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右相是我妻(34)
“本君武将出身,对这些勾心斗角蝇营狗苟之事一向没兴趣,你们不必想太多。二王子是先王之子,争夺王位无可厚非,本君对你与你母妃,亦毫无怨恨可言。同样的,无论是如今的大王还是本君腹中之子,也不会轻易放弃属于自己的东西。因此后日‘神选’之时,本君会亲自料理你们,绝不留情。”
“大君此话不对。”景澜突然严肃起来,“敢问一句,大君所作所为,究竟是为自己的孩子,还是为了乌兹?”
烜合凤眸眯起,利剑一般扫向景澜。
萧凌云连忙回头以眼神示意,不料景澜目光坚定,甚至还有些愤怒。
“大君说不喜勾心斗角,景澜佩服,可如今大君所为,不也很阴损吗?”
萧凌云又是一惊,现在并非撕破脸的时候。
烜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景澜。景澜又察觉到上回大殿中的那股压迫,但如今,他不会再被其震慑,他直面烜合,毫无惧色。
渐渐地,那压迫感淡了,烜合别开眼神,“有些事你们不懂,我也不会与你们说。但,”目光再次闪出锐利,“今次的把戏惹怒了本君,本君要公事公办。景丞相你说,如果那个冒牌货被人抓住,拆穿了是你大齐丞相找人假扮我交赤王子的事,会有什么后果?”
审言……
景澜捏紧拳头,狠狠咽下腹中怒气,“大君赐教完了?在下可以走了吗?”
烜合背过身去,“请便。”
一仆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君恕罪,安胎药到了。”
烜合应了声进来。
仆从推门进入,将两碗药放在桌上,行礼,出门,景澜与萧凌云也往门口走。
临关门时,景澜余光瞥见烜合端起一只药碗,抿了一口,将碗放下,又端起另一只碗抿了一口,又放下,又拿起先前那只碗,犹豫片刻,表情痛苦地将药大口饮下。
那身影渐渐被门扇遮住,景澜嘴角动了动。
“你担心穆审言?”
马车上,景澜一言不发,萧凌云便自觉相当体贴地问道。
景澜点头,“但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们俩,一定平安无事。”
“嗯。烜合所有的作为你都提前料到了,我们亦有后手,况且穆审言也相当机灵细致,肯定没事。烜合今日虽然威风,到底还是你棋高一着。”
“是啊,今日可是完全被这位大君小看了。烜合性情孤傲,甚至有些偏执,如今似乎更是抛弃了一切,无所畏惧。这一点,我们拍马不及。”
“可你说过,无论是谁都有弱点。”
景澜突然一笑,“是,他确实有弱点,刚刚我发现了。”
“什么?”萧凌云喜悦地凑上前。
“呣,怕苦,而且怕得厉害。”景澜抬眉,目露调笑。
“什么?!”萧凌云瞠目结舌。
景澜彻底笑出来,“方才走的时候,我见他喝药,两碗药还得比一比,最后应该是发现都很苦,就只好硬着头皮喝了。说来安胎药倒是有些苦的,可他的反应也太大了。”
“小澜。”萧凌云皱起眉头,一副“你不是吧”的神情。
“失望了?”景澜饶有兴致。
萧凌云怀疑的目光持续片刻,也开心地笑了。
“我早就说过,小澜你根本就不是外表看起来的端方严肃。不过这等细心,也真有你的。让我觉得,又欣慰又害怕。”
“嗯?”景澜疑惑。
“欣慰,因为现在你是我这边的;害怕嘛……”萧凌云又将不知藏在哪儿的折扇变出来转了转,“罢了,先不说了。”
景澜没再接话,,他叹了口气,“烜合的弱点,我总觉得似乎已经抓住了,但又不清晰。”
“别着急,慢慢来。”萧凌云认真地凑过去,“你最近太辛苦了,人都憔悴了许多,我……”
“大概是不习惯交赤的气候和饮食吧。”景澜截住萧凌云话头,“你也趁空休息一下,王府的戏还要你收场。”
望着景澜的侧颜,萧凌云心中有些抓挠,这家伙,真是太聪明了。
此时,二王子府中大乱。
