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134)
而曲长负如果对当时的事怀恨在心,而导致了今日指责父亲的举动,那会不会也连带着一并对皇家不满呢?
曲萧这番话说的很妙,一下子就把皇上拉到了他这一边。
曲长负却全无半点退缩,说道:“父亲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却故作不解。您救六皇子,是忠于君主的表现,长负不敢有半点怨尤。”
他语气转冷:“但父欲杀子,而且还是三番五次,用着层出不叠的手段,却是将人逼迫到了绝路上,才让我不得不如此啊!”
“杀子”二字一出,不光曲萧心中悚然一惊,别的人也不由动容。
周王忍不住道:“曲御史,这曲相希望你出使南戎,或许只是想让你建立功业,光宗耀祖,顶多是置你于险境,但要说故意杀你,也不至于罢。”
宋鸣风则脱口惊问:“兰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的语声混杂在一起,曲长负只是淡淡笑了笑,取出一张纸质泛黄的药方。
“这张方子上面,是我从五岁喝到七岁的补药,乃当年家母从一所医馆当中得来。如今那医馆已经因为卷入一桩窝藏逃犯的案件中被查抄倒闭,当年的医师也不知所踪。”
曲长负说道:“时日久远,我的手下费尽心力,才在父亲当年写给一位太医的信件中,找到了这份被誊抄出来的药方。如今那位太医去世已久,但方子上面的,究竟是毒药还是补药,相信也有人能够看得出来。”
整件事情简直越来越离谱了。
曲萧和曲长负目前都是朝中能臣,再加上曲萧和齐瞻到底有无勾结的事情也没有查明,隆裕帝也想知道一个真相。
他令人将药方送到了太医院去鉴定,初始只有几名年轻的太医当值,都没看出来什么问题。
还是又紧急传了几位老太医入宫,大家讨论一阵,才确定这张方子表面补身,实际上长久服用却会对老人、孩童、以及部分先天不足的体弱之人造成影响,缩短寿命。
曲长负又让宋彦将当初单独同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宋彦当初逞一时之快,将这个在心里埋藏多年的秘密跟曲长负说了,现在简直悔恨的肠子发青。
他本来是出于一种损人不利己的恶劣心态,想看看曲长负失态的样子,结果非但没有如愿以偿,曲长负还把这件事闹的这么大,直接捅到了御前!
他当完了这个人证,可真是不用再想活下去了。
但如今这种情况,宋彦害怕自己被用刑,根本就没办法死咬牙关,也只能战战兢兢地又把那些话重复了一遍,殿上之人满座震惊。
“曲萧——”
宋鸣风眼睛发红,扑上去拎住曲萧的领子,挥拳就要揍他:“曲萧!!”
那汤药,他在曲长负小的时候,也曾经无数次看着外甥喝下去过。
当时听小妹说,是重金求来的良方,大家的心中还怀有期待,希望把药喝了,这孩子的病就会好,以后的人生能够健康无忧,再也不必受罪。
他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荒诞而残忍,也无法想象,曲长负自己查出来这件事的时候,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曲萧被小舅子扭住,根本挣脱不开,沉喝道:“宋大人请冷静一些,这是在御前!”
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纷纷过去拉架,好不容易才把宋鸣风给扯开,七嘴八舌地劝说着。
曲长负快步走过去拉住他,低声道:“二舅,您失态了,快向陛下请罪!”
他原本是不想让宋家人听到这些的,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了,只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发生过的事情,也根本就没有隐瞒的余地。
宋鸣风深深看了曲长负一眼,眼中竟已带了泪光。
他随即满面激愤,扑跪在地上,仰头冲着皇上说道:“陛下恕罪,是臣在御前失仪了。可是、可是此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父母对子女之爱,无不深切厚重,此乃人伦之常,曲萧……曲丞相却对亲子下如此毒手!曲长负不光是曲家之子,还是臣的小妹所留下之唯一骨血,如今竟遭此祸,请陛下为宋家做主啊!”
宋鸣风声音发颤,说罢之后,便用力磕下头去,额头顿时出现了一大片的红痕。
第74章 紫玉拨寒灰
宋家的人还在前线卖命,隆裕帝自然不可能因为宋鸣风的失态而有所怪罪。
他反而温言说道:“宋卿且先请起,此事的真相如何,朕自然是要查出一个公道来的。”
说罢,隆裕帝看向曲萧:“曲卿,你又可有需要辩解之处?”
曲萧也撩起袍摆跪了下来。
从方才曲长负发难开始,一直到现在被宋鸣风指责,他惊讶归惊讶,神情始终十分冷静。
他道:“陛下,臣不知道长负这孩子何以对臣有着这么大的怨恨,更不明白宋彦为什么要捏造事实,虚言构陷。臣只恨时间过的太久,不能将当初的汤药端过来查验,以证明清白。”
“但若说臣与魏王联合起来,只为了将亲生儿子逼往南戎,这项罪名臣是万万不敢认的。若是当真想要害他,其他的方法也很多,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呢?臣被诬至此,除了请陛下明察,也无话可说了。”
曲长负缓缓地说道:“父亲,你错了,长负今日所说的这些,并不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证明你对我有杀心,而是不能忍受一国的亲王与丞相以国事发泄私仇的行为。你不是故意设计出来这件事害我,而是对我早有厌恶之心,恰巧魏王前来要求合作,你便顺水推舟罢了。”
“若说臣是因为怨恨,这才故意诬陷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我原本也不该等到今天。”
曲萧极力想要撇清罪名,曲长负却又把这顶大帽子给他扯了回来。
他默然一瞬,这才继续说道:“臣自打出生便先天不足,五岁那年,补药中被下毒,从此缠绵病榻,严重时甚至连自己行走都做不到;十一岁时被父亲抛在乱军之中,在边地寄人篱下,两年后方才历经艰辛回府,谁想到母亲已经去世,相府夫人换做了庆昌郡主。”
“庆昌郡主一向跋扈,视臣为眼中钉肉中刺,更是时时冷嘲热讽,在外败坏臣的名声,对内克扣为难,父亲对此不闻不问……臣在家中的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夜不安寝,若是想要报复,根本不会忍到现在,更不会使用这种方式。”
齐徽听着这些,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只觉痛彻心扉。
他无比想回到过去,紧紧抱住那个曾经遭受过这些的曲长负。
他也有过这样的机会,可惜在那个时候,被他自己一次次地推远了。
宋鸣风已经听的忍不住落泪,不光是他,所有人都被这番话给惊呆了,就连隆裕帝都是满脸惊诧。
谁也没想到,脾气刚硬且一身贵气的曲长负,竟然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曲长负自顾自地说道:“此等经历实在不堪,臣并不想吐露于人前。但正是因为臣心里一直清楚,父亲对臣并不喜爱,才会在他与魏王联手谋害的时候立即发现……”
他也跪了下来,大声道:“此等行径,蒙蔽圣上,借公行私,已经不是臣自身的委屈,臣这才不得不忍痛揭穿!还请陛下明察!”
曲萧混迹官场多年,什么风浪都见过,要不是此刻被指责的对象是他,他简直都想给曲长负喝彩了。
这份口才和头脑,关键是这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谁还能的辩的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