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都觉得自己是真爱[系统](29)
不,应该问这个人,为什么不逃?
兰如月想了半晌也没想出答案,才侧过头去看他,见他额上满是冷汗,又不自禁地就抬手替他擦去了,还是没醒。
他又记起这人之前仅仅因为侍女给自己穿衣服,就红了眼眶,于是又自己起来将衣服给穿了。
听到声响,青年这才睁开了眼睛,昨晚坐了一夜,早上才睡过去。
这次的任务实在太难了……
“醒了?昨晚睡得如何?”兰如月语气依然温柔。
青年点头,“睡得很好,那如月哥哥你呢?”
“自然也很好。”兰如月摸了摸他的脸颊,语气含着一丝宠溺的笑。
青年眼神恍惚了一会儿,等到隐隐有了泪意才眨了眨眼睛,然后忽然展颜一笑,“如月哥哥,抱抱。”
话音未落,青年就从被子里钻出来,扑上来一把兰如月的脖子。
兰如月一怔,手臂却下意识地环住了青年的腰身,手指忍不住微微抖了一下。
“如月哥哥,我昨天在院子里捡到了一只小兔子,等一下我们一起去看它好不好?”青年说话的声音十分轻柔,温热地拂在耳边,像是在说着悄悄话。
“好,等下喝完药我们就去。”兰如月摸了摸他的长发,凉浸浸的。
可青年听了他这句话却突然颤抖起来,抱着兰如月压抑着哭腔问道,“真的要喝吗?”
兰如月微微讶异,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误会了,今天这药其实并不是毒药,而是一些养气固本的补药。
可他短暂沉默却让青年彻底误会了,他仿佛妥协一般说道,“好,是你说的……喝完药就去的,不许骗人。”
这一句话说的不情不愿,还有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可兰如月听了,却忍不住心神乱了一下,心中竟然无端生出了几分惶惶之意。
仿佛一脚踩空,背后就是悬崖,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
“小九不想喝药,那今天我们就不喝了。”兰如月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
“真的吗?”青年小心翼翼地问道,一双手仍然抱着他没有松开。
声音有些抖,问得极其忐忑,好像要从刚才自己那句话中,抓住一些自己想要却又不确信的什么。
“真的。”
兰如月闻着青年身上的淡淡药香,竟然有些迷茫地想到,药明明是苦的,可为什么却又带着香味呢?
“谷主。”几个侍女捧着铜盆,衣物,早膳低头鱼贯而入,仿佛根本没看到旁边的青年一般。
见到谷主已经穿戴整齐后愣了下,又捧着衣物要唤了一声,“公子。”
青年仍然抱着兰如月,似乎仍然为刚才那句话伤心难过,久久都平复不下来。
“都放下,出去吧。”兰如月自然能够感受到他的害怕,抬手抚了抚他的背。
侍女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可他将侍女赶走以后,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兰如月怔了怔才开口问道,“小九,你会自己穿衣服吗?”
青年眼中还含着泪,坐在床边晃着两条腿看他,软软糯糯道,“不会。”
兰如月于是拿起了一旁的衣袍,“我教你一次,以后都自己穿衣服好不好?”
他自己都不曾知道,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有多温柔。
“好。”青年看着他乖乖点头。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说什么,我都会说好的。
兰如月将衣服抖开,烘干的衣服还带着熏香的味道,“过来。”
青年便自己撑着床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因为虚弱的原因,脚步还有些不稳。
兰如月恍然发现,其实这人与自己差不多高,只是瘦,兰如月替他将里面的夹衫系好,发现腰身那里空荡荡的,像是挂着风一样。
“看清楚了吗?”
青年看得认真,双唇紧紧抿着,额头上又出了点薄汗,有些不确定的,“应该……会了吧。”
第四十二章
“应该?那究竟是会还是不会?”
青年听了脸色却一白, 本来就十分苍白的脸色更是最后一丝血色都无了,“会的,会的,我做给你看。”
说完好像是怕兰如月不信一样, 曲着手指要去解那结扣,可他手指绵软无力, 解了好几次都没解开, 急得额上冷汗涔涔。
兰如月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句问话就会将他吓成这样, 说他胆子更大, 可似乎却又像是小了很多。只能叹了口气按住他的手出声安慰道,“不会也无妨……日后……”
日后怎样?
还未说完却是自己先狠狠怔了下, 来不及等他细想,又听青年微微喘着气道, “如月哥哥。”
兰如月只含糊应了声,却看见他自己已经将外袍穿上了, 然后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这样对吗?”
对上他那澄澈双眼,兰如月心弦一颤一时间连呼吸都乱了, 仿佛眼睁睁看着眼前山坡崩陷, 碎石顺着山道滚落,心中明明惶恐无比,明知前路无路, 但又不受控制般步步往前。
为何自己每次都不敢看这双眼睛?兰如月忽然猛地将面前之人推开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仿佛眼前之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青年本就虚弱, 这一推虽然没用多少力道但仍然将他推着摔倒在了地上。
重重一声,听着都疼,可那人表情看起来只是有些怔怔的,连声痛呼都没有。
那眼神里的茫然却比任何的委屈哭诉让他来得煎熬,生平尝过那么多毒,也都没有一种毒发时比此刻更让人难以忍受。
过了半晌,兰如月却又扶起他,“疼不疼?”
