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伪装废材(54)
“他承认了,确实是此人杀了那童子。”华如真淡淡道,“杀你们药香谷弟子的外来恶魂,该当何罪呢?”
瀚皇又将眼泪收了回去:“你这个逆子,亏我养你这么些年,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瀚域子民吗,你这个踩着百姓尸骸往上爬的畜生!”
“还不叫人来抓吗?”华如真再听到这些话,心态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或许应该感谢重越把这人的魂魄留下来,且在这个巧妙的时机放出来,竟是解了一直以来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心结,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只觉这些为了让他烦恼而说的锥心之语,突然之间竟和犬吠狼嚎没什么区别。
“我甚至都不怎么认识他,他说的没有一句是真的。”华如真只如此强调。
颜环这才回神,哦哦了两声,已经叫人了。
此地毕竟是药香谷的地盘,遍布禁制,进来不容易,出去也不简单。
徐之素带着重越来到药尊的后花园,只瞧见药尊在烹茶,一旁还有两位至尊对弈,左右不见祁白玉,就有点后悔来这里了,他脚步挪不动,而重越这个小弟子却大胆地往前走去。
那明黄长袍的至尊见他们这群不速之客,露出不悦的神情,说到底和药尊相熟的都看邪尊不顺眼,顺带着也没给重越半点好脸色。
徐之素见了药尊本人倒也没有私下那么怂,态度强硬,鼻孔对人,道:“我这小弟子说,在你这附近丢了个人,想来问问药香谷主可有见到。”
药尊手中蒲扇未停,道:“不曾见过。”
“你都不问问丢的是谁?”
“未来莫问。”
“正是你那义子。”
“你也曾是我的义子,”药尊语气依旧柔和,不紧不慢,“离开我这里的人,如今不也好好站在我面前吗。”
“我是说,祁白玉。”徐之素一字一顿地说。
“白玉何曾有失?”药尊又问。
徐之素没他这么好的脾气:“少装蒜,他到了你的地盘,却无故消失,留下手书说来找你,你却说没见过,那他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药尊语气温吞,缓缓道:“你对白玉做了什么?为何他要背着你来见我呢?”
重越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忙躬身道:“药尊可曾见过白玉,不知他现在在哪里?还请尊主明示!”
“你是?”药尊好记性,似乎不太记得他了。
若重越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的重越,或许会因此受到些许刺激,自报名号,成功被转移话题,但此重越非彼重越,肯定要把话题扳回来的。
“这里轮不到你插嘴!”徐之素见他装蒜,又见自家弟子被轻视,火气上涌,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对祁白玉做了什么?还没问你为何要把祁白玉送到我手里,难道不是想借我之手除掉你那个看不顺眼的逆子么?可惜我没有如你所愿,而他现在刚有点起色,却突然在你的地盘上消失不见,你却反倒诘问我!?”
重越带不起这人,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找不到人,来找我发难?”
药尊只轻飘飘这么一句,博弈的两人停下动作,纷纷侧过头来,眼神或和善或凛冽,气势上压了徐之素一头:“有趣,雾谷至尊狡辩的本事见长。”
身着明黄色长袍的至尊两眼眼角下垂,左眼下有一粒泪痣,挖苦道,“做了亏心事,跑来先发制人,是想撇清干系,你把在座的都当傻子了?”
徐之素听了这些话如受夸奖,皮笑肉不笑地道:“二位谬赞了,本座哪有这本事。”
虽说徐之素论口才完全不是药尊对手,但口头招呼这两位至尊还是绰绰有余。
明黄长袍的至尊抬高声音:“虽说那个祁姓小友目无尊长,品行败坏,但至圣可从没放弃过他,是那人弃至圣良言于不顾,当众拂恩师的脸面入你一脉,他不见了,若只是寻常小事,你会来叨扰药尊?你不也是知道药尊不会袖手旁观,才来扰他安宁的么?”
“本座何曾说过祁白玉出事,你俩咒他还没完了是吧,”徐之素有满腔怒火没地方发泄,狠狠剜了重越一眼,拂袖道,“把那块石头拿出来,让他看看上面的字。”
重越小声嘀咕道:“原本不是来找白玉的吗,怎么突然好像变成白玉凶多吉少?”
咚地一声重响,重越拿出那块石头,把有字的一面对准那三位至尊,再拍了拍手上的灰,规规矩矩地说:“诸位尊主好,这是我弟弟祁白玉留下的字,但我们在宴会上没有见到他,有点担心别人欺负他,这才来问问的。”
这石头是药香谷外特有的石头,纹路也是外面难见的,那石头上的字迹清晰可见,书写的极其公正,收笔也很利索,并不是危机之下书就,更没有被迫写下的那种怨气。
药尊多看了两眼,说:“把这块石头留下吧。”
重越脱口而出:“为什么?”
