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45)

　　前半句？幽冥火，焚尽天下？
　　早在一开始，封不摧就做过假设。这个世界的通关条件究竟是什么？封不摧猜测，是让主角阮矜言得偿所愿。
　　幽冥火，焚尽天下。自然也包括主角自己的灵魂。魂飞魄散后，轮回也就不复存在。
　　这与其说是心声，不如说是心愿。
　　“好吧。”了解情况的封不摧决定放过他家小白，“不过你们这游戏花样可真多。”
　　“毕竟是世界。”管家回道，“一个世界，拥有再多的意外都不应该感到奇怪。”
　　封不摧摆摆手，下了线。
　　他没看自己的人物面板，因为一有什么变动管家就会告诉他。
　　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原本只有“角色指定”的道具卡片一栏里，多了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匿隐对绝。

　　幽冥火(五)

　　封不摧重回游戏世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此时“画册”已经更新了两页，无非是一些前往西域的见闻。封不摧看过后，觉得没什么需要变更的，于是也就不去浪费书签，而是直接选择续写模式。
　　白光过后，封不摧首先感受到的是熟悉的头疼，然后才是马车的颠簸。
　　两页的剧情，足够轮回三百世的阮矜言建立起一个为他所用的势力。他甚至不需要花什么心思，只用稍稍在世人面前展露自己实力的冰山一角，就足够他们为他鞍前马后。
　　在规则的安排下，阮矜言靠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一路上都有源源不断的宝物送到他的手上。但对于幽冥火来说，这些还不够它塞牙缝。
　　所以阮矜言就像封不摧当初打算的那样，一路向西，想要得到那把神剑，暂时填饱幽冥火的胃。
　　封不摧此时正坐在一辆马车上。这辆马车看上去十分质朴－－拉车的马毛色杂乱，不算是好马；制车的木料只是普通的榆木，在路边时常见到。
　　若是在中原地区，哪怕是最穷的村庄，出现这样一辆马车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它出现在沙漠中。
　　在沙漠中行走，却不用骆驼，而用马车－－这简直大漠中人不敢想象的事情。
　　且不说沙子细软，车轮陷下去后还拔不拔得出来；就说那匹普通的马，在大漠中能不能熬过一天都是个问题。
　　尤其是，这匹马还被蒙上了眼睛。
　　就是在现代，也没人会想到在沙漠中坐一辆瞎马拉的马车。
　　但看过“画册”的封不摧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动物通灵，阮矜言的灵魂强度是不可想象的，不过是影响一匹马，让它别走错路，这只是小菜一碟。
　　这辆马车看似普通，实则聚集了他三百世的经验－－什么样的宽度能使车轮在沙子里陷得浅一点；什么样的装置能让马拉得不费力……
　　换了旁人，这马车就绝不可能走进沙漠里。
　　一群骆驼中的一匹马实在是太显眼了。但阮矜言恰恰就是为了显眼。
