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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宫廷)(81)

作者:苍梧宾白 时间:2018-05-17 12:11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拾】
  当年那段对话究竟是怎么回事,除了傅廷信,或许没人能给他确切答案,可那已经不重要了。多年的芥蒂与压在心上的石头蓦然间失去了迫人的力度和重量,整颗心轻的像是要飘起来。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用力抱住那个被他亲手推远的人。
  孙珞活像被人一路追杀地开车回别墅,客厅里没见到傅廷信,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最后在影音室发现他靠着沙发睡着了。屏幕上光影变幻,电影放到了末尾,歌声随着字幕徐徐升起——
  “梦中人,熟悉的脸孔
  你是我守候的温柔……”
  “你我之间熟悉的感动
  爱就要苏醒……”
  “悲欢岁月唯有爱是永远的神话,
  谁都没有遗忘古老古老的誓言,
  你的泪水化为漫天飞舞的彩蝶
  爱是翼下之风两心相随自在飞……”*
  这是十几年前的一部电影,上映时两人一起去电影院看的,当年红遍大街小巷,是一代人的青春回忆,片尾曲的前奏一响,孙珞都能跟着唱出来。
  他伫立在昏暗的影音室里,听完了整首歌,沸腾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孙珞多少能明白傅廷信重温这部电影的原因,这人嘴上虽然嘻嘻哈哈地不说,但谁又真的愿意当个来去无依的异世幽魂呢?
  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拾起一旁的毯子,小心地给傅廷信盖上。
  他的动作几近无声,然而傅廷信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醒了,之前一直装睡,此刻见他凑上来,顿生坏心,猛地伸手扣住孙珞手腕,脚下一扫,把人绊了个跟头,重心不稳,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孙珞好悬撑住沙发靠背,差点让他吓死:“胡闹!砸着你怎么办!”
  傅廷信得逞地大笑,浑不在意地抬手在他后腰上轻轻拍:“结实着呢,砸不坏。”
  “那也不行,你骨折刚好……”
  他的话在傅廷信含笑的注视下渐渐消音,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衬衣烙在皮肤上,沿着神经和肌肉游走,烫的他半边身子都麻了,胸中却迎风生出无数绮念,心猿和意马四处撒野,像开了个动物园。
  傅廷信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低垂纤长的眼睫,陡直的鼻梁上架着眼镜,形状漂亮的眼睛被挡在镜片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伸手摘掉了孙珞的眼镜,两人呼吸相闻,鼻尖快要碰在一起,姿势亲密得有点过了头。
  干燥粗粝的指腹轻轻擦过眼角,睫毛立刻像受惊的蝴蝶,在他指尖慌乱地扑扇着翅膀。傅廷信喉结一动,情难自禁地将他往下一压,在那紧抿的薄唇上啄了一口。
  那一下触碰很轻,大约是羽毛扫过的力道,可孙珞却活像被烙铁烫了一下,猛地从他身上弹起,脚底拌蒜地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到地毯上去。
  傅廷信眼里的温情冻住了。
  他怔了片刻,才缓缓地眨了一下眼,尽量冷静地问:“……讨厌我?”
  孙珞已经完全懵了,他听见傅廷信问话,没过脑子,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傅廷信又说:“那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孙珞带着颤音、沙哑地开口问道:“你不讨厌我吗……?”
  “啊?”傅廷信莫名其妙地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那双失去遮挡的漂亮眼睛陡然泛了红,他像是再次把自己的心剖出来,卑微地双手捧上,供人踩在脚下,艰难地道:“我是……同性恋。”
  “废话,”傅廷信真是服了他的脑回路了,“我不也是吗,不然你以为我刚干啥呢?”
  “……”
  傅廷信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过去哄哄他,但看孙珞垂着头,衬衫袖口微微颤抖,像是被刺激的心慌意乱,觉得还是算了:“你先冷静一下,脑子都不转了,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谈。”
  他说完转身准备出去,孰料孙珞忽然从背后扑上来,抓贼似的一把将他死死抱住:“不许走!”
  这要是别人,傅廷信估计早给他摔出去了,可是孙珞扑过来,他却只是身体僵了下,随后在原地站住:“嗯?怎么了?”
