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45)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又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木柯恍然。
他低声道:“主上,是想推一把陛下。”
“帝王是国之根本。”云殷淡淡地道,“若是始终不能让朝臣信服,总有人心存侥幸。朝堂不稳,没人会安心做事。他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明白这个道理。”
让李昭漪学政事,是为了固国本。
说实话,真有人动歪心思,云殷也能处理,但他嫌麻烦,还不如一劳永逸。
木柯动了动唇。
他很想吐槽,这个皇帝,好像是主上您硬让他当的。
但是想到刚刚李昭漪失魂落魄的神情,他又觉得,或许,这又并非云殷的一厢情愿。
真相让他意外又不意外。不意外是因为云殷本就不是乱臣贼子,这事他早就知道,会有辅佐君主的想法很正常。意外……
云殷真有这个魄力,敢对李昭漪放手。
他要的原来不是金丝雀。
或者说,他既要李昭漪在他身边,又不允许李昭漪只依附他而存活。
说实话,很高的要求。
但是木柯知道,这反而是为李昭漪好。
云殷大可连皇帝都不让李昭漪当,把他圈养在身边,做一个只知道讨好他的玩物。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废帝的去留,没了陆重,李昭漪根本没资格说不。
但是云殷没有。
是没想到,还是足够自信,李昭漪掌权之后也没办法翻天,木柯不知道。
但他总觉得,不会是前者,而后者也不会是全部。
只是……
他低声道:“主上刚刚对陛下说的话,似乎有些伤人。”
云殷瞥了他一眼。
木柯头伏得更低,却不后悔。
他是云殷的下属,同时也是家人。
朝政大事不需要他太操心,他担心的是别的。
云殷这话和陆重照应上,可以说是对那句“以色侍人”推波助澜了一把。可是无论是谁刚刚被睡完就被告知,对方只是因为色相才对他感兴趣,显然都不会太开心。
如果云殷只是把李昭漪当作消遣,那么李昭漪怎么想,对他来说当然无所谓。
可是木柯觉得,云殷不是不在乎李昭漪的情绪。
至少,李昭漪对他,绝不仅仅是消遣。
……他是怕云殷日后后悔。
他掌心出了汗。
罕见的,云殷也许久也没说话。
片刻后,他道:“话赶话说到了罢了。无妨。”
“总要有人和他说这些。”他看向不远处的天空,平静地道,“陆重的话已经够重了。但有些事,不是亲历,总不会那么深刻。”
“更何况……”
他笑了笑:“事实本就如此。骗他我是个好人,有必要?”
他本就是在仗着身份地位才把李昭漪绑在他身边。
又何必惺惺作态。
他倒是希望李昭漪认清现实或是恨他,而不是总觉得他是什么……做什么事都有正当理由的好人,一天到晚地想着用这用那来报答他所谓的“恩情”。
只可惜,以李昭漪绵软的性子,即便被伤害,也只会找自己的原因。
云殷垂了眼。
李昭漪刚刚的神情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片刻后,他突然道:“你去跟陆重说一声。”
“就说。”云殷慢慢地道,“虽然在东厂办差,但他跟陛下也算缘分颇深。出宫的事,罚了便过了。之后,他若是想见陛下,可以随时自由出入澄明殿。”
木柯愣住了。
第34章
片刻后,木柯有些迟疑地道:“……这会不会不太好?”
睿德帝一代没少宠信宦官。
他生重病的晚期,朝堂一片混乱。司礼监掌印闻子璋仗着于御前伺候,不仅参与夺嫡之争,还给睿德帝出了不少昏招。可以说是作威作福。
潜龙殿一夜,云殷一刀斩了闻子璋,又将东厂和司礼监的人换了个遍,这才将宦官扰政的势头压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朝中对于宦官势力还是很敏感。
尤其是,这是云殷的命令。
云殷沉默不语。
木柯以为他要改主意,片刻后,他却听到云殷道:“你自己不用去,差个信得过的小太监去。跟陆重说,从前怎么跟陛下见的,以后照旧。他明白什么意思。”
这就是明面上一切如常,但私下里的见面,云殷还是准了。
木柯低头应声:“是。”
他走了,云殷出宫去了顾府。
到了地方,下人把他迎进去。他进了书房门,里面站起来了一群门客,见到他,纷纷拱手“平南王”、“王爷”。
云殷礼貌颔首,在一旁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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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会面其实并不太重要。
昌平宫变失败之后,朝中原先的暗涌就悉数平静。
自西南旱灾一事始,至宫变当夜,连绵数月,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位燕朝最有可能颠覆朝纲的公主是怎么一步步踏入“陷阱”,从而万劫不复的。
朝中蠢蠢欲动的,本就是大皇子一脉的附庸,这一下,惶惶不可终日都来不及,更不用提再动什么。
虽说宫变是对手创造的麻烦,但最终结果,确是给燕朝的局势尘埃落定。事到如今,前尘旧事终究湮灭于尘土之中,再无改变的可能。
此时此刻,顾清岱连同一众门客的眼底都是轻松之色。
他们讨论着近日朝中官员的动向,以及各地新奏上来的一些要事。但总的来说,和皇位的动荡相比,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只是讨论着讨论着,不少人的目光,就偷偷看向了一旁的云殷。
云殷一直没说话。
现如今,朝中谁都知道,云顾两家同气连枝。但云氏手握兵权,一向傲气,隐隐有独立于朝堂之外的架势。哪怕云清原身死,云殷年纪轻轻地掌权,也没有人敢忽视。
往常云殷虽然很少来,但对他们总是客气,也会说上一两句。
虽是因着顾清岱的身份,也算给足了面子。
但今日,他却仿佛有些心不在焉。
一众门客心里打着鼓,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倒是顾清岱,想起云殷的来处,又思及那一日送密报的小厮透露的隐秘。神色微顿。
等人都走了,他刚想说什么,却听云殷若有所思地道:
“舅舅的这些门客,倒是忠心耿耿。”
顾清岱心里一跳。
片刻后,他迟疑道:“……确是跟了我多年,你也都认识。”
“这话怎么说?”
云殷笑了笑:“没什么。”
“只是有感而发。”他道,“毕竟刚刚我听他们,言语之间都是云顾两家的利益,桩桩件件丝丝缕缕,皆能抽丝剥茧、权衡利弊。就连某个州县地的知府是朝中哪一派的官员、为谁做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确是呕心沥血,处处在为舅舅和云家考虑。”
他的语气很平常,顾清岱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感而发,但并未从中察觉出什么问题。
他只得道:“多事之秋,总得仔细些。”
同时,他暗自心惊。
人人都以为云殷今日心不在焉,就连他,也以为云殷是溺于……却没想到,一字一句,皆没瞒过云殷的耳朵。
他全听进去了。
他这么说,云殷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站起身,告了辞。
被这么一打岔,顾清岱想问的也不敢问了。将他送到了门口。
出了门,云殷敛了笑意。
他走在街上,意味不明地垂眸思索着,一旁的暗卫察言观色,道:
“主上,需要去查一下顾次辅的门客么?”
云殷回过神。
他笑了笑:“不必。”
“舅舅的门客,也算是看着本王长大的。”他道,“若出了问题,舅舅自己便能察觉。不需我们插手。”
他顿了顿:“本王不是在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