　　封不摧深知这一点，所以在遇到前来搭讪的某人时，并不觉得奇怪。
　　马车里的东西其实不多，阮矜言对一切都看得很淡，他并不畏惧无聊。更多时候，他宁愿一个人坐着发呆。
　　所以这个时候的封不摧必须停下来，做一些补给。
　　这间客栈－－说是客栈，其实也没多大，能住人的房间也就三间，还得算上掌柜自家的房间－－在封不摧走进之前，已经有几人坐在大堂了。
　　客栈实在是小，封不摧走进后就更显得逼仄。
　　此时正是神剑出世的紧要关头，就算有的人只是单纯来旅游的，也会被有心人视作对手。
　　所以，封不摧在走进客栈的那一瞬间，就发觉了异样。
　　来的人个个都不平常。以及空气中凝固的气氛。
　　封不摧拢了拢袖口，察觉到袖中的幽冥火十分安静。
　　大概是这里没有什么能让它看得上眼的东西吧－－自从阮矜言把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宝物毫不吝惜地喂给幽冥火，封不摧就发现这火的胃口也被养刁了。
　　以前就连盛□□的瓷碗它都能毫不嫌弃地咽下去，现在一般的东西，它就算饿着也不愿去碰。
　　但不管怎么说，幽冥火这个时候保持了安静，总归是好事一件。
　　封不摧坐下来，向面带笑容却人高马大的小二要了一杯茶。
　　然后他等的人就自来熟地坐在了他对面。
　　托阮矜言这具身体强大的五感的福，封不摧一早就察觉有人跟踪。
　　但对方没有出手，封不摧也就按兵不动。他大概也能猜到对方所为何事。
　　阮矜言大摇大摆地做马车进沙漠，其实就没打算躲着这些人。
　　来人是典型的西域人长相，墨绿的眼睛和微陷的眼眶让他看上去格外有魅力，却也格外危险，就像天上的鹰隼。
　　可他话一出口就将人们对他外貌的第一印象毁得干干净净。
　　他的声线有些扁，怎么听都像是小混混：“阁下从中原来？”
　　还说得一口好官话。
　　阮矜言不爱笑，所以封不摧也就忍住了笑脸迎人的习惯，简单嗯了一声。
　　来人简单直白：“阁下可是为了神剑而来？”
　　封不摧喝了口茶，掩饰住自己微微抽动的嘴角。他没有回答，心中却为杯中茶的涩意而暗暗咋舌。
　　其实他更想尝尝这里的风干牛肉，但阮矜言不重口腹之欲，在黄沙中大嚼牛肉什么的，怎么看都不像阮矜言。
　　“阁下可知，这神剑其实是有名号的？”来人故作神秘。
　　封不摧实在不想提醒他，其实他这张脸无论摆出什么表情都像是要打劫。
　　来人没听到回答，也不卖关子：“它叫作舜玉。其实这倒不算得是什么机密的消息……但是，阁下可知，这‘舜玉剑‘三字中间其实应该加个‘双‘字？”
　　“舜玉双剑？”
　　来人一拍桌子：“正是！”
　　“看来是雌雄剑了。”
　　“所以啊，”来人洋洋得意，“阁下的算盘可就打错喽。既是双剑，那么雌雄皆不可少。若是少了其一，另一也就称不得绝世。我见阁下是独自一人？阁下若想要这剑，可得先找个女人才行呀！”
　　这倒是出乎封不摧的意外了。
　　他从阮矜言的记忆里了解到西域神剑，但其实并不深入。三百世的记忆，有些不重要的东西已经算不上清晰，封不摧只能窥见大致轮廓。
　　但封不摧不甚在意。
　　反正是用来吃的。
　　来人见他不为所动，暗道此人心机深沉。然后一挤眼睛：“就算不找女人，找个男人也是可以的呀！”

