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蛋专家(6)

　　不过，白芎觉得不满意的烤鱼片，对于白萤来说已经非常惊艳了。他们以前吃这种鱼一般都是生吃的，抓到鱼之后，也不剖开，就这么啄开鱼背上的鱼皮，吃里面的肉，吃的时候也要非常小心，因为要是不小心吃到里面一层的话会非常苦，因此，在她看来，别看这条鱼这么大，其实能吃的地方真的很少。
　　接下来，白芎却用实际行动向她展示了一条鱼的N种吃法——
　　厚实的鱼背肉片成手掌厚的片状，腌制后放在刷了一层荤油的石板上，烘烤到两面金黄，外酥里嫩，还带着灰灰菜的淡淡咸味。
　　柔软的鱼腹肉切下来，去掉坚硬的鱼刺，用灰灰菜腌制起来，然后，将剩下的鱼尾巴和鱼骨头一起放在石锅里炖煮，等到鱼肉都炖化了之后，用一个奇怪的漏勺捞出鱼骨头不要，将泡好的草籽放进去煮熟，最后放入腌好的鱼腹肉，一锅浓稠的鱼肉粥就做好了。
　　简直一点也没有浪费！连鱼骨头也非常美味！
　　白萤只吃了两口鱼肉粥，就厚着脸皮把白芎分给他的那大半石钵的粥给藏起来了，快速吃完分给她的那些烤鱼片，又留下两块包在树叶里，擦了擦嘴巴站起来，留下一句“明天我再给你一条鱼”，就那么抱着属于白芎家里的石钵跑掉了。
　　白芎：“……”食物你拿走没关系，好歹把石钵还给我喂！我们家就剩这么几个餐具了！
　　吃完饭，白芎将白天抽空做好晒到半干的泥砖搬到火堆附近，为了夜晚的安全，每天晚上的火堆都是从天黑一直燃烧到天明的，部落里的雉鸡们经常没事就在林子里打架，破坏公物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经常将林子里的小树撞倒，白芎已经用自己白捡来的草虫换了许多这样的湿柴，堆在自己的“棺材房”附近，既能作为简易的围墙，也能顺带着将这些湿柴慢慢晒干，这样等到了秋冬季节，他就不用另外费心去储存越冬的柴禾了。
　　每天晚上入睡之前，白芎都会拖一根晒得半干的湿柴过来，这种柴禾燃烧的速度比一般的木柴要慢一些，一整根放到火堆上，篝火能一直燃烧到第二天早上，而且湿柴燃烧后散发的烟还能驱赶一些蚊虫，实在是野外露营必备。
　　白芎仓促间做出来的棺材房只能遮风挡雨，却挡不住野兽和蛇虫，没有办法，为了自己和三颗蛋的安全，只能忍受着湿柴燃烧带来的呛人烟味。不过这样整夜燃着火堆也有好处，他制作泥砖的速度倒是快了起来。
　　白天做好的泥砖晒到半干，然后晚上放在火堆四周，既能保护火堆不被大风吹灭，又能顺带着把泥砖烤干，他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要在三颗蛋孵化之前盖好一间结实的屋子！
　　总不能让孩子跟着他住这种四面透风的棺材房吧？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孵蛋的时候，白芎总是感觉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也有可能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三颗蛋好像没有昨天那么暖和了。
　　忐忑不安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白芎顶着一对大黑眼圈，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做，揣着三颗蛋就跑去族长家的巢穴，族长早就起来了，正在耐心给伴侣梳理着被露水打湿的毛发，见到他一脸惊惶地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急忙变成了人形。
　　“族长，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三颗蛋？我昨天还是照着之前的法子孵蛋，可总觉得这三颗蛋好像没有前几天那么暖和了，不会是……”白芎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那种可能他一点也不敢说出口。
　　这三颗蛋……不会是，被他给孵死了吧？


　　☆、8.第 8 章

　　关系到蛋的生死，白萤也严肃了起来，虽然这三颗蛋并不是他们部落的雉鸡生的，但是，既然白芎宁可被驱逐到部落外面也坚持要孵化它们，在白萤看来，这三颗蛋已经算是他们部落的蛋了。