本是场热热闹闹的宴席,饮酒正酣,二王子离席如厕。突然大批宫廷侍卫冲进来,持大君手谕,阖府搜查,里外吵嚷不知在找些什么。
奇怪的是,二王子却不见了。
穆审言走下黑漆漆的地道,见不远处火光闪动,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第57章 告白
“来得顺利吗?”李直手持烛火走来,递上一套衣服。
穆审言撕掉脸上萧凌云的样貌,解开交赤的发饰,将散发随意一束,快速换衣裳,“嗯,我都注意了,无人尾随。但他们定会细搜二王子的房间,入口处如何遮掩,还得你来。”
李直点点头,将烛火递与穆审言,来到地道入口,取出工具和一包泥土样的东西,将入口缝隙一一抹平,很快便完好无缺。穆审言在旁边给他照亮,不禁赞叹。
“这东西好厉害。”
李直笑笑,“还有更厉害的。”
拿出一袋植物种子,挑出几粒埋在入口和地道两侧的泥土内。
“这是何物?”穆审言好奇心大起。
“这叫蛇枝,长得很快,而且根部又大又深,枝叶连接缠绕。此地道不能被人发现,又没时间填回来,我便用这蛇枝,让它们在里面尽快地长,到时枝繁叶茂盘根错节,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了。后面得一路种过去,你看,”李直兴奋地一指,“最初那颗都冒芽了,快吧。”
穆审言叹为观止地点头,“不想竟还有这等奇妙的东西,你果真见多识广。从前初相识,你说你是个木匠,如今看来,谦虚得太过。”
“嘿嘿,我就是在山里跑得多,就知道得多了些。这不算啥,不算啥。你的本事,才是真厉害。”李直被穆审言夸赞,下意识地开心。
穆审言没再说什么,心中却继续震撼着。
李直只随景澜来赴过两次宴,便将王府地形摸得分毫不差,短短几天内打了条从王府萧凌云卧室到驿馆景澜卧室的地道不说,地道中的气孔、出入口的隐蔽,以及如今填地道的方式手法,足见其技艺非凡。
“我们要快点儿。”李直边埋种子边说。
“嗯,这地道我比你走得多,我给你引路,你只管做你的。”穆审言护着烛光,参照李直先头的做法,他也看懂了下种子的位置,每每李直正埋上一颗种子,他就将下一个位置看好了。
二人配合相当默契,只是地道造得急,内里不甚宽敞,两人佝着腰,渐觉疲乏。
终于来到出口处,穆审言心道大功告成正要出去,却被李直猛地从身后拦腰抱住。
“且慢!外面有人!”
穆审言一惊,脚下没站稳,二人摔倒在地。李直压在穆审言身上,吹灭穆审言手中烛火,二人紧紧盯着近在眼前的出口缝隙处投来的微光。
“是什么人?”穆审言低声问。
“不知道。好几个人,步伐凌乱,还有兵器声、说话声,估计是……”
穆审言明白了。
二王子府中找不到人,烜合便来驿馆围堵,还好方才……否则真是逮个正着。
穆审言屏住呼吸,李直强烈的心跳清晰地从背上传来,寂静黑暗的地道中,越发显得紧迫。
突然,外面的声音往他们这个方向来了,穆审言下意识紧扒地面,身后李直紧紧抱着他。
骚动越来越强,声音越来越近,几乎扑面。
天地仿佛静止。
紧绷中,时间一点点过去,声音又渐远。
什么都没发生……
穆审言艰难的呼吸终于有些平顺,李直在他耳边耳语:“似乎走了。”
穆审言凝神去感受,“真的?”
李直又仔细听了听,“应该……嗯,是走了。”
“为防有诈,我们再呆一会儿。”
“好。”
二人仍是一动不动,良久,穆审言道:“应该是走了,总算……有惊无险。”
整个身子都麻了,他翻身缓解。
方才紧张中没觉得,如今松了口气,再一翻身,两人便不偏不倚贴在一处。尤其是李直,身体的变化已十分明显。
“对不起审言,对不起,我方才……压着你太久……”
李直脸上火烧火燎的,越说声音越低,越说越说不下去。
羞愤交加,他正欲起身,穆审言却一把将他拉住,拦腰按回自己身边,就着躺倒的姿势微抬起下巴,在他唇边吹气:“后路都被你封住了,如今你还要退到何处?”