　　幽冥火（六）

　　“穆晨钟。”身后有人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
　　封不摧略微转头，只用余光淡淡扫了一眼那人。
　　那人一身白袍，与周围的黄沙、西域人花花绿绿的着装格格不入。他有一双纯黑且无光的眼睛，好似能把光线都吸引进去，也因如此，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在他的瞳仁里成像。
　　因为这双眼睛，哪怕只是低头喝水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也能被他做出冰凉神秘的意味来。
　　封不摧心里“咯噔”一下：哦豁，撞人设了。
　　但事实证明他是想多了。
　　白衣男子并不在意封不摧轻飘飘的那一扫，他走到封不摧桌前，坐到那位叫“穆晨钟”的西域人身边。
　　他首先打招呼：“在下綦玉。綦溪利跂的綦，玉楼赴召的玉。”
　　他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就像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浑身气质与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东西截然不同。
　　封不摧松了口气，保持着高冷人士的惜字如金：“嗯。”
　　“公子莫要听这穆氏子的胡言。雌雄二剑并非缺一不可——昔日楚王只有雌剑莫邪，同样终成霸业。可见，持剑者如何，剑便如何。正所谓物物，而不物于物。”綦玉笑道。
　　“嗯。”封不摧继续高冷。
　　穆晨钟这时来打岔：“说实话，兄台，这穷乡僻壤的，你还真不能把要求放得太高。像那种长得好家世好的名门闺秀你是别想要了。你看看周围这沙……这地方的女人就没有水灵的。就连綦玉，这么个浊世佳公子，最后也只能和我为伴。”
　　他这话信息量颇大，听得綦玉狠狠一皱眉，转身就想离开。他这时才显现出和那双眼睛相符的神色来。
　　这倒是有趣了，封不摧想。对着他这个没什么好脸色的陌生人尚且能温和以待，对穆晨钟这个熟人却不假辞色。
　　但封不摧能感觉出来，他绝不是因为讨厌穆晨钟。
　　见綦玉要走，穆晨钟连忙追上去，八爪鱼似的黏在对方身上，一面小意讨饶。
　　只剩下封不摧一个人，和桌上的一杯冷茶。
　　“哎……”封不摧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是一碗冷冷的狗粮啊。
　　当封不摧做好补给，走出小店准备启程前往楼兰时，看见了刚刚才别过的綦玉二人。
　　穆晨钟似乎已经哄好了綦玉，此时依旧和他并排站在一起。见他出来，还高兴地向他挥了挥手。
　　綦玉率先开口。
　　“阮兄的目的既然与我们想同，何不带我们一程呢？”
　　他叫他阮兄。封不摧开始仔细回忆自己有没有做过自我介绍。
　　綦玉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于是递给他一样东西。
　　是一个锦囊。
　　封不摧没按捺住好奇心，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些棋子。
　　是很普通的白棋，平常人家若有条件都会备上一些。但它的数目却不凡。
　　十三颗。
　　“十三棋么？”封不摧摩挲着手里的棋子，喃喃道。
　　綦玉笑道：“不如马车上一叙。”
　　“十三棋”是一个江湖组织，由十三个姓氏与“棋”同音的人领头。故而江湖人称“十三棋”.綦玉拿出十三颗棋子，就是在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也对，若是十三棋之一，那就不难发现他的身份。阮矜言其实并未刻意封锁消息。
　　“十三棋现在人人自危，毕竟阮兄几乎灭掉了江湖上所有的有名气的门派。” 綦玉温润地笑说，“我们现在可以说是孤立无援，四面楚歌了。”
　　封不摧没有说话。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整合各大门派，绝不是仅靠智谋就能做到的。” 綦玉续道。
　　他面上温和，内里其实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他从不认为这世上有别人做得而他做不得的事。他在脑海里做过许多次推演，根据搜集来的资料设计出一个个覆灭江湖大小门派的方案。
　　归元宗的宗主好色，可以美人诱之；暨阳门的门主膝下四子面上和睦私下却勾心斗角，可使之内斗、不战而败；丹灵门的大长老有外室，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既有地位的岳丈……
　　这些方案，每一个都有着绝对的可实施性，但是所需的时间都在两年甚至更多。就算最冒险最快速的方案也要近两年的时间。
　　但是他面前这个人，只用了两个月。刚好足够普通人乘坐马车从阮家走到西域。所以说，他是一路杀过来的——他灭掉一个门派，就像是随手处理一个小问题而已。
　　但怎么可能，一个病秧子一夜之间就有了超世的杀人术？若说他是扮猪吃老虎，可又何必隐忍到在继母手下苟延残喘十余年的地步？
　　“阮兄有什么神通，在下无意追究。” 綦玉道，“在下今日来，只是向阮兄表明立场——十三棋依旧是十三棋，但现在，我们都是您的棋子。所以，您不必杀了我们。留着我们，比把我们变成尸体更有用。”
　　封不摧从上车就闭着眼，现在依旧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