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总是躲着我(76)
余光看到门外似乎站着个身影,许笙心头一震,连忙推开了他。
定睛一看,门外的人是个陌生的面孔,估计是住户。
那人没想到电梯门一开就是这么个震撼的场景,他手压着电梯门,有些惊异地看着他们。
庄白书被打扰地停下动作,斜睨着门外的人。
那人还处于深深的震惊之中,站着没动。
庄白书有些不悦道:“手撒开。”
“啊?”
“手,撒开。”庄白书瞪了他一眼,命令道:“然后出去。”
“哦,好……”
那人摁着电梯口的手松开了,他退了一步,发懵地站着,电梯门再一次关上了。
“他会不会认出你了?”许笙担忧道:“你没戴帽子口罩。”
“没事,他忘了拍照。”庄白书贴过来,又一次伸手抱住他,轻声道:“继续。”
门外的人僵硬地看着电梯门上的数字,始终停留在第一层,十多分钟一动未动。
可他住在二十二层。
第96章
次日,天色将明未明,窗帘外只有一丝亮光投进来,屋内的空气温凉又惬意。
庄白书缓缓睁开眼,眼皮稍乏,却觉全身神清气爽,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床边,发现空无一人。
他一下清醒了不少,腾得坐起身,心里咚咚直跳。
下床后他连鞋都没顾上穿,几步走到了客厅,客厅空荡荡的,玄关上的鞋仍在。
他怔愣着,却觉厨房飘来一阵暖意,香气随之涌过来,浸绕着他僵硬的周身。
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橱壁旁,庄白书盯着他的脊背,不可见闻地松了口气。
他几步走了过去。
许笙听到了他的声音,转过头看他,笑道:“这么早就醒了?”
“嗯。”庄白书突然从后面伸手抱住他,温热的胸膛紧靠着他的脊背,英挺的下颌贴在他颈窝。
“什么时候起的?”
许笙道:“也没多久,十多分钟吧。”
庄白书嘴角微微扬起,膝盖紧贴着他的腿根,狡黠道:“还站的住吗?”
许笙一怔,脸色蓦然泛起红,昨晚被那人折腾了好几回,现在腿肚仍有点发软,他窘然道:“你还提。”
庄白书笑了起来,却还不饶过他,“是你自己说累了我才停手,现在看来,你还能下床做早饭,是我太心软了。”
“……”
俩人蜜里调油了半天,许笙见他光着脚,就催促他:“把鞋穿上,地砖凉。”
庄白书没有动作,却缓缓叹了口气,低沉的声音带了点鼻音,贴着他的耳边道:“要被你吓死了。”
“嗯?”
庄白书深吸一下那人身上的味道,顿了一会儿才说:“我以为你又走了。”
许笙突然心头有些发酸。
这种患得患失、担惊受怕的感觉,他曾比谁都感受的透彻,况且庄白书在整件事中又毫不知情,这几年下来他所遭受的煎熬和痛苦,他又何尝不懂?
他安抚似的握了握搂在身上的手,坚稳地承诺道:“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庄白书哼哼两声,轻咬了一下他的耳侧,“再丢下我试试,我就把你绑起来,藏在只有我能看见的地方,让你离了我就不行,除了我再也想不起别人。”
许笙被刺激得睫毛微颤,却笑了笑,脸色殷红道:“这样也不错。”
庄白书脑袋嗡得一下,心脏砰砰直跳,他把人转过来,强势地抱起压到橱柜上,开始了清晨新一番的折腾。
他们两个一路走来太不容易,许笙从没想过能有一天,他还能像这样,与庄白书毫无顾忌地拥抱和温存,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虽坎坷又漫长,他终究获得了真正的救赎。
他们都还活着。
活着就是希望,活着就代表无限的可能,就算明天就会天崩地裂,他也能和庄白书死在一处,人之所愿,莫过于此。
事情的因果和前世的周折,在此刻,说与不说,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他们悠闲地享受了两天,转眼周末就过去了。
现在不比以前,两人各自有自己的工作,要说同居,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徐梅的病没好利索,平时多少得有个人照顾,况且,他们两人的事,迟早要让徐梅知道。
许笙跟庄白书提这事儿时,那人比意料中的要更为激动,“你要带我去见家长?”
