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渣攻宠爱我[系统](87)
阿战这两个字对蒋战威来说仿佛有种不知名的魔力,回家这两个词同样如此,蒋战威表面上目不斜视,心却跳起来,目光也不由自主的重新放回夏熙身上。对方望着他的模样似乎很不设防,还透着依赖的情态,很容易打到人里,甚至让蒋战威头一回觉得有人能贴他的心贴得这么近。
简直了。
时时刻刻都在勾他。
蒋战威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扛住对方的勾引,不能让对方这么轻易得手,——谁知道对方完成任务之后会不会立刻离开这里,消失无踪。于是始终没有回话,只管继续往前走。
饭厅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蒋战威努力用目不斜视的姿态坐到餐桌前,夏熙也坐了下来,望着眼前的一道莲子糕发呆。厨子做的莲子糕是冰镇的,上面放着晶莹剔透的冰块,正冒着丝丝凉气,并且随着夏季炎热的温度一寸寸融化,而夏熙发呆的样子也透着一丝微凉,就像俗世烟火里随时会融化的一块冰。
蒋战威看得心口一紧,——对方是因为他没回答他的问话而生气或难过了吗?
年轻的战王犹豫了许久,几次想要张口,却终究没有成功发声。于是这顿饭吃得比早上更安静,仆人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闷和凝滞,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出声。
蒋战威用余光看夏熙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食物,像小猫一样轻轻的呼气,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让人瞧着就觉得心软。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想要对夏熙讲一句‘多吃点’,夏熙却在这时放下了筷子,说已经吃饱了,还露出一个很有礼貌的笑,然后很有礼貌的离席了。
他的笑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好看,此刻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又毫无破绽,但不知为何,蒋战威冥冥中总觉得哪里不对。
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笑不该是这样温和乖顺的,而应该是肆意张扬的,他甚至感觉自己见过他肆意张扬的笑,就像骄纵的小王子,于云端上俯视众生,好似全世界都得顺着他的心意,都得依从他的命令。
见蒋战威看着夏熙离开的背影发愣,管家忍不住跟蒋战威多了句嘴:“夏公子从中午起就一直在等您回来,看上去很关心您呢。”
对于蒋战威带夏熙回来的事,管家其实是非常欣慰的。
他们王爷的年纪实在不小了,如今和他一样大的王孙公子们全结婚生子了,可他别说结婚对象,连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这么多年下来,战王府的后院从来没有出现过陌生人,如今能多出一个夏熙,爱操心的老管家忍不住升起了熹微的希望,连看着夏熙的眼神都藏着殷切的光。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蒋战威认定夏熙是被人派过来刻意接近他的,管家却并不这么想。管家也算阅人无数,但没从夏熙身上看到任何功利性或企图心,何况若夏熙天生就有能轻易讨得陌生人喜欢的能力,大方有礼也不矫揉造作,单看他的笑,便能觉得如沐春风。
怕引起蒋战威的不悦,老管家不敢再多说,只讲了这一句就默默闭上了嘴。而蒋战威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始终没有出声,脸色也没有变。
夜渐渐深了。
蒋战威孤身一人去了书房,刚坐下来没多久,听到不知谁家有人在吹笛子。悠悠笛声隐隐约约的随风飘来,里面满是相思和寂寥,扰得听到的人也不由生出几分寂寥。
寂寞对蒋战威来说是常有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也不以为意,却从未如今日来得这般汹涌。蒋战威站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紧闭着的雕花窗往外看了一会儿,干脆转身走向房门,开门走了出去。
夜风不仅送来了笛声,还送来了阵阵花香,蒋战威沿着花香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不觉便再次走到了夏熙住的院子。
整个王府栽满了木芙蓉,自然也包括夏熙的这间院子。木芙蓉的花期本该是秋季,但今年不知怎么回事,竟在盛夏时分开了花。似乎就是从昨晚开始突然长出了花苞,今晚又接二连三地绽开了花瓣,开得极其繁盛,花香也莫名醉人,而且属夏熙住的院子里开得最多。
大片大片的红色白色纷杂交错,明明是热闹的景象,在月色下却显得有些忧郁。蒋战威在虚掩的院门前站了一会儿,透过门缝看了看花,又看了看里面的卧房,发现整个院子都是黑的,卧房没有点灯,仿佛空无一人。又侧耳听了听,没听到任何声音。
莫名有些不安,忍不住推开了院门,大步走向里面的卧房。只屋内果然空无一人,不安的感觉顿时扩得更大,所幸在这时候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
蒋战威忙顺着呼吸声找过去,才发现夏熙竟然身处于高高的芙蓉树上,整个人斜躺着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蒋战威放缓步子走近,抬头望着夏熙在月色下安睡的侧脸。也许是在树上睡得不沉,又也许是察觉到了别人的注视,夏熙很快睁开眼,迷迷糊糊的道:“……阿战?”
迷蒙的眼眸掩去了原本的冷清和锐意,纤长的睫毛揉碎了星火和月辉,懵懵懂懂的模样和娇娇软软的声音十分惹人怜爱。
蒋战威没有应声,夏熙随即扶着树干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确认般的低下头又看了蒋战威一眼,然后嘴角一弯,“阿战,你来找我啦。”
蒋战威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来找他的,便解释性的说了句:“……我正好路过。”
冷硬的表情和语气煞有介事,夏熙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他面上点头,脸上的笑却扩得更大了,笑得蒋战威有些心虚。因为天热,夏熙只穿了件薄薄的单衣,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脚上没穿鞋子,嫩生生的足抵着深褐色的枝桠,垂下的小腿故意翘在外面摇晃,一身白衣黑发的坐在花树间,满身花瓣衬得眉目如画,周边的芙蓉花也不及他半分好看。
蒋战威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心跳不稳,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词,——持美行凶。
夏熙却还嫌不够,突然用手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他所处的地方几乎是花树的顶端,高度将近三米,脚下踩的枝桠再粗,也不过是根摇摇晃晃的‘独木桥’,实在看得人胆战心惊。蒋战威立即喊出声:“别动!”
