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穿书](25)
容玉又接连喝了几口,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缓步走到窗户那里,他看着外面的月色,微微有些迷茫起来。
每每这样的时候,他便有些庄周梦蝶的感觉出来,是这个书中的容玉做了梦,还是那个忙于工作的容玉做的梦,他有些分不清楚了。
门口突然被敲了敲,是松竹的声音,
“容小娘,侯爷请你去中堂一趟。”
容玉毫不迟疑:“不去!”
去做什么,不过是听那封建专*制卫士一番高大上的套话罢了,
松竹一怔,没有继续问话,只躬了身,退了出去。
等宋俨明亲自来到西苑这边,容玉的脚边已经倒了好几个酒壶了。
宋俨明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看上面贴的红色双喜,知道这个是祈福用的祭酒,须得九瓶摆放在内室九日,以得祥瑞。
没成想还没摆放上两日,已被这厮给喝了五六瓶。
看他双颊绯红的模样,显然快醉了。
宋俨明正待叫人,却看见容玉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我没醉,别让人搅了我的清净。”
他揉搓了一下脸,晃晃悠悠走到软塌那里坐下,一双桃花眼醉意朦胧:“喂,宋俨明,你来做什么?不会又来训话吧,我劝你别了!”
容玉摆摆手,“浪费彼此时间……”
他正待再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立刻捂住嘴,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模样,宋俨明立刻上前想扶住他,可容玉早已经自己跑到痰盂那里,哇的一下全吐了。
宋俨明叹气,叫来了松竹:“去备些热水还有醒酒汤来。”
松竹得令立刻便下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宋俨明跟容玉二人。
他看着容玉喘息不已的模样,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他,“擦擦。”
容玉接过,洁癖又开始发作,眉头皱了皱,“我……我不用别人的东西。”
宋俨明见他明显嫌弃的模样,心中有几分不快,只冷冷道:“既是不会喝酒便要适度。”
容玉不理会他,只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将脸埋在双膝上。
宋俨明轻叹,今日来得不是时候了,正准备退了出去叫些下人来伺候,却听见容玉闷闷的声音传来,
“宋俨明……我学不来做一个懂规矩识大体的小娘……我也学不来在躲在角落里像一只听话的犬只那样吃饭……”
他的声音有些恍惚:“我永远也学不会……你别叫人天天折腾我…………我只要一个侯府里的身份……只是要让外人不敢轻易欺我辱我……”
也许酒精的刺激,让容玉难得的说了些软话,他抬了头看着宋俨明,眼神有些涣散:
“我要的不过如此……你给了……我决计不会给侯府惹事……”
宋俨明瞧了他半晌,淡淡道:
“你惹的事还少么?”
容玉看着他那双幽深的眼睛,咬了咬牙,酒精好像麻痹了他的舌头一般,居然没有立刻回了嘴去,他往后一昂,一双瑰丽的桃花眼含着忿:
“可你答应了要给我自由的啊……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宋俨明本想说自由也是限度内的自由,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将那些话吞了下去。
空气静悄悄的,只有容玉粗重的呼吸声。
宋俨明突然道:
“若你不想在那小桌吃饭,那就不用去了。”
容玉笑了,他揉了揉眉头,有些慵懒地看着宋俨明:“侯爷……你在收买人心么?”
宋俨明丝毫不拂,居然难得反问:“你这样油盐不进的人会被收买么?”
“说不定呢。”
容玉趴在膝盖上,歪着头看了眼宋俨明那张眉目英挺的脸,面色更是昳丽非常。
第26章 自由
深秋的日头并不强烈,透过斑驳的树影照了进来,影影绰绰地让内室的地面荡漾着一层碎光。
内室里静悄悄的,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呜声突然响起,这声音百转千回,终于在一道哐当声中戛然而止,容玉软绵绵地转了个身,整个人趴在暖软的被褥上用脸使劲蹭了蹭。
地上,枕头歪歪斜斜的躺着,不知何时被推到了地上。
容玉头疼欲裂,又用手轻锤了两下脑袋,心里不由恨骂了两句。
好端端的,怎么就酗酒了。
许是这具肉身的柔弱,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他的意志,居然无端端开始优柔寡断起来,几坛黄汤下去也不知昨夜做了多少失态的事情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了,宋俨明呢?
他晃了晃脑袋,艰难地下了床,浑身都被清理过了,连里面的小衣都给换了,容玉心里有点警觉起来。
外头轻轻一声,“小娘醒来了么?”
是那个教习嬷嬷的声音。
怎么?还继续过来教他三从四德么?
