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屯粮(2)

    “那就这么定了。”司机说完叹口气，“这年头像你这么重义气的人不多了。”
    林谦捏着手机，看着依旧打不通的页面，没有回答。
    如果说上辈子有什么遗憾，除了没能回去家，剩下的就是失去了何阳轩这个朋友。现在哪怕真是在梦里，林谦也要将他带出来。
    看手机，还有百分之八十的电。这手机是今年最新款，电池有技术上的突破，不玩的话耗电很少。
    身上还带着一个2万毫安的充电宝，虽说灾区内未必有信号，可就算不能用于求救，听个歌打打气也不错。
    林谦将手机设定为了极度省电，将Q、Q和微信设定为可使用的软件，然后将手机收起，面带焦急的看着再度行驶的出租车驶向前路。
    直到天擦黑，出租车才开到目的地，这时候的天也是黑的快。
    等下了车，林谦数出说好的一千四给司机，司机只收一千。林谦坚持给，司机道：“你进灾区用钱的地方多，再说这四百你给我我家那败家娘们也得给捐出去，与其捐给机构不知道能被花哪去，还不如给你，好歹知道怎么用的。来这边走，给你介绍一下。”
    司机带他到了一个仓库门口，门口几人正在抽着烟说话，瞧见他们来了都停下来，司机过去说两句话，那领头的一脸审视的看着“装备精良”的林谦。
    “就是你想去灾区？”
    林谦点头：“我哥们在里头，地震以后联系不上，我不放心，这不买了身装备就要进去嘛。”
    那领头的将烟头扔地上踩灭：“你得知道，地震灾区里的余震比地震的时候危险得多，你现在进去危险不比里头的人小。”
    “我知道，所以买的全套装备。”林谦给他看看背上的背包。到现在还没背多久，但他知道，这个在里头是能救命的东西。
    那人看看，倒像是去救援的。
    “买绷带一类的了吗？”
    这个林谦还真忘了：“我还真没想起来准备这个。哥，你再拉我去趟附近药店吧，买的时候光顾着买吃的和装备了。”
    光有工具没有医药用品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那领头的有意提醒一下，林谦真的上心了，也证实了他不是目的不纯，点点头：“行了，上车吧，一会儿发车，路上有路过的药店，到时候等你一会儿。你这身看着也像干活的，等遇到交警注意点，听点话，等到了A省边上你就下车，进去以后就看你自己了。”
    林谦连连点头。
    货车出库，进了车厢，看着里面堆积成山的货物，林谦咽口口水，他还没吃饭呢。
    灾区内，镇中心附近。
    当地最大的一家公园人满为患。
    哭声、哀叫混成一片，配上周围凌乱的废墟，好一幅人间惨状。
    一颗倒下的大树，那来不及枯萎的枝叶还很精神。
    一身西装的何阳轩坐在凌乱的树梢上，树梢坐上去感觉松软些，能让身体尽量放松。
    对于周围人的狼狈，何阳轩还算齐整，脸上带着些汗水混合灰尘留下的污渍，目光扫视四周，心里头有些复杂。
    好容易联系上林谦，结果半天收不到回复。本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出门找信号，刚好地震来了，没被埋在废墟里。现在再看着周围都在不停尝试拨打电话的人，何阳轩明白，他是挤不进去的，干脆将手机设定成超级省电，待机放起来。
    有个老太太抱着哭闹的孙女往僻静地方走。小孩子嗓子尖锐，哭起来在这种环境下很让人烦躁，也不知被撵了几次，面带狼狈，刚好走到了何阳轩这边。大树树梢这边人少，天色渐晚，老太太原以为没人，走近才瞧见何阳轩。
    老太太已经没什么力气走了，只能继续哄着哭闹的小孙女，眼睛里带着绝望。
    何阳轩手伸进西装裤口袋，再拿出来的时候，多了一块巧克力，他伸手递给老太太：“这个给孩子吧。”
    老太太看着巧克力，目光带着渴望，可想想这环境，咬咬牙还是摇头：“这往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吃的，你留着吧。”
    “你这么大岁数还要照顾孩子，不吃东西肯定坚持不住。你若是抗不下去，这孩子这么小谁照顾？我这还有，你们俩吃了吧。”
    听着小孙女已经没什么力气的哭声，老太太终是舍不得小孙女，颤着手接过巧克力，跟着小孙女一块藏进树杈里，打开包装喂小孙女。
    尝到了甜食，小孙女情绪总算稳定下来，抽泣着停止哭声，伸出舌头小口小口的舔着甜甜的巧克力。
    何阳轩一手摸着鼻子，手中忽然出现一枚巧克力球。这个姿势刚好挡住了，然后揉揉鼻子，趁机将巧克力球塞进嘴里。
    嘴巴不动，含着巧克力让它在嘴里慢慢化开。
    何阳轩有个秘密，他有个随身的空间，这是他妈那边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宝贝。
    是一个以玉坠为载体的庞大空间，里面仿佛时间静止一般，可以永久储存很多东西。
    何阳轩不缺钱，所以平时遇见什么觉得以后有用的东西，就会放进去。原以为这些东西会像老一辈准备的东西一样传下去，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只是这里人多眼杂，不能变出太多东西扎人眼，只能偷偷的吃些东西了。
    天色渐晚，秋季白天的温度依然炎热，到了晚上就只有十几度了。
    有的人已经觉得冷，开始寻找燃料点起篝火。
    几名警、察穿梭人群中，维持着秩序。
    燃料不是很多，有的人选择去坍塌得彻底的地方翻些家具木料或是衣服被褥之类的，或是燃烧或是穿上披上御寒。
    废墟之上，有救人的，有搜寻物资的，也有站在曾经家的地方哭泣的。
    何阳轩穿的还算暖和，眯着眼睛打算休息会儿，这时听见了天上有轰鸣声，抬头，不远处那还未倒塌的危楼另一边有光束射来，很快，一架直升飞机带着夜空中唯一的光芒飞来。
    “直升飞机来了！”不知谁喊了句，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政、府来救我们了！”
    “终于有人来了！”
    “我们不用死了！”
    好多人用力的挥舞着双手，仿佛那一架直升飞机，能够带走所有的人。有外面的人进来了，就代表着希望。这里是地震的震源地区，外面道路毁了大半，那些陆军只能从外面层层渗透，而这里只有空军能过来。
    一架飞机飞来，后面紧跟着又出现一架。
    四架直升飞机飞来，那一道道光束扫来，似乎注意到了这公园里的人，盘旋着飞下来。
    整个公园都沸腾了，所有人都用力挥舞着双手。
    其实直升机飞过来，不过是十几秒的功夫，对于众人来说，却漫长极了。到了人群上空，所有人都等待着飞机会降落。
    出人意料的是，飞机停在半空中，过了几秒，一个个小降落伞在直升机下方绽放，夜空中，直升机灯光下，那一个个降落伞悠然落下。
    有的人明白了：“是吃的！政、府给咱们送吃的来了！”
    人群再度沸腾起来，纷纷准备着，一旦物资落地，便尽可能多抢一些！
    老太太也瞧见了生机，站起身想要过去，何阳轩却叫住了她：“你抢不过他们，你身子骨不好，推搡着容易出事。”
    老太太看看小孙女：“可也不能饿肚子啊！”
    “放心吧，明天就好了。现在是黑夜，只能空投些物资，明天应该会有空降兵下来，到时候就会开始组织人群恢复秩序。那时候有物资会率先分配给老人和孩子，忍忍就好了。现在正乱，那些人又在崩溃的边缘，有几个没人性的正常，先躲着点就是了。”
    何阳轩看得很透彻，说完了，便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老太太听他讲的有理，看看小花脸的孙女，将孩子抱紧了，也躺在树枝子里闭上眼睛休息。
    虽说现在都没有饿肚子，可瞧见了物资还是一窝蜂的上去争抢。谁都怕以后就没有了，更怕再有余震就要当个饿死鬼，都拼了命得争抢物资。
    物资里面，最多的还是方便面、瓶装水这样应急的，还有部分御寒的衣物、毯子和蜡烛、火种。
    物资不少，可也架不住一窝蜂的哄抢，有的抢到食物的，还没等笑出来便被抢走了，有的人看出来吃的不容易抢，就主要去捡蜡烛火种一类的，漫漫长夜，有点光亮也是好的。
    何阳轩听着哄闹的声音，皱了皱眉，他现在必须好好休息，这样才能在解放军到来的时候加入临时救援组织。无论是离开，还是留在这里救援被埋的人，有救援组织的安排，总好过现在一群人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若是因为不懂救援程序，害了生还者性命反而不好。再说现在天黑，没有足够的装备，实在不适合救援。