  孙珞比他高几厘米,嘴唇正好是他耳朵的位置。一个温凉的、发着抖的亲吻毫无预兆地落在傅廷信耳后:“我不用想……我喜欢你,喜欢你好多年了……”
  傅廷信心脏蓦地狂跳起来,嘴上却说:“是吗?那你还说我们是朋友。”
  “不敢跟你说实话,”孙珞把头埋在他肩颈处,双手扣在他胸腹前,喃喃地道,“我以为你讨厌同性恋。”
  傅廷信叹了口气,抽出一条胳膊,拢住他的手背,侧头问:“是我以前做过什么事,让你误会了吗?”
  孙珞默不吭声,小小声地“嗯”了一声。
  傅廷信从这个单音节里听出了一股委屈巴巴的意味,有点无奈,又觉得心软的没办法。他这个人的性格就是懒得解释、爱咋咋地,可孙珞不是别人,于是只好想了想,斟酌着措辞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如果是你的话,我不理解归不理解,肯定不会讨厌你。”
  仿佛高高悬起的长剑终于落下,却没有刺痛任何人,而是铮然轻啸,严丝合缝地落进了剑鞘里。
  孙珞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不在乎傅廷信说了什么,只要有回应就足够了。他一时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温情与满足里,飘飘然之余,又恍然心想:他当年为什么没有去找傅廷信求证呢?
  为什么不亲耳听他回答、哪怕说出口的是拒绝,也总好过七年的自以为是的痛苦折磨与漫长别离。
  他为什么不敢相信,这个人那么好,从来都不会伤害他。
  “再亲一下,”他把傅廷信的脸扳向自己,急于寻找唇齿间的温柔慰藉,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巧了,”傅廷信迎上他的嘴唇,“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嗯?”
  “从上辈子开始。”
  【尾声】
  傅廷信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养伤养了几个月,成功地把自己掰弯,觉得生理心理都恢复了健康状态,于是又开始谋划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孙珞听了一大堆天马行空的企划,最后含蓄温柔地说:“你要不来我公司上班吧。”
  傅廷信:“我只有高中文凭,啥也不会,只能给你当司机。”
  孙珞一口答应:“可以,没问题,你想当小秘都行。”
  “我真是看错你了,”傅廷信唏嘘道,“你是不是还想关上办公室的门……”
  孙珞扑上去把他的嘴堵住了。
  从这天开始,孙董过上了每天早上有司机开车、中午有司机送饭、晚上有司机暖床的好日子。
  可惜没过几天,傅廷信就撂挑子不干了。
  孙珞躺在他大腿上气哼哼地问:“为什么?嫌老板不够帅还是嫌待遇不够高!”
  “你见过有哪个老板是非要司机亲一口才肯下车的?”傅廷信嘲笑道,“孙总,你这叫职场性骚扰。”
  傅廷信的记忆并不像谢观那样,说回来就一下子全回来。他是慢慢地、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地想起来的,虽然一开始还有点混乱,但几年下来,基本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两人在一起的第二年,傅廷信联系上了几个退役战友,合伙开了一家火锅店。他们过去的训练基地就在西北,对这个地方感情很深,于是考察之后跟当地牧民签了采购合同,草原牛羊肉直供首都。再后来,火锅店的生意逐渐铺开,连锁分店甚至开到了泰合集团对面。
  新店开张那天正好是孙珞的生日,他自己没记住,反而为了给傅廷信捧场,特意请了一票高管朋友来吃火锅。
  中途傅廷信敲开包间门,几个服务生捧着豪华果盘和蛋糕,唱着“祝你生日快乐”鱼贯而入。
  众人顿时哄然。
  傅廷信一身白衬衫西装长裤,身姿挺拔,英气逼人,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搂着孙珞亲了一下,说:“生日快乐。”
  两人在一起早就是半公开的秘密,只是从没在外人面前这么明目张胆过。孙珞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微微泛红,眸中却盈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谢谢,同乐。”
  服务生开始给众人分发切好的生日蛋糕,孙珞手里也有一碟,上面是朵品相不佳但尚算完整的奶油花,傅廷信笑道:“尝尝?这是我刚用裱花袋亲手挤的。”
  此话一出,别说卖相不好,哪怕这朵花是塑料泡沫做的,孙珞也能面不改色地嚼吧嚼吧咽下去——
  “嗯?”
