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凶猛(179)
“哎,我这就去换!”
要说这王俭也够缺德的,走的时候把府里能带走的东西全都拿走了,恨不得把院子里的花都刨出来带走,不少东西都要重新添置。
收拾了半天,长禄把后院的火龙升着,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可算是安顿下来。
下午刘龄之还要去街上采买用的东西,再买几个门房小厮。
徐渊啃着大饼喝着热汤:“娘有要买的东西吗?让哥一起捎回来。”
“给我买几块软和的布,我给那孩子做两件衣裳。”老太太心地善良,见那孩子可怜巴巴的,连件衣服都没有。小手小脚长了那么多冻疮,疼的孩子哼哼唧唧的哭,能活下来可真是不容易。
刘翠花:“这要是在京都就好了,家里那么多用不着的布,给孩子缝衣服做尿布都行。”
刘龄之擦擦嘴道:“成,待会我去布行买。”
刘翠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扑哧笑出声:“咱们家倒是跟孩子有缘,这几年光添人口了。”钱五媳妇,二明媳妇,现在又来了个小芬。
第133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徐渊第一把火就烧到了玉楼县县令的头上。
路过玉楼县时,灾民吃的“沙米”让徐渊一直耿耿于心,朝廷赈灾一般是直接拨银子,银子拨到地方官府手里,再由各地自行购买所需的粮食物品。
正常一斗米十五文,这“沙米”比正常的米便宜一多半,剩下的银子去了哪?
上任第五日,各地的县令纷纷送来拜贴。按照规矩徐渊要一一面见他们。
徐渊收到帖子并没有直接见他们,而且以刚上任公事繁忙为由,让他们等一等,这一等就是三四日。
期间徐渊赶紧往京都修书一封,跟老师表明了中州的状况,请求户部拨款赈灾,顺便求购粮种,争取不耽误今年的春耕。
中州府平安客栈里,七八个穿着便服的县令聚在一起,他们都是准备拜见新知府的。
“这新上任的知府是什么来头?”
“听说以前在户任职,多半是被排挤出来才上咱们这当了知府。”毕竟中州去年才遭遇水患,不是什么好地方,有门路的谁上这来?
“也不知道这新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都准备了多少银子?”说话的是玉楼县县令姓葛,长的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穿着一身名贵的蜀锦,母指上那枚和田玉扳指价值连城,通身打扮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气质,倒像个大商人。
“这,咳……”几个县令都没好意思张嘴,这种事哪能当面说出口啊。
“嗐,你们怎么还藏藏掖掖的,谁不拿点见面礼啊?”葛宏顺准备了五千两,银子不算多,他先拿这点探探路,看看这新知府胃口怎么样?若是第一次见面给得多了,胃口越养越大,以后恐怕不好收场
阜南县的县令轻咳一声道:“直接送银子不太好吧?万一他是个清官岂不是会怪罪下来?”他自己准备了两幅名画,每一幅都价值连城,不知道新知府会不会喜欢。
葛县令嗤笑一声:“哪有人会不喜欢银子的?”
其他几个人没说话,各自心里打着算盘,等见了知府的面再说吧。
过了两日徐渊终于邀请他们来到府衙,乍一见面几个县令都惊了一下,这新来的知府未免也太年轻了些!
看起来似乎才二十出头,面白无须,眼神清亮,穿着一身褚红色的官服衬着他玉树临风。
见他如此年轻,几个县令纷纷放下心来。这小子多半是世家子弟派出来历练的,兴许待两年觉得辛苦就回去了。
“本官初来,收拾了几日,让诸位久等了。”
“没有没有,大人是要好好安排一下。”几个县令连忙摆手,就算是等久了也不能承认,谁也不缺心眼。
“都介绍一下自己吧。”徐渊坐在正位,端着茶碗喝了一口。
从最前面的开始介绍:“下官是丛新县县令,王尧。”
“下官是阜南县令,祝亭舟。”
“下官是玉楼县县令,葛宏顺。”
……
徐渊闻声抬起头,重点打量了一下这个玉楼县县令。等大家一一介绍完,徐渊放下茶碗道:“坐吧。”
县令们拱拱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心里嘀咕,这小知府年纪不大,看着威严还不小。
“本官姓徐,单名一个渊字,从京都调任到中州做知府。希望未来的几年里能与各位好好相处,把中州治理的民安物阜,安居乐业。”
“大人,英明。”几个年纪大的县令撇撇嘴,这小子场面话说的倒是挺好听,就是不知道能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坚持几年。
等徐渊说完话,玉楼县县令就忍不住开始拍马屁了:“下官第一眼见到徐大人,仿佛见到嫡仙下凡,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染凡尘的人?”
徐渊尴尬的直扣脚趾。
“前些日子下官做梦,梦见一个身披彩云的仙子落入中州,如今想来,这就是徐大人吧!”
若是寻常人被他这通马屁砸下来都得晕乎,偏偏徐渊不吃他这一套。夸了半天葛县令说的嘴巴都干了,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挠挠头,这小知府倒真沉得住气。
“说完了?”
“啊……说完了。”
徐渊:“本官也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葛宏顺满脸堆笑:“大人请说。”
“本官来时路过玉楼县,见县里受灾严重,百姓居无定所,吃的米都是掺了一半沙子的陈米,怎么葛县令好像半点都不愁啊?”
葛宏顺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道:“下官也是急的……”
“砰!”徐渊把茶碗扔在在脚下,吓得他一哆嗦,浑身肥肉跟着一颤。
“赈灾的粮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下官已经分发下去了啊。”
“你发的是什么?!”
葛宏顺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丝毫没了刚才的张扬,心里七上八下,路过玉楼县的时候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见啊?
“沙米”自古以来就有,又不是他自己这么干的,其他各地都放过“沙米”赈灾,怎么偏偏自己这么倒霉,被捉个正着。
徐渊问了半天见他不说话,冷笑一声道:“好,既然你不说,押下去好好审!”两个衙役走进来拖着葛县令出了厅堂。
“好了,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徐渊又恢复到之前人畜无害的模样。
厅堂里静悄悄的,其他县令尿都快让他吓出来了,哪还敢说话啊?万一再拍到马蹄上,岂不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原以为这徐大人是个性情温和的玉面小郎君,没想到是个来催命的玉面阎罗!
“既然大家没话说那我说几句。”徐渊起身朝他们走过来。
“本官不知道王俭在这的时候是什么规矩。不过在我这,若是敢欺上瞒下鱼肉百姓是万万行不通的。”
“本官知道这沙米在其他县里也有,限你们七日之内,把该发的赈灾粮都发下去,若是有以次充好,缺斤短两……”徐渊在阜南县令身边停下脚步。
祝亭舟闻到身边一股淡淡的柏木的香气,哆哆嗦嗦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被本官知道,玉楼县县令就是你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