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34)
他意识到有人来了，于是强迫自己立马清醒过来。
来的正是皇帝封不摧。他没有下水，只是披了一件黄袍，用腰带随便一扎。并坐在他的身旁，一只脚搭在池沿，一只脚则浸进水里。他正在往水里撒花瓣。
苏折禅无端看出几分潇洒来。
回过神来后，他下意识地往水里缩了一点，让水淹没了自己的脖子。
封不摧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躲什么躲？朕又不会吃了你。把脖子露出来！一堆花瓣上飘着一个圆脑袋，你是存心想吓朕？”
苏折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于是立马直起身子，池子里的水因他的动作轻漾起来。
封不摧正往水里撒着花瓣。池水一漾，几片已经被丢进水里的花瓣又漫回了封不摧的手背。
昏黄的烛光下，他的手指根根纤长且骨节俊秀，恍若白玉雕成。而覆在白皙皮肤下的黛青色血管在暗红花瓣的映衬下，显得极能惑人。
苏折禅不受控制的地看了一眼，就慌忙扭过头去。
不愧是养尊处优的皇帝，这双手一看就知道没吃过什么苦。苏折禅想。
但他也没吃过什么苦，怎么他的手就没这么好看？
“不必这么如临大敌，朕是让你来这里放松一下的。”封不摧见他还是有些僵硬，便故作不满。
“臣何德何能……”
“朕让你观刑，本意可不是在于吓你。没想到你这么胆小，竟然晕了过去。朕也只好把清殷池借你一用，权当是补偿了。”
他这句话其实有八分真心。
在他的时代，普通人对于古代的酷刑，其实了解得不多。封不摧虽然略有涉猎，但也是局限于这些酷刑的名字。他知道凌迟、腰斩，但并不知道它们是怎样执行的。对他来说，凌迟腰斩什么的，和砍头一样，都只是一种死法。
他本来只是想用死亡来吓一吓快要崩溃的穿越者，却没想到凌迟竟然是这样一种酷刑。
当他听到穿越者晕过去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是随口一问，身边的小太监也就答得模糊，但不影响他从中窥见这种刑法的血腥。
封不摧觉得自己很没资格说穿越者胆小。若是换做他，他可能在刽子手下第一刀的时候就吐出来。
深深觉得自己太罪恶了的封不摧有些闷闷不乐。他垂着头机械地往水里丢着花瓣，连眼角的三分笑意也难得隐去了。
苏折禅被花瓣的香气熏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最后不得不提醒道：“陛下，臣不是女子，实在不需要这些花瓣。”
封不摧横了他一眼:“身在福中不知福！”
诗成泣鬼神（七）
苏折禅被骂得愣了一下，又听封不摧问：“你猜这是什么花？”
“这个……臣猜不出。”
“说！”
苏折禅无法，只得仔细辨认，最后硬着头皮猜道：“回陛下，看着有些像兰花。”
“就是兰花。”封不摧满意了，连声尾音都微微上扬，“浴兰汤兮沐芳，华彩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兰汤沐浴，合该如此。”
“可是，兰草怎么会芬芳至此？”苏折禅疑惑。
“你可算是问到点子上来了！”封不摧狡黠一笑，“普通的兰草自然不会香到这个地步，但这些……可不普通。”
“西域进贡的香料中，有一种茵墀香，香味最为悠远持久。用它来烧煮兰草，能使兰草的香味全部释放出来。每次西域进贡，香料之类的东西本该分给后妃，但茵墀香实在难得，这个分一点，那个分一点，有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朕嫌麻烦，索性全部拿走。所以啊，苏爱卿，你可是第一个用这种兰草洗澡的人。”
“应该是第二个才对，陛下把自己忘了。”苏折禅这话接近于大打趣。若是在别的场合，他兴许不敢这样做。但在这样一个水气蒸腾、香烟缭绕的地方，便是钢铁都能看出几分柔情来，更别说人了。苏折禅觉得他肯定不会生气。
封不摧也确实没有生气。他神色间染上几分落寞：“你就是第一个。”
“咦？”
“帝王有专用的龙涎香。”封不摧抓了一把兰草捏在掌心，“若是用这种，就叫不庄重。不庄重的东西，怎么体现朕的威严？”
苏折禅低下头，竭力隐去嘴角的笑意。
突发奇想给自己加了一段戏的封不摧感觉演的不错，说不定下次在饮影视基地可以争取一下亡国皇帝的戏份。
飙戏飚爽了以后，封不摧总算是想起了正事。
他丢开手里的花瓣，按了一下浴池旁的雕塑。
雕塑是黄金制成的，共有九尊，分立在浴池四周。每一尊雕塑的主题都是龙凤，隐喻了清殷池原本的主人——先帝和他的爱妃。也正因为这样，九尊龙凤雕像虽形态各异，但一龙一凤全都交缠在一起。其用意……被雕刻得很明显。
封不摧轻轻按了一下龙首，九张龙嘴就吐出九股热水来。不仅如此，在他按下的时候，雕塑内的机关被触动，九尊雕塑依次变换造型，龙凤之间缠得更紧，看得人目不暇接。
封不摧见苏折禅脸涨得通红，暗自觉得他肯定也被古人的技艺给震住了。
然而苏折禅心里全是——颠龙倒凤。
露完这一手的封不摧还嫌不够，走到墙壁旁，拨开从房梁上垂下的红纱。
苏折禅只看了一眼，就立马低下头去。
墙上画着一副巨型春宫图。画者无比细致，连女人眼中的水花都描摹得栩栩如生。
封不摧在墙上某个地方一敲，这幅巨画立马发生了变化。
这画竟是由无数个细小的、涂上了颜色的木块组成。封不摧一敲，木块便开始移动位置，于是画上的男女便渐渐摆出了一个新姿势。
苏折禅恨不得把头埋进水里。敢情这春宫图还是可连续的？
但封不摧的思想很纯洁，他对这幅画的欣赏程度单纯地停留在古人的智慧上。
若放在现代，用计算机控制木块移位，这不难。可在古代，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就得靠无比精密的机关。机关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完成这样浩大的工程量，已经不单单是钱财能够满足的了。