3.炸鸡男孩

 
    深夜，林谦下了货车，站在直通灾区的高速公路上。
    虽说是灾区边缘部分，也能看到路面瘆人的裂缝。
    林谦看着那混乱的地方，心中更是忐忑。
    林谦从来没有过野游的精力，更没有徒步爬山涉水过。现在的他，只有满腔的热血和那份生前的执念。
    这时候，电话响起。林谦拿出手机一看，是他爷爷打来的。
    林谦一顿，看着这两个字半晌，接通了电话。
    “谦谦吗？还加班呢？下午时候就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又怕打扰你工作，现在咋样？”
    林谦眼泪差点下来。
    如果这是梦，那他由衷感谢老天爷让他能再听一次爷爷的声音。
    “挺好的。”林谦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将眼角的眼泪抹下去。
    “累坏了吧，要我说换个轻松点的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些年也没少赚钱。赶快买房子娶个媳妇生孩子多好，找个轻松点的工作，赚钱少点能多陪陪孩子。”
    这话林谦曾经烦得厉害，最是努力的时候，唯一的亲人那里却得不到支持。
    末世两年走来，林谦知道，爷爷口中所描叙的，是最平淡，而又最简单的幸福。
    “嗯。”一个字眼出去，林谦便哽咽的捂住手机，蹲在高速旁边。
    “谦谦？谦谦？怎么了？”
    “没事，叫的外卖里头带辣根，呛到了。”林谦尽量让自己语气正常些。
    “又叫外卖？你这孩子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说你多少回外卖都不干净，让你少吃，都多少年了……”爷爷刚想唠叨，又想起来林谦不乐意听这个，叹口气：“算了，说了你也不听。啥时候回来？爷给你做好吃的。”
    “想吃葱烧排骨了。”
    “就是长了张会吃的嘴！行，回来就给你做。啥时候回来？”爷爷脸上笑出了花，没有什么比孩子喜欢吃自己做的菜更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