容玉一阵烦恶,本想让她哪里凉快哪里去,但那教习嬷嬷是个厚道的,且还是因为她才把阿良要了来的,只能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
“醒了。”
门口吱呀一声,嬷嬷进来了,她手上正端着一个铜盆,里面的热水氤氲成一层白气,在这深秋的清晨颇有一股生活的气息。
见容玉面露困惑之意,教习嬷嬷只放下了铜盆,垂了手恭恭敬敬道:“回小娘子,往后婆子就在你这院子里伺候了。”
妈的!一两天还不够,直接常驻了!
容玉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又是给我说那些教人出恭也要三躬四敬的条条框框么?”
嬷嬷早已习惯了容玉说话的方式,嘴角一翘道:“小娘莫烦,侯爷已经交代,你愿意听也行,不愿意听就算了,一切按着你的意愿。”
这倒让容玉惊奇了:“他真这样说?”
“是,另外,侯爷已吩咐内务总管将小桌子给撤了,往后用膳小娘想跟侯爷他们坐主桌也行,或是让膳房送食盒过来都凭您说了算。”
卧槽!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容玉忍不住回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貌似他就吐槽了那么一两句,宋俨明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容玉抓了抓头发,全然想不到理由。
他有些迷登的模样让嬷嬷不由得笑了,
“侯爷是宽厚之人,宫里的娘娘们都惦记着侯爷人中龙凤,尤其膝下有公主的几位早就在陛下面前提了好些次,只是陛下还没首肯,不过也是迟早的事了。”
容玉干笑着,心里想,那些可都是宋俨明的姐姐妹妹,皇帝怎可能让他们乱*伦。一想到妃嫔们前赴后继花了诸般心思让皇帝指婚,皇帝老儿一边恼火一边又不得不想各种理由应对的画面时,容玉忍不住便想笑。
嬷嬷将铜盆放在几架上,转头看见容玉在笑,不知高兴什么,想来心情颇为不错。
想想昨夜给他换衣的时候还捧着她的手呜呜咽咽呢。
昨日晚膳时分在前厅闹得那一出都已经在下人里面传遍了,大伙儿都说这侯府新小娘性子泼赖,不知礼数,拂逆犯上。
可这嬷嬷与容玉接触过好些次,也知道这孩子并不是那等刁蛮无度之人,大概是家里宠极了,性子有些傲气,没法伏低做小罢了。
只她有一点疑问,这样品性的人,怎会甘愿当一个侍伎,且老侯爷已仙去,这漫长的数十年,教一个十几岁的双儿该如何度过。
嬷嬷叹了口气,心里生了几分怜,当下从几架上拿了巾帕下来,在热水里沃了一把,递给容玉。
“外面桌上已备好醒酒汤了,小娘敷完脸趁热喝了,身子会爽利些。”
记得了,原来是这嬷嬷帮换的小衣。
容玉突然想起来,醉醺醺时似乎有见过她的,心下颇有些尴尬,接过热巾帕,看见嬷嬷一副待命的态势,忙道,
“嬷嬷你放着吧,我自己来。”
嬷嬷笑了:“小娘又说孩子话,您是主子,我们是下人,伺候主子是应该的,小娘不必挂心。”
容玉将热巾帕丢进热水里,“别了,同样是人,没有谁合当是出生就伺候人的,往后这些我自己来吧,有手有脚的,还能亏待了自己不成。”
他熟练地从几架后拿了牙盐与毛刷,用脚尖勾来痰盂,就这么就地刷牙,他认真地一颗一颗刷了过去,这个时代可没有牙医,他必须好好保护好一口牙齿。
刷完,又匀了些热水,将巾帕沃了,擦了脸。
等他将巾帕挂在几架上,看见嬷嬷微怔着看着他,不由得一愣,
“嬷嬷怎么了?”
教习嬷嬷一下子回过神来,“小娘的这些话,以前夫人也说过的。”
“夫人?”容玉挑了挑眉头:“嬷嬷听说是宫里来的?怎会在侯爷府上伺候人?”
嬷嬷微微一哂,“陛下尚还是楚王时,我便在潜邸伺候了,后来陛下登基入了宫……”
嬷嬷似乎想到了很遥远的事情,“之后因缘际会到了侯爷府伺候夫人,夫人去世后,老身也就一直留在侯府里,算算差不多二十多年了……”
容玉突然意识到:“你说的夫人是侯爷的母亲,顾宛?”
嬷嬷一愣,“小娘如何知道夫人闺名?”
“啊……这个……上次谁跟我说来着?”
容玉打着哈哈,心里后悔一时失语,只怪自己太过八卦,《宦海》这本书中一直对皇帝、宋老侯爷以及顾氏这三个人的三角恋讳莫如深——宋老侯爷跟皇帝,到底是谁戴了谁的绿帽?
看来这个答案暂时是找不到答案了。
他只浮夸地一拍脑袋:“嗨,我这脑袋,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