但苏折禅就不能做到这么坦然。
虽说他们都来自现代，但现代与现代也是不一样的。
在苏折禅的时代，这些东西只能一个人偷偷看。但在封不摧的时代，这种程度的春宫图只能算是科普读物。
所以当封不摧回头看见苏折禅红得想像滴血一样的脸时，内心一股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穿越者现在一定跟他一样自豪。封不摧想。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封不摧把苏折禅从“民族自豪感”中唤醒：“行了别泡了，在泡下去你整个人都该肿了。”
苏折禅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衣服离得有些远。
他不敢让皇帝给他拿衣服，但又不好意思直接从水里出来。
封不摧一见他犹犹豫豫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害羞。他很不耐烦地转身：“赶紧出来！都是男人，朕又不会把你怎样。”
苏折禅这才松了口气。他走出浴池，拿起衣服飞快穿上，余光却落在一旁的皇帝身上。
封不摧拽下了自己腰间的香囊，把里面的龙涎香扯出来丢掉，换上被茵墀香熏过的兰草。他重新将香囊扎进，然后再苏折禅一脸诧异的表情中将香囊扔进他怀里。
“赏你了。”封不摧看着苏折禅手忙脚乱地接住香囊，眼中不由染上三分笑意 ，“反正你也没家室，就在皇宫住下吧。”
“这……陛下……”苏折禅吃惊。
封不摧则利落地转身就走：“你要是敢不带它……哼！”
走出清殷池的封不摧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香料这一段不过是他突发奇想给自己加的一段戏，但现在他却发现这段戏给了他一个留下穿越者的理由。至于穿越者会怎么看待他这位为了闻臣子身上的香味，就把臣子强留皇宫的皇帝，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中了。
因为这场加时赛的特殊性，系统规定了固定的八个小时作为游戏世界的开放时间。封不摧为了总揽大局，不得不把这八个小时都通通利用起来。若换做以前，他兴许还会迟到早退，偷会儿懒。
这八个小时一过，游戏世界关闭，封不摧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游戏舱，连管家都没来得及多加理会。
脑细胞使用过度，封不摧沉沉地睡了一觉才觉得活了过来。见天色还早，封不摧打算出去走走。他虽然喜欢宅在家里，但太久不运动，浑身都会觉得不利索。
封不摧往邮箱里一扫，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邀请函。他已经见怪不怪，选出其中一张附有歌剧剧照的邀请函后，点了一键清空。
他这才打开这张有幸被他选中的邀请函。只看了一眼，就恨不得重新回到一分钟前。
这张邀请函来自小胡子－－那个想邀请他出演男妖妃的副导演。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封不摧手里只剩这一张邀请函了。他如果想在自己不花钱的情况下出入剧院，那么就只能通过接受别人邀请这一种方式。
封不摧只能在心里默默责怪自己：都怪你今天想看歌剧！
见到小胡子的第一眼，封不摧就建议道：“咱们今天只谈歌剧，不谈工作。”
小胡子知道不能逼得太狠，于是摸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笑眯眯地应了下来。
他们的约会很快进入正题，小胡子也信守承诺地没有再提起那部苦情剧，而是和封不摧一起沉浸在舞台上演员的歌声中。
这是一出很有新意的歌剧，从它的剧照就可以看出来，否则也不会轻易地吸引到封不摧。
舞台正中央放着一个高台，高台上站着一个身着广袖长袍的男人。舞台上其他的演员和台下的观众都只能仰视他。光从这位男演员的身后打过来，人们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光晕中分辨出他颀长的身姿。
高台下有许多其他演员，他们有男有女，或站或坐，身上穿的衣服来自各个时代，但神色都同样落寞。
“你走进我、走进我。
待我被你吸引，
你却又狠心离开。
为什么不留下来？
百年对你不过弹指一瞬，
对我却是漫长一生。”
高台下的演员齐声唱道。
高台上的男演员微微低头：“你应该独立，不应该纠缠不休。”
“多么可笑啊！
你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却用人类的规则对人类评头品足。”
“我已经仁至义尽。”男演员声音冷漠无情。
高台下的演员叹息。
“仁至义尽？
你想要从我这里掠夺一些东西，
可你非但不给我补偿，
还要打我入无边炼狱。
这便是你说的仁至义尽。”
“我已经带给你足够多的欢乐。”
“你模仿，并靠着模仿潜伏在人类社会中。
你用模仿带给我片刻欢乐，
但你却没有耐心将它延长至我的死亡。
我知道那只是不带任何善意的欺骗，
但我没有办法不被你诱惑。
你靠近我，但你从不爱我，也从不恨我。”
演出结束后，封不摧随着人流走出剧院。
小胡子笑着问他的观后感，封不摧也勉强扯了扯嘴角：“还好，你没有请我看同性恋主题的剧。”
“嗯？你觉得这个不是同性恋主题吗？”
这下轮到封不摧差异了：“难道是？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活了很久的男人潜伏在人类社会里，诱骗别人感情，到手后就毫不珍惜的丢开。高台下的演员扮演的就是他的历任情人，这些演员有男有女，联系到这个男人本身生命漫长，所以我只能判定他是因为活久见而生冷不忌，而不是本身就是同性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