“不疼,刚才没站稳哦。”青年笑了笑,还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又低头与自己外袍的衣带做斗争,弄了半天还没弄好,有些急了,“这样是不是错了?”
“没有错。”兰如月摇头,又低头替他将系错的外袍衣带重新系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声又重复了一遍,“是对的。”
“啊?”薛晚沉眨眨眼睛,歪头想要看他神色。
“过来,我替你绾发。”兰如月却一把握着他的手,将他牵到秀墩坐下。
“这个也要学吗?”青年疑惑问道。
“这个不用学。”兰如月微微笑道,拿起木梳,替他将散乱在背后的发丝一缕缕梳顺。
“哦。”
等将他的头发梳好,兰如月又亲自拧了素帕替他擦脸,亲力亲为,一副完全当他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
被大佬侍候的感觉真好,薛晚沉晃着腿看着眼前做的十分精致的早餐,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抖,一声清脆声响,勺子又摔回了碗中。
“怎么了?”
“我……拿不动。”青年似乎极其羞愧,低着头都不敢看兰如月了。
“你啊……”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立马闭了口。
“吃吧。”薛晚沉看着兰如月将勺子拿在手里,一口粥就这么递到了自己嘴边,觉得实在太魔幻,但不得不说,真的很爽。
“如月哥哥,我想吃那个可不可以?”薛晚沉抬抬下巴,保持住人设的同时又不遗余力地在使唤兰如月。
兰如月看他一眼便夹了一块清炒冬笋喂到他嘴里,等到反应自己正在做什么时,一碗粥都快见底了。
“还吃吗?”兰如月替他擦了擦嘴角,
[只差百分之十了。]系统突然出声,声音听起来很是兴奋。
薛晚沉点头,就是不知道兰如月他自己,有没有察觉到呢。
唉……
*
九华山上,一清峰药庐。
竹舍清幽,竹篱下垒着几捆木柴,段纯宵将劈好的柴火垒好,药庐坐落在一清山与二白山的一座孤峰之上,半山雾色遮住青翠峰峦,万籁俱寂之下还能听得到几声古朴庄严的钟声。
段纯宵将剩下的几根木柴捆好放进厨房,生火做饭,切菜下锅,手法熟练得简直让人心疼。
大约半个时辰后,袅袅白烟腾起,米粥的香味又浓了几分,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声——
“段纯宵,你媳妇他醒了。”
段纯宵身体僵了僵,等反应过来后瞬间狂喜不已,师兄醒了!
半个月之前,他与师兄在后山竹林练剑,可他只不过去湖边打壶水的功夫,师兄就不见了。
他原本以为师兄先回去了,可他一直等到晚上都没等到他师兄,问了一圈都没人见过,这才开始急了。
弟子们举着火把找了一夜才在后山崖底一块巨石旁发现了浑身是伤的师兄。
师兄身上最致命的伤口是贯穿胸口的一剑,他找到的时候,几乎连呼吸都闻不见了。
一想到这里,段纯宵就仿佛又重临了一次那几天的绝望无助。
进来时林其晦正在为温知南诊脉,段纯宵于是只能候在一旁,一双眼睛都像是黏在了温知南的身上。
失而复得,失而复得。段纯宵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温贤侄,你现下觉得如何?”林其晦与温知南的父亲曾经交好,叫一声贤侄也不为过。
温知南神情恍惚,仿佛还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处何处,一双眼睛在林其晦的脸上停了一下又转到了段纯宵身上。
段纯宵见他看到了自己,连忙凑了过去叠声问道,“师兄,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
温知南似乎惊讶了一下,心中想到,段师弟怎的对自己如此亲热?
段纯宵见不语又眼中泪光闪烁,哽咽说道,“师兄,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若说刚才是惊讶,现在就是惊悚了,段师弟为何这样看着自己,而且……
段纯宵覆上他放在一旁的手,可温知南却像是触了电一样往后瑟缩了一下,“段师弟你怎可……”
也许是这一下牵动了伤口,温知南捂着胸口难受地低低痛呼了一声。
“才刚醒,你别刺激他了,他现在不宜激动。”林其晦拍了拍段纯宵的肩膀,“柴劈完了吗?去烧火做饭吧。”
段师弟,烧火做饭?
温知南听了,眼前又是一黑,直接两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师兄,师兄。”段纯宵见他又晕了,又急急唤了几声。
林其晦看着只能深深叹了口气,他早就觉得二白峰不收女弟子这个规矩实在不人道了。
还记得刚开始那几天,温知南命在旦夕,这小子也跟着不吃不喝不睡,活脱脱一副师兄死了我就殉情的贞烈模样。
段纯宵的确是这一辈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个,可用剑之人,最忌沾上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