蒋战威的心性一向沉稳,遇到再大的事也没慌过,这两个字几乎是他这二十多年来说得最急最快的一次。夏熙却毫不在意的继续冲他笑,说:“我跳下来找你。”
蒋战威想要使轻功跃上树去把他带下来,又怕枝桠承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皱着眉道: “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去让人拿梯子……”
“不,”夏熙打断了他,“不用梯子,你接住我就好了。”
一阵风吹来,整根枝桠都晃了晃,感觉枝桠上的人稍不留神就会摔落在地。蒋战威的眉头皱得更紧,眨也不眨地盯着夏熙的一举一动,然后在他跳下来的那一刻及时伸出手,稳稳地将他接入怀里。
夏熙整个人都扑在了蒋战威身上,身姿轻盈得像飘飘而落的花瓣,又像翩然而至的蝴蝶,亦或者夜风送来的精灵,不偏不倚的掉在了蒋战威怀中。
然后用两只手搂住蒋战威的后颈,仰其头继续冲他笑。天上繁星点点,少年的笑容灿烂又明亮,仿佛把星星都装进了他的眼帘,和人对视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连夜风都透着甜,夜景也如此浪漫。
蒋战威的脸色却非常难看,“我都说了让人拿梯子,谁让你跳的?如果我没接住怎么办?”
“可你不是接住了吗?”夏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知道你最厉害了,一定会接住我的。而且架梯子的话,我就没办法让你抱了啊。”
蒋战威完全没有话说。
他只忍不住想,怀里的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也许他不是人,而是某种专门窃取人心的妖。
夏熙用言语撩完又用肢体撩,搂着蒋战威后颈的双手猛然用力,将自己的上身抬高,双眼顿时和蒋战威的双眼离的非常近,近在咫尺的眼眸让蒋战威微微一愣。
夏熙的眸色很黑,凑近盯的时候瞳孔缩小,会显得更黑,如点墨又如明镜,蒋战威能在那黑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一时间竟不敢看,想要闭上眼。夏熙却扬起脖子凑得更近,鼻尖几乎都要碰到蒋战威的鼻尖,用充满诱惑的嗓音低低问:“阿战,你喜欢我吗?”
蒋战威心里一个咯噔,仿佛被无数根羽毛刷过,又毛又痒又慌。夏熙似乎很期待他的答案,咫尺间的距离,呼吸与呼吸都交缠到了一起。他想说些什么,可夏熙身上温热甜软的气息近得让他无法思考。
蒋战威觉得眼前的人简直要把他逼疯。
夏熙看蒋战威绷着一张脸,皱着的眉里仿佛蕴含着扑面而来的冰天雪地,连紧抿的唇和下巴的线条都透着冷硬和凉薄,但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越看他这副样子就越想撩。
而战王殿下表面上看着的确像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其实内心还住着个宝宝,被撩了之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是夏熙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撩他,站着撩,坐着撩,笑着撩,——将好生生的一座冰山都快撩到变形了。
“你不喜欢我吗?”只见少年眼里的期待一点点变成失落,“那你讨厌我?”
年轻的战王努力保持着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样子,却已是强弩之末,最终开了口:“我不讨……”
“我很喜欢你呢。”
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背后是繁花和星月,说话的神情专注而热烈,明明很轻的一句话竟仿佛重重打在人心上。蒋战威自然不相信夏熙的这句‘喜欢’是真的,却还是在他说喜欢的这一刹那从心里迸发出一股电流,直冲头顶。
触电感是如此强烈,若非头上扎了发冠,只怕连头发都炸了起来。蒋战威甚至慌到松了手后退了一步,试图拉开两个人距离,夏熙顿时随着这一松而摔了下来,蒋战威则随着他的摔落而缓过神。
蒋战威忙蹲下来看夏熙有没有摔伤,夏熙却死活不给他看,只将脑袋埋入他怀里,似小动物寻求慰藉一般,有些委屈的说:“你把我摔疼了。”
虽然没表现出来,但蒋战威实打实地有些紧张。而夏熙其实并没有摔着,很快就抬起头来,“所以要罚你陪我喝酒。”
他满眼都写着‘我可是有所企图的’,就像明晃晃地把想吃鱼的想法写在脸上的小猫,可爱又骄傲。
蒋战威觉得对方的勾人能力的确很厉害,但有关于隐藏和掩饰的培训实在不合格。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无比镇定的答应了,“好。怎么大半夜想起来喝酒?”
——是想灌醉他,好偷取什么机密信息?甚至是给他下药,还是要找什么机会要挟他?
那就要看到底是谁有本事灌醉谁了。
“不是大半夜想起来喝酒,”夏熙摇摇头,答:“只是大半夜想要跟你一起喝酒。”
又开始撩了。
夏熙还得寸进尺,伸出手做出要抱的姿态,“阿战,我腿疼,走不了路了,你背我去好不好?”
蒋战威本该拒绝的,可见到少年眼里闪过的一丝委屈,拒绝的话不知怎么就说不出来了。
——这该死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除的妖法。
酒就放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夏熙不知从哪摸出了两个杯子,一人倒了一杯。蒋战威在夏熙期待的目光下拿起酒杯稍稍抿了一口,觉得口感清冽又香醇,竟是不曾尝过的好酒,不由问:“这是哪里来的?”
“不告诉你。”
夏熙斜着眼看人的时候,眼里仿佛藏了把钩子,然后扬起脖子直接喝掉了一整杯,又自顾自的倒了第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