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蜂王后(96)
“可以么……?”
果不其然,少年后颈那个人的味道。
其实傅谨现在完全可以为所欲为,注射的药剂几乎能让少年离开他后几乎寸步难行。把对方轻柔的放在床上,只听对方淡淡道。
“如果我拒绝呢。”
傅谨这时才悲哀的发现,虽然他在心中已经把少年折磨了千遍。但现在他却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方拒绝了他,他便束手无策。
此刻像是两人位置颠倒,他才是对方掌心的囚徒。
此时床上的躯体那么美好,温润而白皙。在皎洁的月色下如同被剖开的蚌珠。
旁边窗户外的月影在少年背上烙下痕迹。此时甚至能听见庭院中那些绣球花被夜风吹动的声音,像是海浪。
阮曦翻了个身,毫无防备的睡过去。
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只是床铺有掀动过的痕迹,像是有人在那里坐了很久。
阮曦感觉现在庭院中的生活比之前在宫殿里还要懒散,甚至少了那些来烦扰的贵族后,变得轻松很多。
他一般一睡就是一整天,到傍晚才睁眼。坐起来吃完傅谨留下的餐点后跑到屋外看花。
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很慢。
但傅谨的脸色却一如复一日的黑下去。
直到有一天晚上傅谨猛地冲进来,恶狠狠的质问道。
“你到底给那个疯子下了什么**汤?”
阮曦这才知道外面的环境并不好。似乎他待在这里之后,世界各处便遭到了袭击。
而傅谨就需要每天应对这些袭击,而在昨天对面男人手下最精锐的小队又被对方彻底剿灭了。而在傅谨的想法中,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阴谋。
他想的大概没错。
那时傅谨冲进来的时候,阮曦正在逗弄着怀中无意闯进来的小白兔。这是傅谨放进来给他解闷的。怒火中烧的男人却一脚踢开兔子,然后恶狠狠的问他究竟是不是那个疯子干的。
阮曦拍拍手上的草屑。
“是又怎么样,你又打不过他。”
这句话像是彻底点燃了男人心中的怒火,男人红着眼眶死死盯着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像是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我这就告诉他,我永远也不会把你交出去!”
对方转身离去了。
但在当晚,男人来的时候表情却异常疲惫。
他久久望着银色的月亮,晚风温柔。直到阮曦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见对方的声音。
“你还记得那天议会上第一个给你投票的老人吗?”
阮曦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充满青筋的手。当时老人朝他伸出手,却又莫名在半路中收回去了。不知为何阮曦对那个动作印象很深。
“那个男人是顾程乾的父亲……说是父亲也不妥当,大概可以相当于创造者吧。”
“顾家世世代代都是实验家族。而那位老人毕生都在做一件事。他们以历史中记载的那个疯子的基因为蓝本,试图创造出最强的战斗机器。而当名为‘顾程乾’的实验体诞生时,所有人都感觉持续百年的任务终于告一段落了。但他们却忽略了一点,当时不该把感情也一并复制进去。”
此时月光下的少年仿佛完全沉浸在故事里了。
傅谨的手轻轻碰触着阮曦的手指,感受到对方并没有拒绝。
“是的,这就是顾程乾对你这么执着的原因。不过在十岁以前,他一直表现的很正常,正常到所有参加实验的人都彻底对他放心……直到那天晚上,他不该打开偷偷打开他父亲的收藏品,还闻到了里面堪称甜美的诱引,从此万劫不复。”
阮曦凝视着他,吐字清晰。
“盒子里装着的是我的外骨骼。”
此时窗外庭院里似乎有什么声响,但在少年如同蛊惑的语句中。这点异常被男人忽略了。
傅谨忍不住攥紧了手指,他深吸了一口气。
男人像是在忍耐什么。
“是的,但你不会想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顾家主以为有窃贼于是匆匆赶来。当时年幼的顾程乾只能藏在窗帘后面。那时的顾家主四下环顾,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找出那个盒子,然后把头埋在里面深深呼吸……这一幕刺激了顾程乾,也诱使他的基因彻底觉醒。”
阮曦仿佛看到了那个场景。
那个瘦弱的小孩食髓知味,但又只敢每天晚上去找那个盒子,禁忌的快-感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但在某一天晚上,这一切还是被发现了。盛怒之下的顾家主用鞭子抽打着面前的小孩,愤怒的呵斥着他根本不配看见神明的遗留物。
紧接着他却发现面前人神色变了,下一秒他的左胸被纯黑色的外骨骼穿刺。接下来便是闻讯赶来的实验员们,然后是在厨房和大厅中浑然不知的侍从……顾家所有人他都没有放过。最后甚至一把火直接把顾家宅邸烧了个干净。
而第二天清晨人们赶来的时候,昏迷在门口的男孩脸上满是脏污,身上血痕累累。但他手里死死握着的那个盒子却完好无损。甚至有人去扣都扣不开。
“而那个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甚至还想着逃脱出去向你透露消息。他最后还是告诉了你一切……甚至包括血酒的秘密。”
傅谨深吸了一口气。
他心头突然升起浓浓的悲凉,他不后悔自己当时杀死顾程乾的决定。但此时却突然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但顾程乾最可悲的是什么呢,这个男人一生都活在虚假中。他的心是假的,记忆是假的,感情是借来的。甚至连身体都是实验室培育出来的……就连最后不顾一切想要把所有都告诉你的情绪,也是假的。”
傅谨想起最后一刻看见顾程乾时的样子。
那个男人仰头倒在露台上,无数雨水争先恐后的从他面颊上滑下。而那张总是板着的脸却柔和起来,总是让人心惊胆战的眼眸深深的阖上了,甚至连嘴角都微微弯起。仿佛此刻身上那些鲜血淋漓的伤痕并不存在。
傅谨突然想到,在短暂的二十几年人生中,这个男人似乎从未露出过这么轻松的表情。如同了却最大的心愿。
这一幕似乎与很久以前重叠了。
十年前那个抱着怀中盒子的少年奋力逃出,最后体力不支昏倒在燃烧的宅邸门口时,表情也宛若解脱。
傅谨这一刻甚至隐隐有些嫉妒,那个阴冷如毒蛇的男人最后居然在死去的时候那么圣洁。
温柔的仿佛怀中拥着太阳,眸中窥见天光。
不知何时面前的少年睡着了,傅谨的心脏突然冷硬的发疼。
“所以我不会像他那么傻,我现在就会完完全全的标记你。因为只有完全标记才能占有你吧。”
但是就在他准备强制按住少年的刹那,突然感觉左胸膛处一凉。
……居然有人找到这里了!
