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总是躲着我(37)
两人听着广播通知,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才进了登机口登机。
等两人把手提行李放进行李架,终于落座之后,许笙才发现蒋昭晨就坐在他们旁边,中间只隔了一个过道,不仅是庄白书,就连许笙自己都有所察觉,蒋昭晨自从候机厅那时候开始,视线就一直有意无意看向这边。
这趟航班要十来个小时,天色这时候已经完全黑下来,他们吃过了晚餐,许笙眼皮有些疲倦,便放下靠背,戴上眼罩,打算睡一会儿。
庄白书帮他盖上了毯子,揉了揉他乌柔的发丝,他伸手打开了笔记本,修长的手指轻点着键盘,屏幕上各类大学的历年录取分数线,所含专业一一平列开来,庄白书眸中闪映着屏幕的光芒,他轻眯起眼,眼底的深意让人无法捉摸。
过了半个多小时,庄白书揉了揉眉心,轻轻起身离开座位,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许笙迷迷糊糊感觉身旁的座位一沉,轻微的声响传入耳廓,困意没之前那么沉重了,他抬手揭下眼罩,忍不住看向旁边的人,视线刚及,便与那人的玩味的视线对在一处。
许笙眼眶倏然一滞,着实给吓了一跳:
“蒋昭晨?”
第52章
许笙正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这句话基本是脱口而出,话一出,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蒋昭晨有点诧异,随即眉峰挑起,考究的意味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许笙这时候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后悔得都无以形容了,他们这辈子算是第一次交谈,刚见面就叫人家名儿,这场景得多诡异多尴尬。
许笙笑了笑,只得跟他瞎编:“刚才登机我排在你后面,看到了你的登机牌。”
那人“哦”了一声,有点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语气一半认真一半玩味:“看的这么仔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很感兴趣呢。”
许笙抬了抬唇角,没搭话,心里已经被蒋昭晨的不要脸精神震惊住了,他向来知道这人什么样儿,但没想到这人跟别人第一回见面就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也是本市人吗?这趟去欧洲旅游?”
许笙“嗯”了一声,道:“刚放假,出来放松一下。”
“看你的样子是毕业生?前两天刚高考完?”
许笙点了点头。
蒋昭晨又闲扯到了高考分数,问了许笙估计的大概分数,蒋昭晨一愣,发现自己竟然还搭讪上了一位学霸,总分竟跟自己的分数区段没差上多少。
蒋昭晨又问他所在的高中,许笙对这人说到底还是有着一股无可磨灭的信任感,也没思忖就告诉了他。
“跟我不是一个啊......”
蒋昭晨语气有些遗憾,眼里却没半分暗淡,他咧嘴一笑,流氓本性也开始往外显露:“我就说么,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跟我一个学校,我肯定忘不了。”
许笙不咸不淡地牵牵嘴角、没什么反应,上辈子他们不仅是一所大学,还分到了同一个寝室,对他这样基本见怪不怪了,但是看蒋昭晨既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又没有跟他停止交谈的意思。
他转念一想,他们俩第一次见面,他叫出蒋昭晨的名字是挺奇怪,可蒋昭晨就这么大摇大摆坐在庄白书的位置跟他搭话,这场景没自然到哪儿去。
庄白书呢?怎么还没回来?
许笙眼神就忍不住往洗手间的方向飘。
蒋昭晨看在眼里,勾唇笑了一下,道:“找你男朋友呢?”
许笙一愣。
他想起刚才候机厅的事,知道蒋昭晨一定看到了全程才会这么想,许笙觉着跟他辩解,依着蒋昭晨这个性子也不能信,况且以后两人也再见不到了,和庄白书的关系也没必要遮着掩着。
他眼睑微垂下来,薄唇轻抿,没予作答。
蒋昭晨感觉心潮一阵躁动,那股兴奋几乎要无法掩抑。
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男生实在太对他的胃口,他蒋昭晨一向中意这种脸蛋俊皙、手脚纤长的小白脸类型,况且眼前这位的气质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不一样,谈吐举止温润又不显柔弱,一股子远观不可亵玩的特质,关键还是个弯的,这就让他希望的小火苗蹿得更旺,撩拨得他心直痒痒。
蒋昭晨按耐住心下的激动,手中轻甩了两下登机牌,勾唇道:“你都看我登机牌了,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太亏了啊?”