第97章
许笙笑了,“她迟早要知道的。”
庄白书又惊喜又诧异,之前哪怕他跟许笙在一起那么多年,许笙也从没跟他提过,说哪天你去看看我妈吧,把咱们的事告诉她。
把两人的关系挑明了,正式地跟长辈交代,这件事本身就让人惊喜又紧张,关键还是许笙提的,庄白书多少能感受出来,尽管以前有那么多坎坷和阻碍,而这一次,许笙真的下了决心,要跟他一直走下去。
许笙还是决定事先跟他妈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徐梅措手不及,再出什么意外情况。
他斟酌了许久,在某个平凡不过的一天,许笙满心忐忑地跟他妈说了实话。
徐梅听完,就愣在原地,面如土色,像被冲击地反应不过来似的,久久都没说话。
许笙头一次在她面前紧张地手心冒汗,他紧盯着她的脸色,他仍记得上辈子时徐梅是怎样的反应,即使他妈向来通晓情理,相较他们那辈人更为开明,可在这件事上,徐梅也几乎挣扎了好几个月,直到后来查出了病情,无暇顾念他们,才慢慢松口默认下来。
徐梅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颤,“其实……我知道。”
许笙抬眼,满脸惊异地看着她。
徐梅手心也紧握着,眉心也纠在一块,她并不意外许笙会跟她坦白,或许在潜意识里,她知道这一天迟早得来,可是却没想到竟是时隔四年之后,她的儿子终究还是扛不住心里的折磨。
“您…怎么……”
“你是我儿子,你心里装没装着事,喜没喜欢哪个人,我会看不出来吗?”徐梅眼睛红了,记忆像回到了几年前的截点,她缓缓道:“我那时候检查出癌症住院,你和那孩子轮流照顾我,我只是…无意中看到了……”
许笙犹闻雷鸣,耳朵都嗡了一下,他不用听徐梅说完,那股冲击就已涌上胸腔,惊着他呼吸都拧到一处。
原来他妈四年前就知道了。
虽然她知道,却装作一切如常地瞒到了现在。
“我也想过,那是你还年轻不懂事,兴许过几年,你就能明白…明白自己应该走什么路……兴许就会把他忘了。”徐梅眼周忍不住地颤,声音也挂上一丝酸楚。
许笙张了张嘴,却喉中艰涩,根本说不出话来。
“后来咱们都搬到了北京,你也跟那孩子彻底断了,这都四年过去了,可我没想到,这事会这么折磨着你,你根本放不下他……”
徐梅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我看着你遭罪,我也跟着难受,尽管我一直相信这么做是对的,可你一直在那个阴影里走不出来,像……被困住了一样,看着你那么痛苦,我又觉得,这些都是我做的孽,是我害的你这样……”
“不!不是因为你……”许笙眼圈发红,突然激动道:“妈,这些跟你无关,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要跟他分开的。”
“儿子,你先听我说完。”徐梅握住他的手,安抚似的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脸哭的有些泛红,“我一直觉得,你能有份好工作,能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一辈子安安稳稳的,这些才是为你好的。”
她叹了口气,颤声道:“直到你爸离开我,我又偏偏得了这么个病,要死不死的还拖累着你……人也是怪,非要得点儿大病小灾,才开始知道后悔,知道珍惜,所以妈想告诉你,别像我一样……”
许笙只觉视线模糊,滚烫的液体不断地顺着眼帘淌下。
“妈有太多后悔的事,可我现在,能活一天多一天,错过就是错过,没了就是没了,所以……”徐梅缓缓道:“妈希望你看开点儿,为自己活着,别把那些束缚你的东西看得那么重,没有什么…比你活着更重要,知道吗?”
胸口狠狠一震,那股巨大的酸涩疼痛从裂口里钻出来,随血液冲上眼眶。
这席话包含了太多了东西,他一直以来纠结的、挣扎的、痛苦的,在这一瞬间,似乎终于被赋予了答案,他也像被点醒了一般,被那股震惊反复冲击着,他既想哭,又想笑。
“妈……”许笙用力抹掉了脸上的眼泪,被那股酸楚沉重包绕着,却又掺杂了无尽的暖意,他牙关仍有些颤,艰涩道:“谢谢您。”
徐梅也忍不住抹眼泪,也许潜意识里,她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只不过,她一度以为,可能永远都等不到了。
“哎,真是,我这好几年都没见你哭成这样,快收回去,一个大男人还学上我了。”徐梅笑了,伸手给他抹脸上的痕迹。
“可不是。”许笙也忍不住咧起了唇角,笑道:“都因为您说的太触动人了。”
“哎呦行了,就会说好听的。”徐梅斜睨着他,故作探究道:“你这预防针也给我打完了,他什么时候来啊?”
许笙愣了:“啊…?”
“难道你俩不是合计好了,找个时间再跟我见一面吗?”徐梅道:“把日子告诉我,我那天多做点好菜,免得到时候让人家说我待客不周……”
许笙笑了起来,“好,我们确定了就告诉您。”
等到了那一天,庄白书把自己打扮的油光水滑英俊倜傥地过去了。
第一次见准儿媳,儿媳却是个男人,这是徐梅以前从没想过的,虽然多少有一丝别扭,索性自庄白书还是学生那会儿就没少到他们家来,没说上几句就熟稔起来。
庄白书是那种一遇到重要场合就会来事儿的,吃饭的时候给徐梅逗得合不拢嘴,一顿饭下来,不仅气氛轻松又融洽,徐梅心中的那点不适也几乎被消磨地一干二净。
虽然,两人还没准备好跟庄父庄母摊牌,但考虑着以后迟早要说,许笙还是想把这段时间避过,他想确定自己和庄白书都不会出事儿,再将整件事坦白,反正到时候庄严同意与否,他们都已铁了心地在一块儿。
此后,俩人的同居生活终于开始了。
他们平时的作息和工作重合地不多,所以庄白书基本要有什么宴席或发布会,他基本都会给许笙留一张最靠前的位置,或直接领着人进宴会厅,周围的人一开始心中嘀咕,后来全当是庄少新收的助理,也就见怪不怪了。
郭敬自那次以后许笙便再也没见过他,但听徐梅说,郭敬会偶尔抽出时间去看她,也会打听自己的现状。
而许笙这几日非常警惕。
按时间线来说,不久便是庄白书被伤的日子,尽管他避免了那个棘手的案件,却不知关键时刻会不会节外生枝,他会经常随身带着防身的小刀,以备不时之需。
这天,他照常回家去看徐梅,都走进了楼栋,他突然听见离他不远处的楼梯上也有脚步声,听声音大概只隔了一层,他也没在意,就继续爬楼梯。
而他上到三楼与四楼的缓台间时,那个脚步声也停了,随即响起敲门的声音,咚咚两下。
许笙微微蹙起了眉,因为这里一层只有两个住户,他很容易就能通过声音确定方位,那人敲得是他自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