  他被藏在蛋卷里的东西硌了牙。
  傅廷信好心地递过一张餐巾纸,孙珞捂着嘴别过身去,一枚亮晶晶的指环落进他手心垫着的纸巾里。
  孙珞:“!!!”
  包厢里这群衣冠楚楚的精英们全都不要脸了,开始疯狂的鼓掌呐喊吹口哨:“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傅廷信抽了张纸巾把那枚戒指擦干净,抓过孙珞垂在身边、微微颤抖的左手,却不按套路出牌,反而注视着他,笑微微地问:“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对视的一刹那,孙珞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句久违的承诺自然而然地滑到了嘴边。
  如福至心灵,又如水到渠成。
  “我爱你——”
  “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只专心爱你一个人。”
  那枚戒指不松不紧,稳稳地推到了他的指根。
  这一次,断了的红线终于重新缠绕成结,绑住错过的缘分,终此一生,永不放手,永不分离。
  =番外完=


后记
  这个故事最初的灵感来源于脑子里闪过的一个画面:红衣的将军跪在巍巍宫门前,奸臣在旁边给他打伞(……)
  后来把以前想写的古风故事揉吧揉吧凑成一团,加工成了《黄金台》。
  黄金台是一个隐喻,我的本意不是打算写一段有始有终的历史,只是想写一个“转折点”,傅深个人命运的转折点和他政治生命的转折点,不过因为水平实在有限,后半部分可能写崩了,不知道这篇文最终给读者传达的是一种什么感觉,希望修文时能尽力挽救一点。
  这个朝廷最后会走向何方,我没有确定的答案,我只是把天时地利人和堆在一起,让主角们抓住了这个一闪而过的时机,至于这个事件最后会变成一个值得纪念的历史时刻,还是成为失败的开端,千百年之后的事无法预料,我们身在当下,看不了那么远。
  如果不看剧情,只吃到了糖的话我也很开心。严大人大概是我写过最恋爱脑的男主角了,顾虑重重还能勇敢去爱的奸臣多么可贵!每个正直的忠良都应该拥有一个!我记得有评论说过感觉傅将军没有那么爱小严,怎么会呢?小严这么好谁会不爱他(不是
  (其实傅将军只是嘴上不说,他娶了严宵寒之后高兴的晚上睡不着觉,真的。)
  至此正文及番外就完结啦,还有个点梗番外,因为有可能会雷,我就不往这边发了,贴到微博(@苍梧宾白),欢迎大家到那边收看。
  感谢各位的陪伴,鼓励和支持,有缘相遇非常开心!最后求一发作者收藏,我们下篇文再见啦~


第84章 番外四《花钿》(有女装情节,慎入)END
  “真会给我找事。和亲使团离原州还有多远?”
  帐帘被人一把掀开,年轻将军大步踏出,边关皎洁的月色下,只见他身披甲胄,腰悬长刀,眉眼清俊,含怒带煞,俨然一尊玉雕的战神,厉声对冲帐外亲兵道:“重山,去点一队人,马上整装跟我走!”
  满身杀气令路经主帅营帐的巡逻兵心头一凛,负责巡营的将官俞乔亭见状勒马驻足,招呼道:“将军,大晚上还出去?出什么事了?”
  顷刻间士兵集结完毕,傅深拉过战马,翻身上马,与俞乔亭并肩向驻地外奔去,边走边道:“孩子没娘说来话长。西鞑被东鞑人驱逐出草原、定居西陲多年,有意与我朝往来交通。前年平乱,多亏了他们出兵相助,去年年底皇上派使团前往答谢,借着这个机会,两边约定结为儿女亲家,可汗把他女儿送到京城和亲,送亲队伍已经在路上了。”
  “这不是好事吗?”
  “好个屁,”傅深道,“西鞑可汗为表诚意,把一尊白玉神像添进了公主的嫁妆里。那玩意是古斡延国的传国之宝,斡延国分裂后,神像被西鞑人带到了西域,东鞑为了这尊国宝用尽手段,两族因此长期争斗不休。”
  俞乔亭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哟,那公主这一路可不怎么安生。”
  傅深道:“西鞑那边想必也怕闹出大事来,事先跟朝廷通过气,除了送亲队伍,皇上还派了心腹亲军去迎接。”
  “所以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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