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养娃日常(21)

　　“这批货很急吗？”慕辰华问。
　　“急倒是不急，距离交付还有一周的事情吧……但是这批货是外省一个有钱的家族集体定制的家具，材料是对方提供的，都是上好的木材。”陈景林想起这些，就觉得糟心不已，“如果这批货真的出了问题，我们就算是想补救，也找不到那种高品质的木材了。”
　　“对方既然很有钱……那即使赔钱，对方估计也不会接受吧？”慕辰华猜测道。
　　“是啊……而且如果不是对方和我爸有着不错的交情，这笔订单也不会落到陈氏木业这儿。我爸是想借着这一笔订单再让陈氏木业冲一把，打响在省外的名头”陈景林回想着陈爸爸之前说的话，“幸好我们厂子小，我们的订单只是他们所有需求的中一小部分……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对，等先到了厂里看看情况吧。”慕辰华也安慰道，“也许情况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呢。”
　　很快，老钱就开着车过来了。
　　老钱是陈氏木业的老员工了。他是最开始和陈爸爸一起做木匠的师傅之一，现在手底下带了四五个徒弟，除了一些重要订单，已经很少出手了。
　　如果没有这回的事情，他明年就能退休，过上含饴弄孙的养老生活。
　　但现在，从他灰沉沉的脸色就能看出，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妥善解决，他这退休日子大概会不好过了。
　　老钱帮着他们把采买的货物搬上了面包车，慕辰华带着崽崽做了后排，陈景林把三轮还给了饮料店的老板娘之后，坐上了副驾驶座。
　　“钱师傅，厂里的情况怎么样？”陈景林系上安全带，问道。
　　钱师傅叹了口气：“事情有点难办啊……”
　　原来，陈爸爸早上去厂里，其实是想的对这批订单做最后一次检查。
　　大家都知道，这批订单很重要。
　　一旦顺利交付，得到良好的反响，那么今后一定会有更多类似的订单接踵而来，同时也能打响陈氏木业在外省的名声。
　　但如果出现了什么质量或者设计上的问题，那么非但这笔订单黄了、陈氏木业要赔偿一大笔费用，而且还会可能会影响现有的一些合作。
　　等大家打开紧锁的仓库门，却震惊地发现，仓库里昨天刚完工的成品，都出现了十分明显的人为损坏！
　　沙发被劈成了锯成了两半，茶几的四个腿都被锯了，椅子没了椅背，就连用来放置花盆的高脚花几都没逃过一劫。
　　看到这副惨样，所有人的脸色都白了。
　　幸好因为这个仓库一直是放置贵重物品的地方，所以在建造时就安装了摄像头。
　　仓库里总共安了五个摄像头，其中有四个都被破坏了。但装得极为隐秘的一处并没有被破坏，很完整地录制下了所有家具被破坏的全过程。
　　通过录像，他们看到有人拿着一把电锯，对着他们苦心制造出来的家具一通破坏。
　　虽然因为其他几个摄像头被破坏了，他们并不能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进入仓库里的，但从这个仅存的摄像头留下来的录像中可以看出，作案者就是之前被辞退的陈兵！
　　“我爸报警了吗？”陈景林阴沉着脸问道。
　　“还没有……”老钱摇了摇头，“你爸他，狠不下心……这批货的价值很高，如果报警并且确认就是陈兵做的案，他估计得被关个几十年。”
　　“……我明白了。”陈景林沉声道。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没有完全割断与老陈家的那份骨肉亲情。
　　虽然年轻时就不得父母喜欢，兄长和弟弟也都一直对他没有好脸色，但他心里还是把他们当做自己的血缘至亲。
　　他爸做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就是为了娶他妈妈听从了外公的提议，和老陈家断绝关系，入赘了黎家。
　　但也因为这件事情，实对老陈家还一直有一份亏欠——即使当初他入赘黎家的时候，外公给了老陈家很大一笔钱作为交换。
　　原先这也没什么，老陈家不在白水镇，而在隔壁镇子上，他们两家人几年都碰不到一次，也就不会有什么摩擦。
　　但随着陈氏木业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老陈家那边就隔三岔五地来打秋风搞破坏。
　　这些年，老陈家的那些人大大小小地闹了好几回，陈爸爸却一直没有较真过，就是因为他一直顾念着那点亲情。
　　陈妈妈也知道陈爸爸的心态，所以也一直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不过嘴上还是会念叨就是了。
　　但这回不同，这回他们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
　　陈景林想到上辈子的事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这一回，他必须给他们一个严厉的惩罚！
　　到了陈氏木业，陈景林让慕辰华先带着崽崽在车里待着，他自己则是和老钱一起下了车。
　　仓库门口乱糟糟的。
　　显然，这批重要订单被损坏、嫌疑人还是老板侄子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处理，又是否会影响到陈氏木业之后的发展。
　　“老钱，让大家先回到各自岗位。”不能让混乱扩散下去，陈景林当机立断，“即使手头没有活儿的，也别在这儿聚着。”
　　“好。”老钱知道陈爸爸有意把陈氏木业交给陈景林，所以对这位未来的顶头上司的命令，他非常顺从。
　　其他工人并不认识陈景林，即使之前曾经看到过陈爸爸带着陈景林过来，也只以为是来参观的。
