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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人家(35)

作者:缘何故 时间:2018-08-12 21:25 标签:甜文 美食 平步青云 古穿今

    告别了班里一大群作势要替他默哀的同学,邵衍熟门熟路来到办公室,打开门后却发现里面闹嗡嗡的挤了不少人。
    他刚想告辞说自己待会再过来,屋里被围在正当中说话的老吴头就叫住了他的脚步:“哎哟!邵衍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邵衍的手扶在门把手上,脚没动,目光盯着离自己不远的一个老教授手上的烟。对方被他看的一怔,随后下意识把烟掐到了烟灰缸里,连声招呼其他人:“都快点快点把烟掐了,老李你把窗户赶紧打开,学生都在呢,一屋子烟味不像话。”
    邵衍等到屋里的味道不那么浓后才走了进去,没关门,站在最透气的方位懒洋洋道:“吴老师你找我?”
    老吴头站起来,面上少见的和颜悦色,眼底深处在看着邵衍的时候带着显而易见的自豪:“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们学校的老教授了。”
    他一一给邵衍辨出那些教授的姓氏,邵衍仔细看了看,也没在里头找到毛概教授和英语教授之类的,难得的摸不着头脑。不过面前这些人都是先生教授,他的态度还是肯定比面对寻常人时要礼貌的,老吴头安排他落座时他都推让了两下才坐下来,斯文礼貌的做派立刻让一群老教授心中好感大增。
    “邵衍啊。”李教授抽出架在记事本里的邵衍的那张论文纸搁在桌上,小心翼翼地问,“这篇文章是你写的?还是你找人帮你写的?”
    邵衍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的论文课题选材那么偏激,现在这个阵势,看来是英语教授和高数教授来找他算账了。
    邵衍一点也不怕,他脸上缓慢地笑了笑,声音照旧是懒洋洋的:“是我写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群老头并没有听到这话就站起来对他破口大骂,而是一屋子短暂地哗然了片刻后,又推出了官方提问者李教授:“你学书法多少年了呢?”
    “书法?”邵衍瞥了眼桌上的纸后才意识到对方问的是什么,回想了片刻,便照实回答,“*岁,十岁不到的时候吧。”
    “那不就才十多年了?!”李教授一脸的诧异,撑着桌子忍不住站起来凑近他,“我看你这一手字迹至少三十年的功力了,你师从哪位大师?怎么会进步这么神速?”
    邵衍倒是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这笔字的特殊,毕竟从习武之后他写字就越来越稳,皇帝和师父们最多也就夸个好看,有皇帝的墨宝对比,邵衍也并不觉得自己写的多么出色,于是直到如今邵衍才猛然发觉,原来一直以来坚持不懈的习武还给他的身体带来了这样的好处。
    他师父的名字是万不能提的,日后要是传出去被邵父他们听到了肯定会坏,邵衍也就笑了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论文这个事吗?”
    见他不回答,李教授也察觉到了自己问题的出格,邵衍的地位并不等同学校内的普通学生,他们也不敢随便轻忽怠慢,只好干笑两声又换了个问题:“除了楷书,可还有擅长的字?”
    邵衍瞥了眼墙上挂着的一幅狂草,心中略一思索,这才开口回答:“草书也还有点研究。”
    “铺纸铺纸!”仿佛就在等他这一句,李教授立刻就跳了起来,又是让人去拿纸又是亲手开柜子取墨水,嘴里笑嘻嘻地问,“你这一手小楷可把我震到了,我最喜欢的就是草书,家里搜集了三十多卷草书真迹呢。小朋友可介意露上两手?”
    邵衍可算是明白了这群人叫自己过来是干嘛的了,轻叹一声靠进椅子里也不说话也不动弹。
    李教授见他这个模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脑子里忽然转过了什么,开口就道:“我认识你们毛概的教授,来露一手,交白卷的事儿就一笔揭过!”
    邵衍盯着他,直到确定对方不是在唬自己后,才一拍掌离了凳子:“成交!”
    铺纸、镇边、提笔、凝神,邵衍抽空还抱怨两句:“你这墨不好,一点也不滑。”
    李教授好生气,这个墨买来也很贵的好不好,要不是邵衍字儿写的好看他才不拿出来呢,这小子居然还那么挑剔。
    邵衍盯着铺满了桌面的偌大一张纸,琢磨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改写什么,目光又扫到墙上那副草书之后才有了主意。悬臂,左劲儿,笔端落在纸上浓墨重彩的第一笔就叫李教授瞬间瞪大了眼睛。
    霸道和煞气仿佛像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了出来,带着滔天的气焰来势汹汹,邵衍笔下如有神助,刷刷几下酣畅淋漓地写了过去。旁观的一堆老学究们看地却心都提了起来。
    天——下——风——云——出——我——辈——
    短短七个字,笔下飞鸟惊蛇,剑拔弩张。收笔后邵衍提笔长舒了口气,看着纸上的文字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两分满意。
    一群老教授刚才在邵衍写字时纷纷退开,这个时候却又忍不住凑了上来,李教授抬手抚在纸张的留白处半晌说不出话,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邵衍:“来我们协会吧,这么一手好字,埋没了实在可惜。”
    邵衍浑不在意,他现在的事业重心可不在写字上。
    李教授又加上一句:“会员以后考试有加分,高数英语交白卷你也能过,毕业还不用考四级。”
    嗯?有这种好事?
    邵衍立刻回望了过去,对上李教授无不诚恳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笑开:“以后还请各位多加照顾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快看!这样肥厚的加更!大魔王简直业界良心有木有!