李直勉强在地面上撑出一点距离,“我……审言,你……”
地道中虽漆黑一片,但两人挨得极近,穆审言那有些哀伤的神情李直看得清清楚楚。方才他本就未束好的头发松松垮垮散在肩上,衬着微露出的颈上线条,煞是好看。
李直越发口干舌燥,心中不断埋怨着自己的失态。
穆审言躺着,双臂环起将李直搂紧,“我的酒量没那么差,那晚的事,我都知道。”
李直一惊,那晚……那么……
“之所以装不知道,是因为你已经那样对我了,我便以为你我的事成了。谁知,”穆审言有些委屈,“第二天你仍是装聋作哑,我等啊等,觉得自己又白等了一场。”
“审、审言……”李直震惊中满是羞愧。
“但我却比从前高兴,”穆审言又笑起来,“因为你那样对我,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情有意,只是心中别扭抹不开。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想通,却不料今日,竟又是我先顶不住了。”
穆审言分开腿,腰间向上顶,两人贴得更紧,李直面色更红。
“其实哪有什么配与不配,应该与不应该。遇上便是遇上,喜欢便是喜欢。嗯……”身体触碰中,穆审言动情低吟,喘息渐粗,面上尽是享受。他将腰更努力地抬起去与李直摩擦,急不可耐地解开自己与李直的腰带,手伸进衣内。
“李直,我穆审言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你,怎么说?”
李直小腹紧热如火,要爆了一般,全身每一处都放肆地叫嚣。
脑中闪过的,全是穆审言。
穆审言严肃的样子,微笑的样子,忧伤的样子,流泪的样子。穆审言关怀他、为他担心的样子,以及如今穆审言……一脸迷醉、唯有他才可以看到的沉溺动情的样子。
“你,怎么说……”
二人尽已褪去衣物,穆审言一手按在李直胸口,凝眸望着他。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眼前一人,李直没有回答,而是认真地抿起唇,闭上双眼,缓缓进入。
他动作极慢,两人便都细细体味着每一瞬间的接近与触感的变化。
穆审言叫了出来,眼角渗出泪来,“李直、李直……”
李直一手垫在穆审言脑后,每一次动作都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
李直点亮烛火,二人披衣拥在一起。
穆审言望着李直微笑,暖黄烛火映照下,狭窄的地道成了最好的洞房。
李直也望着穆审言,“我喜欢你,审言,我……喜欢你。”
穆审言心中满是安慰,将身体缩紧在李直怀中,“终于终于……你我没有错过。”
“对、对不起。”
“罢了,只要以后都对得起我便是。”
“那是……自然。”
有时候,在面对穆审言的时候,他都不知该怎么说话,生怕说得不好不对,穆审言会生气、会嘲笑他。其实穆审言才不是那样的人,如今看来,他的这种想法,正是因为喜欢了穆审言,才会小心翼翼吧。
李直这么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这一段搞定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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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虐身
烜合等来的并非被抓的穆审言,而是“搜查良久,终于在王府花园假山缝隙中找到了酩酊大醉不慎失足摔昏的二王子,经仔细查验,那张脸是真的。赶去驿馆的人马也一无所获,收队时正巧碰上从宫中回来的景澜,又被景澜一顿叱责”的消息。
想起景澜淡然的模样,烜合胸中又腾起怒火。
“来人,传不托海。”
不托海乃交赤太医之首,不仅医术出神入化,据说还通晓毒术。
有传言称烜合多年来外表只是成熟却不见衰老,就是不托海用药的功劳。而今已四十五岁且多年未育的他再度孕子,也是靠其调理。
传言到底只是传言,但烜合当年生大王子难产,情况极其凶险,多亏不托海才父子均安,却是众人亲眼所见的事实。
不托海入宫见礼,烜合道:“你上回说,有种迅速起效保护胎儿的强力之法,今晚便施与本君。”
不托海一惊,“大君果然要一人进入‘死神之林’?”
烜合点头,“出入‘死神之林’需三日左右,你计算上到时所有可能的危险,务必保胎儿平安。其余痛苦损害,本君都不在意。”
“这……”不托海面露犹豫。
“本君主意已定。”
“此法以淬药的金针三十枚刺入穴道,一个时辰后便可起效。往后两日,胎儿的身体和心脉会迅速成长,再往后五日,除非母体死亡或重伤,胎儿将不受任何侵害。”
“那七日后会怎样?”