　　但他们对老钱却非常熟悉。
　　听到老钱一声“都聚在这儿做什么？你们的活儿干完了吗？”的呵斥，大家纷纷作鸟兽状散去。
　　陈景林这才进了仓库。
　　即使已经从老钱口中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当看到仓库里的惨状时，陈景林还是忍不住怒火上涌。
　　这里面的不少成品，陈景林前些日子来陈氏木业的时候还看到过。
　　为了把这个单子做出成绩，厂里的老师傅们绞尽脑汁根据木材本身的大小做出了最合适的设计，尽量不让这些好木材被浪费。
　　经过精心的打磨雕刻打光上蜡，才最终得到了那些成品。
　　那是大家凝聚的心血，现在却变成了一地残骸。
　　“景林，你来了……”陈爸爸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灰暗，“这批货，都毁了……看了监控，作案的人就是陈兵。”
　　“爸，你打算怎么处理？”虽然陈景林心中早就有了打算，但他还是想先问问父亲的想法。
　　陈爸爸视线微微向下，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赔款吧……厂里经验最老道的师傅，都说这已经没有办法了。”
　　“那陈兵呢？”陈景林看出了陈爸爸息事宁人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质问道，“就这么放过他？”
　　“陈兵吊儿郎当的，能有几个钱，就算追究，也无济于事。”陈爸爸显然完全没考虑过借助法律途径。
　　“那就报警吧。”陈景林冷声道。


第二十六章
　　“报警？”陈爸爸瞪大了眼, 然后他皱了皱眉，“景林, 不用做到这份上吧？”
　　“他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爸爸你还要顾虑什么？！”陈景林看着陈爸爸这种态度, 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恶意破坏他人资产，这是违法犯罪的事情，不报警难道还就这样吃哑巴亏？”
　　“可是……可是……”虽然明知道陈景林说得有道理，但陈爸爸还是觉得不合适，“可是这样子，事情就闹得太僵了……如果到时候陈兵被判坐牢, 那……”
　　“那又怎么样？”陈景林指着满地的残骸，厉声道，“爸, 你不是向来最爱这份事业的吗？你不是一直把那些好木头当做宝贝一样疼爱的吗？你就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大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家具被人这样损毁，而凶手还逍遥法外没有任何制裁？”
　　陈爸爸心里其实也很生气难过, 正如陈景林所说, 他从入这一行以来, 就是真正地喜欢和热爱这份工作，对这些木头也有着独特的感情。
　　今天早上一打开仓库看到这满地的残骸时，他也是怒不可遏, 想着一定要查个清楚，严惩凶手。
　　但当发现造成这一切的人是陈兵之后，他的心态就有些变了。
　　愤怒依旧有, 但更多的却变成了被小孩子弄坏心爱之物的无奈，即使嘴上不说，他心里还是把陈兵当做侄子的。
　　所以在发现作案者是陈兵之后，他就歇了深究的打算。
　　让陈景林过来，他原本只是想商量商量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
　　他以为陈景林也会和自己一样，看在既有的血缘上，不去追究始作俑者的责任。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回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
　　“景林啊……陈兵他虽然混账，但……毕竟还是你的堂哥。”陈爸爸试图劝服自己的儿子，“他也是初犯，报警就算了吧？”
　　“初犯？”陈景林气笑了，“爸，他初犯就能把这价值几十万的订单给毁了，下次是不是要把我们这厂子烧了才甘心？爸，我们对他们老陈家的人，已经仁至义尽了。之前一次次的退让，有让他们感受到过我们的好意吗？他们只会觉得我们软弱可欺，下一次变本加厉！”
　　“可是……”陈爸爸依旧有着顾虑，“如果只是为了钱就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更何况，以我们家的情况来说，赔偿这个单子，也还是赔得起的。”
　　“爸！”陈景林知道自己必须得让父亲从自己的幻想中醒过来了，“这一回是几十万的订单，你默不作声赔了。那下回呢，下回他再做出类似的或者更加恶劣的事情呢？你再继续默不作声给他收拾烂摊子？”
　　“我……”陈爸爸低下了头。
　　他并没有底气说出陈兵下回一定不会再犯了这种话，因为他根本知道陈兵也并不会听他的话。
　　陈景林设想的事情，他也不敢去想象。
　　陈家虽然有些资产，但也经不起一次一次的折腾。
　　这一笔订单就算最后能够简单地赔款了事，对陈氏木业也是很大的打击。
　　如果这种事情再三发生，那么到时候别说给善后了，就是陈氏木业本身，也很难再顺利经营下去。
　　陈氏木业虽然是他一手创建并且发展起来的，但最初的创业资金都是他的岳父提供的。他也一直没有自负地把自己当做陈氏木业的唯一拥有者。
　　用这些钱去给陈兵处理烂摊子，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多了陈爸爸自己都会觉得过意不去。
　　“不然，这次就先算了……我过段时间去一趟老陈家，把这件事情好好说清楚，如果他们下回再犯，我绝对不会再姑息了。”陈爸爸做出了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