许笙无奈地笑了一下,道:“我叫许笙。”
“许笙。”蒋昭晨咀嚼般念着这两个字,脸上似笑非笑,他伸出手,侃侃道:“我有预感,咱们以后一定还会见面。”
许笙一愣,表面却没露声色,也伸出手跟那人握了握,道:“幸会。”
“幸会。”
庄白书前脚刚从洗手间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家班长正跟他在候机厅看直眼了的那位叫蒋昭晨的男人握上了手,脸色舒朗眉目温和,看起来一副交谈甚欢的模样。
蒋昭晨突然感到身后的光线被挡住,脊背前襟都席上了一抹深色的阴影,他一转头,就看到庄白书阴沉的眼眸。
“你坐错位置了吧。”
庄白书不善的语气像嚼了冰渣子一般,亦如他生冷难看的脸色,周围低气压瞬间弥漫开来。
蒋昭晨被这人的神色有些震慑住,很难想象眼前凶神恶煞面目冷峻的人,跟刚才那位给许笙盖上毯子的、眉眼和煦的男人是同一个人,蒋昭晨轻眯起眼,觉着许笙这个男朋友挺不一般。
“不好意思啊。”蒋昭晨起身一让,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像是在炫耀挑衅一般:“我和许笙聊的太投机,就多坐了一会儿。”
许笙一看就知道蒋昭晨是故意的,他心里暗骂,眼睛与庄白书的视线对视在一处,他心里一沉,知道这一路有的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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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凌晨三点落地,他们拎着手提行李出了舱门,只到抵达大厅之前,蒋昭晨没再来惹是生非。
接机的人在机场等着他们,两人上了车,此时天色仍黑的骇人,不过朦朦胧胧地下了点小雨,细细的雨滴打上车窗,干涸的地面上慢慢被水渍浸得暗润。
大约凌晨四点到达了预定的五星级酒店,他们拿着房卡进了房间,两人都没睡好,此时更是浑身都觉着疲倦,许笙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干爽舒适的睡袍。
他出来时,庄白书正靠在床柜前,笔记本放在横伸的长腿上,他一抬眼,视线从许笙湿漉漉软柔的头发,一直移到浴袍下露出的一截修长的小腿,眼中隐隐蕴着暗涌的光芒。
许笙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脸上就忍不住有点发烫,他侧过脸,道:“.....你去洗吧,待会早点睡,明天得在外面玩一天呢。”
庄白书心猿意马地“嗯”了一声,他把笔记本扔在一边,随即起身去了浴室。
许笙躺进被窝,房间内的空调冷气嗖嗖环着周身,他忍不住盖严了被子,屋里只剩床头的橘灯照映着,许笙听到浴室里隐隐的淅淅哗哗的水声,只觉眼皮倦得不行,他捏紧被沿,慢慢阖上了眼帘。
惺忪朦胧间,许笙只感觉身后的被褥被掀起,一股带着温热的水汽从身后贴过来,热乎的气息让许笙的眉头微蹙一下,随即感觉那人从身后搂了过来。
许笙一下就醒了大半,借着屋内橘暗的光线往后看去,发现庄白书脸上不知是被浴室里的水汽闷得,还是被光线给熏染的,有些薄红。
他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水雾,眼眸因为逆光而显得深邃墨深,像包绕着星辰大海,许笙仿佛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让他也有点心猿意马。
“你还困吗?”庄白书贴着他的耳边问。
就是再怎么困,经你这么一折腾谁还能睡得下去,许笙听着他带着鼻音似的嘟囔,知道这人明知故问,却感觉心脏砰砰跳的厉害,脸上也有愈烧愈烈的架势,他扒拉开庄白书的手,强作镇定道:“明早还得出去,早点睡吧。”
“我们要在这儿待上一周呢。”庄白书啄吻了一下他的唇瓣,“明早不起也行,下午再出去玩也赶趟,嗯?对不对。”说着话又亲了一下。
言中之意已再明显不过,许笙感觉庄白书这回不会再止步于上次在他家的那个阶段,可是....问题是庄白书会吗?
