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干掉了男主[穿书](100)
霎那间,风起云涌!
长剑轻而易举的划开了虚空,容丹桐眼中闪过一抹亮色,随后同陆长泽一起进入其中。
潮湿轻柔的三春之风瞬间变得干燥而狂暴,其间卷着细微的沙尘扑面拂来。
容丹桐不敢忘记天魔荒尸肆虐的景象,在踏上松软的沙土时,便抽出了白骨鞭打算大干一场。然而印入眼帘的,唯有看不到边际的黄沙。
什么腐烂尸体,什么贪婪魔物,仿佛只是容丹桐隔了太久的记忆错觉,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可能!”容丹桐眼中划过凌厉急切之色,一口否决,“这里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陆长泽垂眸,握紧了他的手臂,轻声安抚:“别急。”
“风烟岭的荒尸天魔杀都杀不光,可是那仅仅只是从天障之地中趁机逃出去的一小部分……”容丹桐在最初的震惊过去后,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这些荒尸天魔不可能突然消失,很大的可能是他没有找到,毕竟当初在天障之地时,他们也不是一下子便遇到那些鬼东西的。
容丹桐挣开了手臂,寻着记忆中的方向,大步向前跨去,在炙热的炽日下,红衣猎猎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陆长泽将神识幅散,仔细探查其中的细微之处。这里灵气狂暴,各种古怪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相互争斗混合,简直像一团浆糊。
的确如容丹桐所说,这么怕是发生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
两人走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容丹桐便像寻到了准确方位一样,御剑而起,如离弦之箭射出。
陆长泽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不久便在单调无味黄沙中,看到了唯一一处不同的景色。
冷铁似的石碑矗立在风沙中,久经岁月洗刷,携刻无数时光的刻痕后,依旧讫立不倒。
容丹桐眸光微颤,立刻加快速度。周遭景物如倒映的回忆一般飞速闪过,最后落在石碑之下时,身为金丹修士的容丹桐,甚至忍不住喘了好几口粗气。
石碑和当初所见并无差别,容丹桐顾不得休息,围着石碑绕了好几圈,试图寻找其中的不同寻常。
笙莲曾在这里无数次用断刃划开自己的手臂小腿,身上的伤痕总是一道连着一道。鲜血浇灌石碑,少年单薄的身体也因为失血过多,手心一天冷过一天,就为了两人在天魔荒尸的逼迫下多活那么几天。
容丹桐甚至产生过一种很荒唐的想法,他觉得,总有一日这块讫立于天地间的石碑也要被染成血色。
可是再次回首时,容丹桐却连粗糙的石壁缝里都找不到一丝红色。
容丹桐愣了半响,随后冲进了风沙之中。
干燥的风将青袍拂起,陆长泽缓步而来,抬头望着石碑上的字体,神色间带了几分恍惚。
这里并无容丹桐所说的怪物,更没有那位疯癫神秘的景明帝君,于陆长泽来说,最为古怪特殊的便是这一块石碑。
有什么强烈的东西藏在此处,多年之后,引起了他的共鸣。
陆长泽伸出了手,手心贴在坚韧粗砺的石壁上,一种陌生的情绪萦绕在胸口,天地都换了一副模样。
风沙遮蔽天地,狂风的怒吼同某种魔物的嘶吼揉捏在一处,几乎要吵破耳膜。
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脚无力,身体沉重,身上还黏黏糊糊沾着什么东西。他顾不了周围繁杂的一切,只听到一滴滴水渍落地的声音,随着这声音,身体的热度也在缓缓流逝,他冷的几乎克制不住的发抖。
陆长泽这一世顺风顺水,几乎从未这么狼狈无力过,便是他孩童时期最无力的时刻,也不过是举不起祖父扔给他的那把三尺寒锋。
可是现在,他却陷入了某种僵局中。
这是死亡的无力感,可是再怎么冰冷,胸口处却是一团火热,有东西在那里熊熊燃烧,让他迟迟不肯死去。
有人在他耳边道:“你快死了。”
这声音满含恶意,陆长泽几乎不用分辨也能知道其中夹杂着无数算计。
“你想再见到他吗?”
陆长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还是少年青涩沙哑的声音。
“有什么办法?”