傅谨还来不及警惕,就又被“倏”“倏”刺穿了。那人仿佛对他怀着极度的恨意,不在他身上开几个窟窿就不罢休。
傅谨踉跄着勉强站稳,嘴角迅速流出鲜红的血液。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朦胧中他看见那个总是一脸笑意的男人,那个和他反目的副官。此时正红着眼睛把他扔在一边,然后紧紧抱住了床上的少年。男人表情激动,如同紧搂着失而复得的宝藏。而少年则缓慢的拍了拍男人的背脊,面色也有动容。
傅谨嘴角却悄然划过一丝嘲讽的笑容。
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少年说他错了,他也确实错了。原来在少年的剧本中,他应该还有最后一项任务。那就是彻底点燃谢然的怒火,最后让对方把他杀死。
如同盛大的舞台缓缓落幕。
眼前的男人欣喜若狂,仿佛战败魔王后紧拥着来之不易的战利品。那一刻他眼中再也盛不下他人,所以自然没有发现墙边的傅谨颤抖着张口,想要警告他。
傅谨知道眼前男人最后的下场也会和自己一样。
他们就像一生追着太阳的人。不远万里跨过山川河流,跨过海风雨水,最后到达尽头才发现自己终其一生追求的只是虚幻。他们开始发现太阳并不会就此为他们停留。
可即便如此就不继续追逐了吗。
重来一遍,或许他们还是会继续追逐太阳。即使前方只是太阳的影子,他们仍会义无反顾。他们生来便渴望着光和热的本能,而疯狂的追逐太阳就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宿命!
这是一出精心导演的戏剧,同时也是少年对他们的复仇。
傅谨缓缓闭上眼睛,感觉身体逐渐冰凉。
他突然想起有人在晚宴上说的那句话。
“你不过是傅少爷玩腻的东西……”
看来阮曦还在记恨着那句话啊。
或许不仅是他,而是他们所有人。因为他们都在千年前吞噬了那个少年的血肉,饮了少年的鲜血……这是千年后复活的神明对他们所有人的复仇、
而在最后他们全都会化成王座下的累累白骨,为千年前的一切血债血偿。
恐怕现在真的只有最凶恶的魔鬼才能真正桎梏住那个少年了……
那一晚庭院中所有绣球花一瞬间枯萎,叶片和花瓣都被碾在泥中,稀碎一片。
公元元年,以蜂后复活为契机开始新的纪元。
在执政官傅谨对外宣称蜂后消失后,各地便开始被疯狂袭击。这种报复性的行为持续了半个月之久,派出的最精锐部队都被对方剿灭。
当时人心惶惶,尤其是在人群中流传着因为枢密院晚宴事件,蜂后对自己的子民们失望了,所以决定神隐然后施以天罚。
这个说法迅速得到广泛认同,狂热的信徒们甚至开始赞成这种袭击。他们支持让这个世界彻底得到清洗,以平息神明的愤怒。
本来就危机的政权更加摇摇欲坠,似乎代表着贵族们的统治即将告一段落。
就在这时,副官谢然却挺身而出,找到了失踪的蜂后。同时代替意外身亡的傅谨执政官执掌政权。但同时各地的袭击有愈演愈烈之势,之前的谣传不攻自破。
就在外部风雨飘零的情况下。就在前一天傍晚,执政官谢然却发现被刺杀在宅邸的浴缸中。
此时距离蜂后加冕礼还有一天时间。
接连丧失两人执政官,民众心中却没有什么悲痛的感情。他们只是在期待着第二天的宫殿中,所有人都能一睹蜂后的容貌。而那时,那位远古的神明必将救他们于水火。
清晨,司仪便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最后一次演练。
而此时阮曦已经被侍从叫醒,他浑身浸泡在水池中。侍女在两侧不断往池水里面洒下玫瑰花瓣。
最后阮曦穿好坠着宝石的长袍走出时,礼堂中已经有无数人等候着了,那些人眼神热切的看向他,眸中满是惊艳。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