　　将白芎放在厚厚的软草里的三颗蛋依次拿在手心里，贴到脸上慢慢感受了一番，最终，白萤将两颗小一些的黑斑雉鸡蛋挑了出来，一脸惋惜地看着白芎：“不要孵了，这两颗蛋，已经死掉了。”
　　白芎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看着被挑出来的那两颗蛋，心里难受极了。
　　其实他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上辈子为了教班里的小朋友孵小鸡，曾经向开养鸡场的家长细心请教过，知道受精的鸡蛋如果没有尽快孵化的话，拖延的时间越久，里面的胚胎死亡的概率就越大，这三颗蛋也不知道被丢出来多久了，他靠肉眼没办法确定里面的胚胎到底还有没有生命迹象，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努力给它们提供足够孵化的温度和保护，至于其他的……就只能交给命运了。
　　现在看来，命运，并没有眷顾这三颗被遗弃的蛋……不对！还有一颗！
　　白芎眼前一亮，捧着剩下的那颗大一点的蛋，一脸希冀地看着白萤。
　　白萤将那两颗已经死掉的蛋还给他，脸色却比方才好了一些，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安慰道：“剩下这颗蛋虽然小了点，但是里面的小鸡很健壮，好好孵，应该可以孵出来。”
　　白芎看着最后那颗蛋，眼泪差点掉下来了。族长的伴侣，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白草也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被丢弃的蛋，重新孵出来的几乎没有，这颗蛋，真的是求生欲很强的蛋啊！
　　这一刻，无论是白萤还是白草，对这只还没孵化出来的小鸡崽子都充满了期待，虽然这并不是他们部落的小鸡，但是，能在被自己的族人遗弃之后，又被白芎这只毫无经验的小公鸡孵化了，这就说明这只小鸡是上天注定属于他们白商部落的！
　　没有孵化的那两颗蛋，最终被白芎埋葬在了自己预留了要移栽果树的地方，它们并不是白商部落的族人，没有资格被葬入部落预留的轮回之地，所以，他在自己的“家”里，给它们安置了一块“墓地”，希望它们下辈子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最起码，能遇到不会丢弃它们的双亲。
　　幸运的是，三颗蛋里，起码还有一颗确定是活下来的幸运儿，为了这仅剩的一颗蛋，白芎也来不及伤感，也或许是死去的那两颗蛋给了他警醒，白芎终于不再执着于上辈子的经验，开始虚心向前来找他交换草编提篮、交换猎物甚至请他帮忙烤鱼片的每一只雉鸡，请教关于孵化小鸡雏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
　　不过，让他有些无语的是，他问了好几只母雉鸡，大伙儿对于怎么孵蛋都没有什么概念，直到心直口快的母雉鸡白葵一口道出了残酷的真相——
　　“部落里不都是公鸡们孵蛋吗？我们母鸡只要给自己的伴侣提供足够的食物和干草不就可以了吗？你想知道怎么孵蛋的，为什么不去问那些公鸡呢？”
　　好吧，他差点忘了！
　　白商部落原本就是一个“母鸡负责在外面打打杀杀、公鸡负责在家里孵蛋养娃”的母系社会体系啊，他跟一帮只会狩猎打架的母鸡聊什么育儿经？
　　不过，轻易放弃可不是他的为人。这天下午，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做好了当天的所有事情之后，白芎一只胳膊挎着孵蛋的篮子，一只胳膊提着一个更大的草编篮子，篮子里装的是一包一包烤好的草虫，这是他预备好的“学费”。
　　挨家挨户的，实习爸爸白芎拜访了每一只正在孵蛋的公雉鸡。
　　“一定要一刻不停地将蛋放在屁股底下，让蛋蛋能得到来自父亲的温暖，这样才会孵出最健康的鸡宝宝！”——这是已经成功孵出三只鸡宝宝，并且有两个都长大了的白荨骄傲地告诉他，并且向他展示了自家已经长成半大小母鸡的幼崽，白荨家的两只小母鸡果然非常健康，而且打架也很厉害，为了争抢最后一条烤虫子，已经互啄得都快炸毛了。
　　“要多吃鱼！”族长的伴侣白草温和地提醒道，“虽然我也是第一次孵蛋，但是，我的父亲一生孵化了十三只小鸡，父亲告诉过我，孵蛋的时候，每天都要吃鱼，这样孵出来的小鸡才会很强壮。”
