了脑后,“二位也可以一起查究一番。”
此时靖王隐含的意思就是:当年的事情不好查没关系,直接通过魏家的脏事,烂事把这家人都翻过来,到时候面对一群鱼肉,还不是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两人都明白,这靖王怕是受刺激大了,刚来的时候,还想着着皇帝刚料理了自己的丈人一家,在料理姥姥家不好听,现在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冯铮:“王爷,不知道可否问一下,当年陈兄是如何听到四公子漏嘴的?那位又具体说了什么?”
“他说‘为什么你即便已经是如此下.贱身份,也还这么好运。我才是四公子。’但具体的情况,我不便说,只能说,这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点可以理解,当时那情况是三角恋,甚至四角恋,即便背后站着一个靖王,但陈同在身份上也处于绝对的劣势。就算是让卢斯只闻其名都觉得佩服的大将军,尚且因为出身问题让一些吃饱了撑着的人,诸多低劣言辞。更何况是根本没有机会在战场上绽放自己的光华,刚开始就被人折断了翅膀的陈同?
卢斯:“王爷,当年出事之前,陈兄那场病,是真的生病,不是又被下了药,或者有别的隐情?他当年生病前后,王爷可还能回想起来,有没有什么不对的事情?”
“那次生病,乃是因为我们跟随陛下秋猎,却遇上了大雨,等到回来,三郎就发了热。关于这个,我当年也几番思索追查,毕竟,出事之前,三郎的身体一直都康健得很。我们虽然淋浴,但也喝了姜汤,吃了太医准备的药物,怎至于他就此病倒,还病势沉沉呢?可查来查去,都不见有端倪。至于魏家……那时候我跟他们家还算有些交情,他们几次暗示了自家的女儿、公子,不过我也几次拒绝,他们也就偃旗息鼓了,谁想到……”
虽然这位在找人上有点迷糊,但是对于身边人绝对不会马虎,更何况,除了他之外,还有皇帝呢。
靖王身边要是真有一个能让他和他的枕边人不知不觉间生病的人,那绝对是藏不住的。
所以这件事并非密谋,而是凑巧了?
该问的差不多都问完了,两个人也不多呆,就此告辞。
赶马车的是靖王府的侍卫,两个人坐在车上也不好商量案情,也就挨在一起闭目养神。谁知道突然之间,马车来了一个急停!
幸好这车并不快,拉车的马儿顶多是在小跑,否则车里两个残废,这一下子就得伤上加伤了。
“怎么了?”
“两位将军,有个……”
“叔!!”就听外头有个少年的声音喊着。
“啥?”
“小叔叔啊!我要死了啊!你救救我啊!救救我吧!”外头那孩子哭嚎的声音越来越大,还能听见有来往的人议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