“你.....”许笙抵着他的胸膛,犹豫着道:“你是第一回吧。”
庄白书眉峰一挑,眼神就不对味儿了:“怎么,你不是第一回?”
许笙心说何止不是第一回,自己早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司机了,当然也都是跟你练出来的。
但是退一步讲,他重生后,尽管思想和记忆都延续了上辈子的一切,可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十九岁,这么说......
他现在没比庄白书厉害到哪儿去,纯属思想的巨人,换个角度看,各种触感和体验对于他现在的身体来说,都陡然成了第一回。许笙想到这儿,看着眼巴巴在旁边看着他的庄白书就有点发怵,心里也跟着忍不住紧张起来。
“我当然也是.....”许笙咽了一下口水,心情就有点复杂,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你...想好了吗?”
庄白书抬起下颌,凑过来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他笑了一下,轻声道:“我每天都在想这一天,我想跟你做很多事,期待着跟你所有的体验,只要是跟你,我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许笙心头一颤,他以为庄白书会像小狼狗一般点头如蒜捣,对他连声说着“想好了”,却没预料到庄白书说了这么一段话,这么一段.....动摇他的话。
许笙就感觉脑内的弦崩的一下断了,心里的某处也随着软了下来,他看着庄白书眼里无可掩抑的情涌,只觉得能再这么跟庄白书面对面躺在一块儿,听到他沉稳的呼吸,感受着他蓬勃的心跳。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里他穿过了无边的沙场和漆暗,才终于再一次触摸到这个人,恍然如隔了一个世纪。
许笙眼眶微烫,他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耳侧,出于对上辈子的心有余悸和眼下担忧的情绪,捏了捏他的肩膀,真诚道:“.....温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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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笙第二天下午三点才从床上下来。
庄白书在床边收拾好下午要带的背包,神清气爽地走进卫浴间,刷牙洗脸洗漱完毕后,一回屋看见许笙醒了,就又回去拿毛巾浸了热水,回来给许笙温柔地擦起了脸颊、耳侧和脖颈,又给他按摩了会儿腰,全然看不出跟昨晚是一个人。
许笙全然清醒了不少,一把拍开他的手,随即瞪了他一眼,自己起身要下床。
庄白书又把拖鞋给他放到脚下,伸手要扶他,许笙没用他,自己穿拖鞋就往卫浴间走,纵是这样还是给他弄得龇牙咧嘴,庄白书黏膏药一样跟在身后,丝毫没有那个觉悟。
他们在宾馆呆了一个多小时,下午五点出发,两人按照原定的行程,由司机带着,一路驶过富有浪漫气息的欧式建筑和教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灯光弥烁的彩色街区极具风情,两人找了一家街角的餐厅,坐在角落靠近玻璃窗的座位。
许笙真有点饿了,上了餐边便捏着刀叉狼吞虎咽起来,庄白书脸上噙着笑意,把牛排在盘中切好,又把许笙的换了过来。
他们侧目看向窗外圆潭中别致的喷泉,此时夜晚的气温清爽沁人,一个体态略胖、红色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穿着格衫,在喷泉边吹着萨克斯,乐声动人婉转,周围站了不少行人,空气都充满了轻松惬意的味道。
他们吃完饭,沿着街角慢慢散起步来,夜晚的光辉洒下,给整个城市镀上一抹深蓝的色彩,他们逛了一圈夜市,又在附近的一家小酒馆喝了点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