　　“今后你的食物还是从部落里拿吧，一切等小鸡孵化出来再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用烤热的干草孵蛋是绝对不可以的，太热了，蛋会死掉。”最终，白商部落的巫医白葫拍板决定道。
　　身为部落里的巫医，白葫也是有权利分配部落里的食物的，不过，她提出了一个条件——
　　“从今天开始，你要教会部落里的人如何做烤虫子和烤鱼片，还有你那个叫房子的巢穴，也要让大家都学会怎么做，还有两次月圆就要到雨季了，我希望在雨季来临之前，部落所有人都住上那种新式的巢穴。”白葫郑重道。
　　“好！只要大家想学，随时都能去找我。”听到只是教部落里的人怎么做吃的和盖房子，白芎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只不过是耗费些时间罢了，而且，相比于自己用劳动换取食物，明显从部落领取食物更加的靠谱，一个私营，一个国营嘛。能在国营大企业吃皇粮干嘛不吃？
　　白葫见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脸上的表情就更满意了。
　　白芎自己做的那个叫做房子的巢穴，她和白萤都去看过，看起来简单，但是，她们自己亲手尝试过才知道，要想让四面墙壁和屋顶牢固地连接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她们又不好意思为了这件事拆了白芎刚搭好的新式巢穴，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让白芎主动教大家搭建新巢穴，白葫觉得，就凭这个，部落里负责提供白芎孵蛋期间的食物也是应该的。
　　食物有了着落，接下来的时间里，白芎也顾不上自己正在筹备的新屋子了，一门心思地扑在了孵蛋这项伟大而又艰巨的任务上面，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大部分时间都变成原型，将仅剩的那颗蛋牢牢捂在自己的屁股下面。
　　柔软的羽毛温柔地包围着小小的蛋蛋，蛋蛋里的云霄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简直幸福极了。没有了那两颗讨人厌的蛋，大哥的羽翼就只属于他一只鸡啦！
　　孵蛋的时候真的很无聊，幸好他还接了巫医指派的活儿——给愿意搭建新巢穴的母雉鸡们做技术顾问。
　　这个活儿对他来说真的很轻松，不过，为了凸显出技术指导的重要性，他还是通过巫医白葫，大张旗鼓地在部落里举办了三次公开授课。
　　因为母雉鸡们要分批出去替整个部落孵蛋的公鸡们寻找食物，还要巡逻，没办法都凑到一起，白葫就让她们自己选择三场中的一场学习怎么搭建新巢穴。
　　来上课的母雉鸡们，都非常自觉地带上了白老师特别提出要带的教学工具——一大捆树枝和一捆结实的长草。
　　这片荒原远看是一片杂草，其实居住在里面才知道，草场上的草也有很多种的，有专门贴着地生长的矮小的草，也有高高竖起的长草，长草也有不同的种类，他拿来搭建窝棚的，就是其中一种最结实的，适合拿来搓草绳的长草。
　　要想让搭建好的窝棚足够结实，选材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打结的技巧和树枝纵横交错的方式，白芎亲自示范了几遍，母雉鸡们就都学会了。比较麻烦的，反倒是屋顶的制作。
　　为了让做好的草棚顶不容易腐烂，屋顶要用烘干的长草来做，可是，母雉鸡们打架还行，让她们做烘干长草这种细致活就很难了，不是铺得不均匀，就是将整理好的长草铺乱了，烘干后，反倒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来重新理顺这些干草。
　　教了好几天都教不好，白老师也是有些心累，最后终于决定放弃，替这些母雉鸡们想出了一个懒法子：“不如这样吧，你们就把长草割下来，然后打成这样的小捆，一小捆一小捆的挂在树枝上，等过几天就自然晒干了，这样也比较省事，拿来做屋顶的时候解开就能用了。”
　　“你怎么不早说？”烘干草烘得焦头烂额的母雉鸡们哀嚎着放下了手里的长草，这活儿简直比打架还累！难怪白葫让他们多来请教白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