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认识你[快穿](95)
绿毛又抬手朝那青年举去,原本是想扇对方一耳光让他老实些,可一想到那人方才的目光,举起的手最后也只是隔空点了点对方,冷笑一声道:“听见没,你可得谢谢我们老大善心,自己老实点,不然有你好受的。”
胡老大满意地“嗯”了一声,靠坐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陈歪嘴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开车,绿毛见车身不再晃得厉害,便松开了压制着青年的手,自己双手抱臂也打起了瞌睡。
车厢内一时静寂无声,那被封着嘴的青年屏息片刻,背在背后的双手却开始悄无声息地动作起来。
这个青年正是夏添,他睁开眼睛打量着这辆充满劣质皮革气息的破车,醒悟过来自己这又是来到了另一个小世界。
在帝国星系侍奉到他们的父母安然终老后,两个儿子遵照双亲们的意见,将他们的骨灰带到了一颗十分落后的荒星,在那里将他们埋下,然后为他们种下了一排松柏,在荒星上的日子他们过得很愉快,那里通讯并不发达,机械化程度也很低,几乎没有人认出过夏添和盛黎就是享誉星际的研究员与战神,他们就像是一对再平凡不过的伴侣,在荒星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某一日星盗来袭,盛黎才再度登上了“白狐”,带着他的小狐狸一道应战。
在夏添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就是盛黎将他安稳护在怀中,告诉他他们即将离开的温柔模样。
而夏添亦十分乖觉地闭上了眼睛,不过眨眼,他就已经坐在了这辆车里,双手双脚都被束缚,方才发觉自己这一次竟然被人绑架了。
对于盛黎手把手教出来的夏添而言,解开绳结并非难事,可他手指在绳上一摸,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缚住手脚的却偏偏是泡软了的牛筋绳,一旦系上扣就只能用刀割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夏添尝试了片刻便知道自己解不开绳索,他不再白费力气,而是借着靠坐在车窗旁的位置睁开眼开始打量车内几人,心中疑虑不定:这些人看起来都是惯犯,一路上口口声声称自己“人猪”说要卖了自己,可据他所知,大部分卖往山区的都是女性,他一个大男人拖去山里能卖出什么花来?
还有他的饲主呢……如今尚能隐约感受到主人拥抱自己时残留下的体温,可那个抱着自己的人却不知道在哪里。
面包车窗上贴着黑色遮光纸,夏添只能勉强从窗沿的一点缝隙露出的景物判断自己此刻应该是进了一处偏远郊区,这地方他略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到底是哪里,正在思索处,忽然感觉到前面那个被叫做陈歪嘴的司机踩下了刹车,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绿毛和胡老大同时睁开了眼睛,绿毛扭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夏添,嗤笑道:“这小杂毛心倒是挺大。”
胡老大用手里握着的钱包扇了扇风,额头上全是汗水,“赶紧带着人走。”
夏添被丢在了一件破败的瓦房里,临走时胡老大端来一碗清水放在他面前,慈眉善目地劝道:“孩子,咱们也不是要你的命,你渴了就喝水啊。”
夏添低着头也不说话,只顾着看身下凹凸不平的泥地,陈歪嘴懒散地靠在门框边说道:“胡老大,这人猪多半是吓傻了,咱们先去填填肚子,明天好带着新货赶路。”
“也是,夜长梦多。”胡老大不再看夏添,站起身来用脚在水碗旁点了点,擦得铮光瓦亮的皮鞋带起些许尘土落在了碗里,话里终于露出了些许威胁的意味,“老老实实呆着,敢跑的话就看看那边的人,别以为你岁数大些就能逃得出去,这地方……哼。”
夏添这才抬头,顺着那鞋尖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见枯黄谷草掩映,一个一身脏污的小孩子垂头靠坐在墙角,垂在身侧的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状态,显然是折了。
夏添眼眸微眯,身子却故意微微颤抖起来,胡老大和站在门边的陈歪嘴见他露出恐惧模样,一同大笑起来,胡老大想着夏添这回怕是该被吓安生了,背着手走出了门,又吩咐陈歪嘴将门牢牢锁上,这才哼着小曲离开。
夏添屏息等待片刻,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才朝着那小孩喊了几声,对方毫无反应,也不知是死是活。
夏添等不到回应,便慢慢挪着身体转了个方向,被绑在身后的手抓住了盛水的粗瓷大碗用力往两旁掰着。手上的绳子被绑得太紧,夏添双手可以活动的范围有限,他正想把碗往墙上磕去试试,空中忽然传来一道炸雷,与此同时,他手中一空,碗已然被人夺走。
夏添心中一惊,发现拿走碗的原来是那原本靠在墙角的孩子,对方用完好的手拿着大碗往泥地上使劲一掼,水洒了一地,瓷碗立刻碎做八瓣。
顾不得多问这小孩是怎么回事,夏添匆忙说了声谢谢,拿起瓷片便反手割了牛筋绳,瓷片棱角锋利,他掌心也被划破了数道血口,但好歹是将绳子一点点磨断了。
小狐狸赶紧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手,又如法炮制利索地将腿上的绳索割断,他坐在地上等了片刻,感觉到手脚渐渐回力,这才站起身来,一面打量那孩子一面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也是被绑来的?我们一起逃出去。”