“胎儿因受药物刺激,会疯狂索取母体的营养,孕期会很辛苦,必须辅以各种调理。而且此法仅可施一次,否则母体有性命之忧;即便施法成功,由于药力过猛,亦会……减损母体五年寿命。”
烜合点头,“本君皆已知晓,这就开始吧。”
不托海面色犹豫,仍想再劝,却也知道无能为力,只得叹气遵命。
半个时辰后,烜合躺在榻上,榻边立着两名医官。
不托海排出三十枚金针:“大君,为保施针顺利,疼痛时,恐怕要按住大君手脚。”
烜合允了,又道:“本君亦会尽力忍耐。”
不托海掀开烜合上衣,露出微有隆起的肚子,又将一软垫垫于腰下,倒出透明的药液抹于腹上,拈出一枚一尺长的金针,“大君,臣要下针了。”
烜合应了,一针入腹,倒不怎么痛,只是渐觉用药后有些凉意的肚子开始发热。发热处从下针点蔓延,暖意融融,倒挺舒服。
十针后,暖意变为灼烧,让他有些难耐。腰部酸痛跟着袭来,虽有软垫缓冲,但收效甚微。酸痛又变为撕裂,他本能地想要捶打,或换个舒服的姿势,却因为正在下针,动弹不得。
不托海瞥到烜合神色,放缓了下针的速度。
但腹部的灼烧却未削减,疼痛从中一丝丝抽离,渐渐清晰,不是金针的刺痛,而是难言的胀痛,胎儿亦急躁得翻滚。
烜合紧紧抿唇,双手揪着床褥,腿脚绷起,头上渗出冷汗。
医官替他拭汉,又将参片送入他口中。烜合努力调整呼吸,可随着金针落下,腹部的胀痛和腰部的撕裂一波接一波地强烈,平躺的姿势让那些疼痛无处安放,只好苦苦撑着,拼命不让□□从齿缝中泄出。这感觉,竟与二十六年前的生产仿佛。
不托海将烜合的裤子退下一些,“大君,最后这几针要刺于耻骨。”
烜合已没精力回答,胡乱点了点头,疼痛与撕裂向下扩散。
他将床褥用力抓成一团,头随着疼痛抬起落下。
汗水如瀑,医官们快速更换着帕子,却也阻止不了烜合痛湿了满头的黑发。
不托海亦很震惊,此法之痛近于产痛,烜合是靠着什么,才能忍住不叫的?
疼痛已至极限,不托海终于起身,“大君,施针完毕,但还需保持此状一些时候,方能去针。”
“……有劳你。”烜合有气无力地喘息,目光十分涣散。
医官换下他汗湿的衣服,以干爽的棉被盖住除施针外的地方。
烜合道:“你们退下吧。”
不托海立刻反对:“大君如斯虚弱,怎能无人服侍?”
“你们退下。”烜合闭上双眼。
不托海一怔,心中连连叹气。
从俘虏到君后,再到今日的大君,他服侍了烜合近三十年,此人的脾气一点也没有改变。
“那么,请大君千万小心,只可轻动,万不可揉腹。”
几人退至门外,烜合无力地躺着,一手托在腰侧,口中低吟。
身体虚弱,内心也开始茫然。
这些年来,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这一生,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半个时辰后,不托海拔掉金针,给烜合进了些滋补药物。
终于能还算安稳地躺住,烜合屏退众人,问不托海:“可有什么□□,对普通人有用,对修炼过内功的人却无用的?”
不托海未露任何神色,只道:“大君要的,臣明日呈上。”
“好。”
烜合信任不托海,不止因为他技艺精湛,更因为他这多年来从无好奇也从不多嘴的性情。
翌日黄昏,景澜坐在驿馆小院廊上,两指间夹着一把小巧的飞刀,于胸口向院中空地不断地挥出、收回,时而调整力度与方向,面色凝重而认真。
认真到萧凌云进了院子都没察觉。
“哈哈哈哈!”萧凌云大笑而来,“小澜你在练什么绝世神功,也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