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本书生,不谙世事……(181)
他说到这里,见到白清玉的神色有些异常,被灭国的又何止是乌国一个, 虞国也曾被灭国, 白清玉的母亲身死,甚至尸体都被鸟兽啃食干净, 什么都没有给白清玉剩下。
梁羡慢慢握住白清玉的手, 白清玉这才回神,道:“无妨。”
梁羡迟疑的道:“你……没事罢?”
白清玉淡淡的道:“过去太久了,有事儿也难过不起来。”
虽白清玉说他不难过,但白清玉只有三岁神识之时, 明明哭的如此伤心,只是现在碍于自己的年纪, 碍于自己的身份, 碍于种种的枷锁,他已然无法伤心, 渐渐忘却了伤心。
梁羡继续道:“如此的乌阳,一定拒绝不了与乌国相关的东西,最好是乌国的特产,可以牵动他相思之情,不得不接受的。”
他这般说着, 看到手机上的人设, 笑道:“你看, 这不就有了么?乌阳最喜欢他母亲做的水产小食。”
梁羡仔细一读,这水产的吃食,可不就是蚵仔煎么?
白清玉蹙眉:“水产?宿国地处中原,毫无水产,如何能弄到这些?这种水产小食,必然要用新鲜的水产。”
别说从南蛮运送水产了,就算是从黎国运送,这一路上水产也会死个精光,哪里能做成什么蚵仔煎?必然又腥气,又牙碜,根本无法入口,这哪里是讨好乌阳,离间他们父子感情,分明便是给乌阳投毒,想要难吃死乌阳!
梁羡却满不在意,道:“我们有传送门啊,去水边弄些新鲜的水产,不是问题。”
白清玉眼皮一跳:“君上要用传送门?”
梁羡点点头:“一来一回,消耗两次传送门,方便简单,比空运还快呢!”
乌国他们没有去过,荆国也不曾到过,所以传送门是无法传送到这两个地方的,但是想要做蚵仔煎,可不只是去乌国与荆国才行,回到梁国也可弄到新鲜的水产。
梁羡当即开启传送门,说走就走,正巧一路回到馆驿还需要一段时间,就用这段时间去找新鲜的水产。
梁羡头天晚上带着大兵包围了闵谦之的府邸,谁知第二天一大早,梁羡又来了。
“什么?”闵谦之黑着脸道:“梁公又来了?”
“正是,”仆役道:“梁公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小人说大行人还未晨起,便前来通传了,大行人……不知,可要见一见?”
闵谦之眯起眼睛,觉得梁羡来的蹊跷,若是不见,不知要搞出什么花样儿,便道:“见,请进来罢。”
“是!”
梁羡与白清玉这次没带多少人来,轻装简行,仿佛串门儿一般,梁羡熟门熟路的走进来,闵谦之立刻殷勤的迎上去。
“梁公远道而来,不知有什么要事?若是有事儿,支会一声,本君亲自前往便是了,怎么能劳烦梁公大驾呢?”
梁羡一笑:“诶,大行人言重了,不过……此次还必须孤亲自走一趟。”
“哦?”闵谦之道:“不知是什么重要之时,非要令梁公亲行?”
梁羡提了提手中的食合:“实不相瞒,孤此次前来,并非是来见大行人的,而是……来见乌阳陛长。”
“乌阳?”闵谦之蹙眉低声叨念了一句。
梁羡左顾右盼:“大行人,若是不介意,可否请乌阳陛长出来一叙?”