“出不去的,我试了,出不去。”
夏添一愣,这话什么意思?是说那群人守卫森严难以逃脱?想了想,他安慰道:“别怕,大哥哥带着你跑,他们抓不到的。”
那小孩却不解释,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开口唱起了童谣,他的声音干哑,没有半点小孩子的清脆:“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死人沟,勾死人,谁敢进沟来,一入不翻身……砍一棵树,吊你的身,抓一把土,堆你的坟……”屋内没有光源,只窗外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将那孩子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那场蓄积了许久的大雨终于要落下了。
他甫一开口,夏添便忍不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死人沟?这地方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孩童的声音在瓢泼大雨中显得格外微弱,可他却一直没停下,愣是将那首童谣完完整整地唱了一遍。
死人沟,勾死人,谁敢进沟来,一入不翻身。砍一棵树,吊你的身,抓一把土,堆你的坟。小鬼来偷针,缝人到三更。坟头堆了九百九,多出一个埋活人。
这首童谣,不但夏添,想来这市里就没有人不知道。
在夏添接收到的记忆里,这死人沟在封建时代末期就是有名的乱葬岗,当年抗战时期,鬼子看中这地方藏于深山地势险峻,于是在这里开设了基地要做活体实验,可却一夜之间这些侵略者就莫名其妙地全部死光了。他们死的悄无声息,每具尸体都被人用针线缝上了七窍,从基地正门开始,尸体横七竖八连成一片,鬼子自己都不敢去敛骨,去一个死一个;尸山堆积,流出的血把死人沟的土染红尽了,一锄头挖个小半米下去,泥里都还能滴出血来。
而后又有人说,建国后有一段国际关系紧张时期,汉平市政府原本想把这山沟当做武器库进来修建兵工厂,可不知怎么的也不了了之,后来国家又将重心转移到了南方,死人沟的事渐渐也没人再提,以死人沟为中心,方圆数里都再无人烟,此处俨然成为了一座孤山。
尽管传言说得绘声绘色,但却鲜少有人真的见过死人沟,更别提来到这地方了,是以在夏添的记忆中,这里不过就是众人穿凿附会出来的一个虚构之所,可如今这个小孩子却信誓旦旦地说这里就是死人沟?
第125章 鬼王的新娘
但这死人沟的传言说得再离谱, 对夏添而言也是无甚可怕的, 他自己就是修炼成人的狐狸精,还有一位大杀四方的剑修道侣, 何况眼下比起那不知在何处的鬼神, 那几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显然威胁更大。
夏添沉默片刻, 对那孩子说道:“小弟弟,你刚才也听到那些人讲话了, 明天一早就要把我们带走, 到时候能不能离开就更难说了。”
那孩子唱完童谣以后就缩回了墙角, 他大半身形都被黑夜掩盖,轻轻地摇了摇头, 低声说道:“你没听懂, 出不去。我们出不去, 他们也出不去。”
夏添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他见那小孩不愿离去也不再多说, 走到门边试着推了推门。
之前他注意到那群人用的是老式锁, 这种锁恰好是号称“一根方便面都能捅开”的东西, 他想着用曾经饲主教自己的办法来开锁, 却没料到再怎么用力也只能将门推出一个堪堪一小指粗细的缝隙, 根本就望不见锁芯。
何况夏添毕竟被那群人不给吃喝地捆了一天, 力气自然不够,能推开这样一道缝隙已经让他觉得双臂酸累, 他立刻放弃了从正门出去的想法, 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屋子, 思考着从其他地方离开的可能性。
此刻豆大的雨点正顺着未关拢的窗户一粒粒斜砸进屋里,夏添看着窗户却是心中一喜,暗道天无绝人之路。
或许是那群人觉得一个半残和一个被牛筋绳捆缚手脚的城里青年翻不出什么天来,加之那扇窗户开得极高,几乎与顶棚齐平,夏添就是跳着也够不着,所以他们只是锁了门,并没有封窗。
寻常人自然翻不出这窗户,可对于一只身形灵活,弹跳力极好的狐狸来说,借着屋内草堆和墙壁助力,他未必就出不去。
他看向那小孩,说道:“我要顺着窗子翻出去,你跟不跟我一起走?”见对方意欲拒绝,他又说:“小弟弟,你可想好了,留在这里不是被卖就是死,可跟着我跑,未必就不能活。”
他面容稚嫩,说出这番话来时却神色正经,对方一时居然被唬住了,愣了一下才看了看自己的手脚,犹豫着说:“可我爬不上去……”
肯走那就好办了,夏添丢下一句“等着”,轻轻松松就借着墙角草堆和坑坑洼洼的墙壁助力牢牢攀住了窗沿,刚探了个头就被雨水糊了眼睛,他眯起眼睛粗略看了看,眼下只正对面坐落着一间破败的瓦房,房内没有灯光,很难判断方才胡老大一行人是不是在里边,除此之外天地间一片瓢泼大雨,并无半点人迹。
咬了咬牙,夏添不再耽搁,护住头部往下一跳,恰好落在杂草乱生的泥地里,如今被盛黎娇养得十分爱洁的他无心去管自己一身泥水,而是随手扯断一根草茎,绕到正门前对准锁芯一捅,只听得咔哒一声,那锁很容易地就开了。
他将门打开,那里面的孩子一脸惊叹地望着夏添,拖着断腿一瘸一拐地跨出了门,他指着右侧的山道说:“左边不能跑,全是他们的人,还有买我们的人,我上次就是从那边跑被抓回来的,试试这条路吧。”
夏添一看,左侧的道路宽整,一看就是常有人车通行,顺着路望过去远处还有好几户亮着灯的瓦房和高耸的青砖墙,右侧山道相对而言则狭窄许多,显然是人迹罕至。此刻夏添除了信任他的话没有别的选择,他蹲下/身,将那孩子背在身上往右侧小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