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就吃回头草(20)
风敬德点头,拽上赵元嵩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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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旁听的赵守城,回到客院,拿这件事当笑话讲给妻子听,“你没看到,当时侯夫人的脸都被气歪了。哈哈哈。这赵二小姐可真歹毒,陷害自己弟弟,也不知她图个什么?”
胖堂婶听完,没笑,直接跳起来拧丈夫耳朵,“哎哟,你还乐!她能为了啥,还不是因为嫉妒弟弟嫁得好啊。你们男人就是心大,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侯府千金,这么没教养,说出去,还不是丢咱们武阳赵氏的脸。不成,你得去找族长说说这事。”
“哎,你别推我,找族长说,说什么啊?”
“赵守城啊赵守城,你脑袋真是被驴给踢了。你想想,这么大的事,又牵扯上定国公府,能不被人说嘴么?咱们家还有两未嫁姑娘,这两日又是在侯府上住,赵兰芝这丑事传出,能不影响咱们家姑娘么?到时你还想让姑娘嫁哪个好人家啊?”
“对,对。这不是咱们一家的事,是武阳赵氏的事啊,得找族长去。”
赵兰芝的木兰院
侯夫人遣散屋里伺候的一众丫头婆子,关上屋门,回身扇了赵兰芝一巴掌。“你父亲都和你说了‘凤鸣朝阳’,你不乖乖等着嫁人,没事搞这么多事出来做什么?”
赵兰芝没想到母亲会打她,眼泪瞬间落下,不甘心嚷嚷道:“凭什么是他,他是什么正经少爷?他今天拥有的一切,明明都是三弟的。”
听到她提起儿子,侯夫人心也跟着软了下来,红着眼圈将赵兰芝抱进怀里,“阿娘知你是为淞儿好,也知你心思。但这事,你父亲已经安排好了,你这样做,只会影响你父亲计划。他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啊!”
“阿娘~”
“别不听话!你父亲给你选的是平南王世子,家世学识都与你相配,听说他是个上劲的,至今没有正妻。”
“我不想离开京都。”
“你!你难道不懂‘凤鸣朝阳’的意思么?离开了又怎么样,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她懂啊,更懂自己的婚事是由父母说了算。正因如此,她也想为心中所想而努力一把。“阿娘,你也与大姐说过这话吧?”
“你大姐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我们能指望她什么!好了,听话,明日与你父亲请个罪,然后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等平南王那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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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长乐侯与风敬德他们聊了什么,只知当夜,东平与铃铛双双被杖毙。
东平被架起捆在长凳上时,他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他。反观铃铛到是很安静,随着板子落下,她将痛呼压在口中。
疼痛蔓延到全身,东平意识昏沉,后腰根本没了知觉,他眼前却浮现初次见到四少爷的情景。那是后宅深处的一个破院子,房顶上生满杂草,当管家推开那扇厚重的院门,他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孩子,蹲在墙根处看蚂蚁。
听到开门声,他纯净的黑葡萄眼睛看过来,里面带着好奇与欢喜。“你是谁呀?要和我一起住?那太好了!”
声音远去,画面也远去,东平张张口,咽下最后一口气。
刑堂管事宣布两人死亡,命人将他们拖出去丢乱葬岗。
铃铛在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看到一个模糊人影。这人声音轻柔娇媚,让同为女人的她,身子都酥麻了半边。“醒了?姐姐没骗你吧?”
铃铛说不出话,只好眨眨眼睛。
“姐姐那颗药可是千金难求,你这身皮肉伤过上十天半月准好。也别担心会留疤,姐姐这里别的没有,美容养颜的多得是呢。”
铃铛又眨了一下眼睛。
“你在担心以后?呵呵,别担心了,死都死过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放心吧,姐姐不会害你。”女人掩唇娇笑,千姿百媚,她跪伏在铃铛身边,轻声道:“只要你听姐姐的,姐姐就教你如何活成人上人。”
第21章 21喜宴上出了冯大熊和邓小雄
建平十二年,农历十一月初六,嚎叫了一宿的西北风竟然奇迹般地停住了。太阳当空,万里无云,气温略有回升,像是老天都在为这场盛大的婚礼庆贺一样。
白虎东街到青鸾西街沿线商贾们,自发得在店面大门上挂起红绸,非常热情招待吃瓜群众到店里坐等定国公府迎亲队出现。定国公府世代戍边,第一任定国公因陈年旧疾,病逝在边关,第二任定国公年纪轻轻战死疆场,无妻无儿。京都百姓嘴上不说,全把定国公府的好记在心里,文人骚客们聚在花楼酒楼茶馆等地,等着看热闹之余应景写首赞美诗词。
吉时到,风敬德带着足有百人的府兵,盛装华服,手执三角旌旗,四角族幡,快马出迎,一众罗鼓手唢呐队落在最后面。
花楼里的花娘得了信儿,抱起琵琶而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永安酒楼里,有几位常服小文官与店家要来笔墨,泼墨挥毫:“红毹拥出态娇妍,璧合珠联看并肩。福慧人间君占尽,鸳鸯修到傲神仙。”
白虎东街某茶楼中,书生咏道:“三生缘缔海之东,两筱无猜志亦同。事业鸿基今奠定,荣华富贵日如中。”
“啧啧,这排场,风敬德不简单啊!皇上赐个男妻给他,他也竟这么受了。”一位面上无须的中年男子,一边为靠在窗边看热闹的主子布菜一边小声道。仔细听,他的嗓音有些尖细,不似正常男子的醇厚。
靠在窗边的男子,一身棉锦,头戴黑貂皮帽,披着同款的貂皮披肩。他手指纤细莹白,用两指捏起梅花糕,放入嘴里吃完,才道:“不娶又能怎样?抗旨是要杀头的吧!”不知想到什么,男子哼笑出声,摇了摇头,又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您的意思,风敬德这是在伪装高兴?”