闵谦之保持着笑容:“自然,去叫乌阳前来。”
“是,君子。”
仆役前去寻找乌阳,乌阳很快前来,戒备的看向梁羡与白清玉,毕竟他们昨夜才交过手。
“乌阳拜见义父。”
闵谦之笑道:“梁公,乌阳已经前来,不知……”
梁羡亲自走上前去,道:“乌阳陛长,孤一直很是仰慕武艺高强的剑客,所以有心结交乌阳陛长,这是孤特意寻来的贽敬之礼,还请陛长笑纳。”
“呵呵……”闵谦之轻笑一声,笑声十足的不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十拿九稳的笃定,一准笃定乌阳不会收这份致敬,因此他满不在乎。
果不其然,乌阳冷淡的道:“梁公美意,乌阳心领,然……”
他的话说到此处,梁羡已然打断:“乌阳陛长,孤的这份贽敬之礼,虽然只是小小心意,但绝对是乌阳陛长心爱之物,不防先看一看,再拒绝也不迟。”
梁羡说着,打开食合,一股子喷香的味道腾空而起,带着一股水产特有的鲜甜,浓郁十足。
乌阳本想再次拒绝,神色一愣,冰雪一般的容貌露出一丝丝的裂痕:“这是……”
梁羡笑道:“这是孤特意命人寻来的水产,乌阳陛长可能不知晓,这宿国地处中央,四面都不临水,想要寻找一些水产,那是比登天还难,再想寻找一个可以理膳,不糟蹋了这些水产的膳夫,那就更是难上加难,足足用了一夜的功夫,这才烹饪出这样一道水产小食,想请乌阳陛长试试口味,看看是否正宗地道。”
乌阳怔愣不已,呆呆的看着那道小食,梁羡笃定,他的心窍中一定掀起了惊涛骇浪的思乡之情!
闵谦之见到乌阳的反应,眯了眯眼睛,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咳咳!”使劲咳嗽了一声,乌阳这才回过神来。
梁羡笑道:“乌阳陛长,这水产不能放,放冷了,放凉了,都会腥口,孤的这份心意,你若是不收,虽也不值得几个财币,但却是糟蹋了,可惜可惜啊……”
乌阳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食盒里的水产小食,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抱臂而立的闵谦之,他再三犹豫,是了,冷硬如利刃的乌阳,竟然也有犹豫的时候。
最终乌阳开口道:“多谢……梁公。”
“乌阳陛长这是收下了?”梁羡反问。
乌阳点点头:“多谢梁公,乌阳却之不恭。”
梁羡故意瞥斜着闵谦之,闵谦之的面容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黑压压的,氤氲着一层乌云,随时都要刮风下雨一般。
梁羡今日就是来送吃食的,见好就收,十分嘚瑟的道:“这水产实在难得,孤捣腾了一晚上,也就这么一点点,所以……并没有为大行人准备,大行人你不会责怪孤罢?”
闵谦之咬牙切齿的道:“怎么会呢?本君子对这些腥口的水产实在不服,正好也食不下去。”
“是嘛?”梁羡笑眯眯:“那大行人与义子的口味还真是不一样呢,平日里吃得到一起去罢?”
闵谦之:“……”
梁羡说罢,摆摆手:“捣腾了一晚上水产,孤也乏了,便回去小歇了,大行人不必送客,这府邸孤也熟悉得很了,可以自己走。”
闵谦之一点子也不想送客,冷冰冰的看着梁羡与白清玉离开。
“义父……”乌阳捧着还冒着热气的食合,刚想开口。
闵谦之已然打断,幽幽的道:“乌阳,你可知今日梁公前来的目的?”
乌阳看了一眼食合,摇头道:“乌阳不知。”
乌阳话很少,脾性冷硬,直来直去,但他总归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涉世不深。
闵谦之淡淡的道:“梁羡故意当着我的面子,送给你贽敬,这分明……是离间之计。”
乌阳当即跪在地上,抱拳道:“义父……”
闵谦之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头,垂首看向跪在面前的乌阳,慢慢倾身,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倾洒在乌阳的耳畔,轻笑道:“是了,我知晓,阳儿是最忠心于我,从无二心,对么?”
乌阳的面容一紧,冷硬的面容竟微微有些发红,沙哑的道:“是,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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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啊!”梁羡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拦在乌阳面前,笑道:“乌阳陛长,这么巧,你也上街来?”
乌阳一愣,淡淡的道:“拜见梁公。”
乌阳脾性冷淡,梁羡说十句话,他也说不上一句话,但是梁羡并不气馁,锲而不舍的巧遇,保持着每日三巧遇的佳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