药尊笑着说:“舍不得给?还想不想找他了?”
重越也不太明白药尊的用意,他总不可能拿着这石头到处宣扬“祁白玉的消失与药尊有关”这种注定讨不到好的谣言,道:“给就给,只要您肯帮忙。”
徐之素不由看向重越,这个傻子有股憨气,乱说也能让至尊没脾气。
药尊说:“他确实联系过我,但他现在并不在这里,至于他去哪儿了,我暂时不能透露。”
重越急道:“怎么不能透露呢?这上面都写着……您肯定知道的!”
药尊说:“我不说自然有我的立场。他很安全,你不用为他担心。”
药尊虽然心思成结,但毕竟有个压死人的至圣称号,至圣从不撒谎,只要是他准确说出的话,基本上不用怀疑真假。
他说祁白玉很安全,那就很安全,他说出于立场问题不能透露,那就确实存在不能透露的立场。
药尊口风太严。到最后重越还是不知道祁白玉去哪儿了,只是听了药尊的话,他的内心莫名不安。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有人押着个着装过于粗鄙、头发束得凌乱不堪的人来见药尊,来人正是颜环,华如真竟也在一旁。
“睿童?”药尊竟连他门下的小童子都记得。
“师尊,此人并非睿童,而是被外来生魂抢占了肉身,此人硬称自己是某个秘境的皇主,吵着要见师尊您。”颜环踹了那童子一脚。
华艺顺势扑倒在地,道:“我原先是一大秘境之主,是瀚域瀚皇,我用计清空了瀚域秘境,想把它献给您,只求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给我个一官半职,让我过个闲散安逸的日子!”
“药尊明鉴,这人不过只是假装瀚皇胡搅蛮缠,想凭借饶舌之语在此地图个安稳罢了,”华如真面不变色,道,“瀚皇怎么说也是一代皇者,早已死在瀚域,怎会是这等卖国求荣的卑劣之徒。”
“你说我什么?”华艺愣住了。
药尊道:“那照你这么说,瀚域现任瀚皇又是谁呢?”
“是我!本皇没崩,自然还是本……”华艺话还没说完。
“自是帝玉所归之人。”华如真拿出一枚碧玉扳指,这是瀚皇惨死后,他从瀚皇手上摘下来的,原本被庄岫当成寻常空间指环随手转赠给祁白玉,祁白玉没要,这才落到华如真手上。
华艺嘴唇微颤,看着那扳指的目光极尽复杂,而戴上他贴身之物的华如真,也让他感到很是陌生,紧接着对方的话更是振聋发聩。
“我乃瀚域皇族,瀚域帝印在我手上,象征权力的扳指也在我手上,若真要论瀚域的下任皇主,区区不才,正是在下。”华如真拱手行礼。
“你放屁,”华艺尖起嗓子,“你这个荡妇所生的小贱种,不过是仗着你那有点本事的至尊爹,你自称为皇,不让我把秘境献给这位尊主,可是你的至尊爹瞧不起这位至尊?”
华如真不为所动,好像说话的人不过是只嗡嗡乱叫的蚊子,只觉可笑,面上并非故作淡然的冷漠,而是实打实毫不在意的洒脱,语气轻快:“此人冒充皇族,按照我域律令,该当处以极刑。”
“这是你们秘境的事,无需我过问,你带下去自行处置了吧。”药尊再没看那童子一眼,眸光在华如真面上停留片刻,又不露痕迹地移开,“你与那日相比,判若两人。”
华如真道:“尊主慧眼,可能是解开了某个心结,有所突破,多谢尊主挂心。”
“你爹庄岫和我相熟,”药尊道,“看在他的份上,我多加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重越心里咯噔一声,只觉这变态药尊还没完没了了是吧,还不打算放过华如真?
同时,咋咋呼呼的华艺一听庄岫二字,如鲠在喉,这个所谓的圣人跟庄岫一伙的,而华如真却进了跟这人对立的一脉,这还真是……很有意思。
徐之素拎着那童子,封了他的修为,扔到了雾谷的广场上,任众人围观。
得益于他夺舍的这人眉清目秀,不吵不闹的时候倒也没那么倒胃口。
只是从药香谷回来以后,重越和华如真之间的氛围有点怪。
重越奇怪华如真怎么不干脆杀了华艺,竟还任由他在雾谷晃悠,虽然徐之素给这人下了禁足令不能出雾谷半步,但这人过于恬不知耻地到处奔跑抓蝴蝶喂蜘蛛,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华如真开口打破沉寂:“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认庄岫吗?”
重越看向他,道:“你不认他?”
“我并不觉得那个自称生父的至尊是真的为我好,你信他说的找上药尊只是为我治病?”华如真摇了摇头,神色平静,“他找人给他自己治病都比一心为我要靠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