“京都皇城,天子脚下,谁人不装?”
“哟,这不是世子爷么?”头戴褐色围弁,鼠皮围领,身穿褐色比肩的男子从楼下而来。这男子身后还跟了几名大汉,用帻巾半包着头,像远行的旅人。
中年男子见到来人,笑道:“呀,这不是洪先生么?”他看了看男人身后的大汉们,“您这是打哪儿来啊?”
洪先生对中年男子一笑,走过来向靠窗男子行礼,回道:“在下刚从塞北回来。真巧,能在京都遇到世子邸下。”
平南王世子掩下心中惊疑,倾身笑道:“洪先生这次带回什么好货?”
“在下这次带回的山参鹿茸都是上等品,还有罕见的雪狐皮……”洪先生目光随意在他们两人脸上扫过,口中说着这次在北方收来的皮货种类。
平南王世子欧阳卓宇,听说父王要给他定长乐侯府二小姐为正妻,便以此为借口跑来京都打听打听姑娘消息,碰巧赶上风敬德娶男妻。他与面前这位皮货商洪俞先生认识多年,听说他是京都人,便想着随便探探他的底。若查实他没问题,他们平南王府又可多一位合作者。
“呵呵,真不错啊,眼看到年了,洪先生要在京都过年么?”平南王世子不经意问道。
洪俞点头,“家里老母妻儿一直等着盼着,好不容易赶上这个年,在下想暂时留在京中。”
又上了一些茶点,他们山南海北地聊着,直到锣鼓声响起,风敬德已经将新媳妇接回。
平南王世子从窗户探出头,远远看到一队骑兵举着旌旗幡帜迎面而来。为首的将军,一身红色软甲,头戴长雉翎羽胄,身披红色流苏绣金披风。腰上青玉扣,挂镶宝石佩剑,及膝红褐色鹿皮靴,靴筒上用金线绣着吉祥如意。跨下青骢马,头顶大红花,四蹄飞踏,行至定国公府门前,唏聿聿人立而起。
定国公府王管家叫人准备好火盆等物什,等候车轿抵达。这时,对面街头有人高喊:“将军,祝您百年好合。”
风敬德安抚住骏马,侧身向那人一抱拳,“多谢!”
王管家马上招呼仆人给围观群众送麦芽糖,送松子糖,时不时还要散铜钱给跟着家长来讨喜的小娃娃们,定国公府大门前一时间好不热闹。
欧阳卓宇看着新鲜,公侯簪缨之家,娶妻竟与市井人家没区别,这定国公府还真接地气!
就在他感慨之时,一双厉眸望了过来,斜对角线,两地相距五十余米。说实话,欧阳卓宇根本看不清风敬德相貌,却能实实感觉到他射过来的锋利目光。欧阳卓宇心中一缩,下意识退回窗里,惊讶于风敬德的敏锐洞察力。
北轩十大俊杰中,风敬德排第一,欧阳卓宇排第二。风敬德因战功而上榜,欧阳卓宇则是因才情。世人点评风敬德用兵如神,从来没打过败仗,欧阳卓宇听后并不服气,他在南方多次率军与水寇作战,也从来没吃过败仗,而且他还会做学问,深受藩地学士们喜欢,文武双全不过如此。
然今日,只一个遥遥对视的眼神,欧阳卓宇便知自己气势不如他。
欧阳卓宇有些心虚,自己没有皇上召见偷偷上京都,会不会被他看出来。但转眼一想,风敬德又不认识自己,在京都,除了皮货商洪俞,谁也不知他是谁,故而他又大胆将头探出窗口继续看热闹。
风敬德眯眼盯着茶楼二楼窗户上探出的脑袋,心中杀意一闪而过。如果他没看错,那人是平南王世子欧阳卓宇,上一世给他戴绿帽子的奸夫。身边马儿躁动不安地打起响鼻,唤回他理智,风敬德收回视线,对身边人摆摆手表示自己没问题。
风敬德深呼吸,压下心中恨意。欧阳卓宇是个人物,上一世,听说时运不济,最后被女人拖了后腿,反倒成就了镇北王。自己暂时没必要对他出手,那些私仇不过是上一世的积怒。
锣鼓渐近,王管家叫人将百十来匹马牵走。鞭炮炸响,红英缤纷,唢呐声声,欢乐美好。
“新娘子到啦!”门口小厮面带笑容,用自己最嘹亮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向府内通传。不一会儿,与风敬德同辈的兄弟们蜂拥而出,争着看新娘子。
踢轿门,跨马鞍,迈火盆,撒豆谷,来到正堂叩拜天地。男子婚配要当众喝过交杯酒,与夫君一同宴请答谢宾客。
赵元嵩唇红齿白,黑葡萄大眼睛晶亮,一身红色吉服,腰束金带,宽袖窄腰,把他衬得跟仙童一样。
开席前,新娘子会先回洞房暂时休息,这时一群比新郎小的弟妹子侄们都可以过来闹洞房。风敬德舅父家尚氏几位小表弟,凑过来打趣叫赵元嵩二表嫂。赵元嵩抿嘴一乐,大大方方受了,还让小伍给他们发红线串成的喜钱。
男妻不是女妻,一般情况下,随夫君称谓即可,亲近之人当然也可叫他女妻称呼,只要男妻不介意就成。“他这脸皮真够厚的啊!”站在门口看他们闹腾的古铜色皮肤男子,对身边鹿皮靴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