“对于活了上万年的修士来说,红尘俗世早就不在重要,能够铭记的唯有最深刻的东西。”
“……”
“你活不了,可是清净剑尊还活着。笙莲,你可以试一试,看看你自己做不做得到。”
“把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拉下这烟尘池。”
第101章
一脚踢开面前的骷髅头,金瑶衣将结了一层血痂的手掌往衣袖上擦了擦,向身后伸出了手:“云清,我带着你。”
昏沉天色下,清隽典雅的少年点了点头,将手指搭在金瑶衣掌心。
金瑶衣眉梢一挑,拉起云清的半边身体,将他往后背一摞后,加快了脚步。
此处草木荒芜,唯有无数嶙峋怪石洒落各处,或高或低,或钝或利,在不能御剑飞行的情况下,形成了不小的障碍。
而怪石之间散着无数白骨骷髅,啃食腐肉的鸟类常年盘踞此地,在金瑶衣经过时,空中数只乌鸦咕噜掠过。金瑶衣瞥过一眼,看见了好几具挂在怪石上的白骨架子。不难看出,这白骨架子的主人是从天而降,胸背被尖锐的怪石上刺穿,直接一命呜呼。
金瑶衣虽然背着一个人,动作却迅猛而灵活,跑出几步后,当头刮来一阵风,鼻尖满是浓稠的腥味。她抬起另外一只手遮住了面容,却听到一声尖锐的竹哨声。
破音之声传来,金瑶衣睁开了眼,睁着血红兽瞳的白色巨狼撕咬过来,而她一身鲜血形容狼狈,无疑是猛兽眼中的甜点。
金瑶衣不动如山,竹哨声又一次响起,巨狼在合上锯齿时拐了个弯绕开了两人,随后踌躇的反复绕圈子,似乎依旧想将两人作为食物。
一根白骨被踩断,发出一声脆响。白狼龇牙嘶吼了一声,随后几个跳跃落在大步过来的女子身边。
这女子浓眉大眼容貌艳丽,一身黑色劲装将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她抬起了手,白狼便呜咽着低头,表达自己的亲近和臣服。
金瑶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边用袖子在鼻尖晃动,一边道:“这畜牲的嘴简直能熏死人,丁刀刀,你就不能给它清理清理吗?”
这女子便是金瑶衣在六欲老魔的宴会上,厮杀数场,最后结为好友的九鞭鬼女丁刀刀。
丁刀刀正揉着毛茸茸的耳朵,闻言又在舒服眯起眼睛的巨狼脸上拍了拍,随后才瞥向金瑶衣,本来便面若冰霜的脸上更加冷峻:“你现在这样子,连小白都不如。”
“便是一时遇难你也打不过我啊。”金瑶衣挑眉笑答。
这话一出,丁刀刀上前一步,本来便白骨遍地之处更加阴森几分:“打不打的过,试试就知道。”
话音未落,呼啸风声和巨狼嘶吼之声同时响起,还不待她出手,金瑶衣就伸出了一只血掌拦住了她:“停!”
丁刀刀神色一厉。
金瑶衣将云清放下,拉着他的手臂走到了丁刀刀和白狼面前:“我今天不跟你打。”
“你想跑?”
“我要去干票大的,以后再跟你慢慢比划比划。”伸手将云清推上前,金瑶衣收敛了几分笑容,“我把云清放你这里几天,你可别欺负他。”
“你要……”
金瑶衣却没有回答,自顾自道:“虽然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能跟你师傅在这种地方住下去,不过这里的确是个躲人的好地方,你看着点他,我先走一步。”
便是丁刀刀脾气再冷,突然被托付一个人也不由皱了皱眉。然而,金瑶衣对她很是信任,摞下这几句话后,便急匆匆的离开。
丁刀刀目光落在地面,白惨惨的碎骨头上,滴了一路的血。
金瑶衣受伤不轻,她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们走!”丁刀刀抬头,审视这个安静寡言的少年,正好对上了他的眸子,墨玉清润的眸子瑰丽诡谲,一瞬间便挑动了她浑身血液。丁刀刀心头一跳,将这三个字用同刚刚一模一样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我们走!”
白狼一跃而起,绕着两人转了一圈。
丁刀刀走出几步后,转头吩咐:“太慢了,小白,载他一程。”
白狼呜咽,兽瞳中野性难训,非常的不情愿。在丁刀刀的眼神洗礼下,最后屈服匍匐。
几个呼吸后,白狼起身,它的背上空无一物,可是它却像托起了什么东西一般,不情不愿的跟在丁刀刀身边,一人一兽慢慢走入阵法中,隐没身形。
云清转身,修长的背影行走在洒着白骨的小道上,如闲庭信步。
——
容丹桐不肯放过一丝线索,将记忆中走过的地方再走了一遍。曾经无比艰难的路程,在结成金丹后,发现不过如此。也难怪当初的景明帝君如此看不上他,如果说金丹真人不过是刚刚学会走路的话,当时还是筑基期的他跟初初学会爬行的小娃娃有什么区别?
黄沙漫天之地,哪一处都看着差不多。然而容丹桐还是勉强认出了一些地方。
这里,是他们最初的降落之地。
这里,他曾说要弯弓射日。
这里,他们遇上了景明帝君。
……
容丹桐想了半响,很无奈的发现,在天障之地那漫长的几天中,他还真没遇上什么好事,难为自己能够笑的出,也难为笙莲次次都捧场。
大概,唯有在笙莲眼中,他才不是别的什么人。
最后容丹桐躺在沙丘上,躺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之时,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并不妥。
容丹桐撑起身子,拍了拍红袍,随着簌簌响声,细小的沙子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沿着日暮时分的霞光,容丹桐在最后一丝光线落地前,看到了石碑的一角。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容丹桐在矗立于天地风沙间,仿佛恒古不变地石碑下,看到了一抹青色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