☆、第三十二章

拥有了一群年纪比自己爹还大的同事们是什么感觉,邵衍估计没法很明确的形容出来。他对李教授在内的协会其他成员并不熟悉,且感情淡漠,哪怕明知道日后要一起共事了,一时半刻的也没法立刻沟通出什么感情。他加入这个协会本来就是冲着加分去的,协会里日常很无聊,充其量只是会通知邵衍去跟他们一起开研讨会。邵衍这个月忙都忙死了,自然是不会到场的,好在就算他吃空饷也没人会管,正式加入协会的第三天之后邵衍的津贴就发下来了——一个月八百。
    领到钱的邵衍有点高兴啊,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真正自己赚钱,八张硬挺的票子摞在一块并不怎么起眼,但却给他带来了无限的好心情。邵父他们平常都会时不时地塞给他现金花用,他吃住在家里又不买贵重东西,花销就是一些小零食啊饮料什么的,用钱非常慢,八百块够他用一个多月了。
    学校果然没再通知他要去补考的事,顺顺利利磨到假期的邵衍从校门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身上都松快了。班里的一群同学又高兴又有些难过,李立文异想天开地问:“邵衍你干脆住我家来算了,不收你租金,让你们家司机每天把中午饭送来我家就好。”
    邵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一群同学闹着要去酒吧还是饭店再聚一场,最后因为分歧太大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邵衍算了下日子,还是先去了一趟放酒的冷库。
    前些日子严岱川又给他拉回了两辆车雪水。现在天气正冷,雪水的品质十分不错,南方的梅花也开了,原料都到齐之后酿制对他来说非常轻松。诺达的冷库现在已经放满了酒坛,有些地方不够用的,还隔开二层继续放。冷库里的温度实际上跟室外差不多,低温主要用于夏季保鲜使用。邵衍进来的时候皱了下眉头,为了省电他记得提醒过邵父尽尽早把冷库的制冷系统先关一段时间。毕竟那么大一个仓库,据田小田说每天的电费消耗都不得了,可是邵父到现在都没让人来关。
    邵衍心里叹了口气,决定回去以后再跟父亲提一下好了。邵父别的都好,比从前邵衍见过的那些所谓“慈父”要强出百倍去,只是也许从小生活的环境太优渥了,落魄之后也一点不晓得节约,花钱还是那么大手大脚的。
    他随手搬了个坛子晃一晃,听到里面因为密封来回激荡时微微的嗡鸣声,点了点头,对身后跟进来的田小田说:“明天记得跟邵总说一下,这里的酒都差不多了,可以运去S市了。”
    “好。”田小田小心翼翼地瞅着他师父,“师父,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啊?”
    邵衍回忆了一下之前邵父提起的日子,掐指一算:“明后天吧。”
    田小田苦了脸,却没有开口说话。他长那么大还没离开过A省呢,S市那样的地方更是从未涉足过。第一次离开家去往遥远的省外他无可避免的有些恐惧,虽然平时总觉得自己的父亲太严厉太啰嗦,可真的要分别了,心中还是会有不舍的。可是他已经二十多了,一直在父亲的庇护下没有学会独立,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不知忧愁下去。
    他很感激邵衍愿意将他规入带去S市的名单里,师弟们都很羡慕他那么早就能试着去独当一面。如果在S市做的足够好,田小田相信自己的未来应该会发展的比父亲要顺利一些。
    离开的日子是个大晴天,冬日的太阳很温暖,邵衍早上去晨跑的时候,还发现距离小区不远的一处荷塘里结了薄冰。
    天气已经很冷了,江岸边只有松柏还坚持着没有落叶。邵母收拾了非常多的衣服提前让司机拿去托运了,自己则将邵衍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这才大发慈悲的允许儿子出门去坐车。
    被母亲逼着穿了三条裤子,从镜子里邵衍又看出了一点自己前段时间的体型,他其实并不怎么怕冷,毕竟有内功护身,冷空气对他来说没什么杀伤力。可邵母总是很坚持邵衍摔伤之后身体会很脆弱,尤其是脑袋,绝对不能再受风。出门前被套上一顶毛线帽,邵衍的心情很复杂,却也没有拒绝,他能从邵母每个迫切乃至于神经质的举动中看出对方对自己浓浓的关怀。
    邵衍第一次坐飞机,沿途到郊区的时候盯着上空划过的正在轰鸣的大家伙,电视上的神奇交通工具出现在了眼前,这让他感到有那么点小激动。等到真正登机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玩意看起来远比他想象中要大,被安置在座位上透过小窗看着外头空旷的停机坪时邵衍心中止不住的雀跃。人居然能登天,这对他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来说甚至带上了一些神怪奇幻的色彩。
    但飞机起飞的时他无疑就没那么好受了。
    轰鸣声伴随着小小的上升感让才习惯电梯的邵衍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也许真的是摔伤真的留下了一点后遗症,他头顶微微泛起针刺的疼,等到飞机平稳了他的脸色也白了,后头端来的水都只碰了一口就放下了。
    他看着窗外,白云浮在脚下,厚重、软,看起来像堆积在一起刚弹过的棉。天上没有仙宫,有的只是蓝蓝的天。
    激动过后的邵衍又忍不住惆怅了起来。
    他并不记得自己的故乡在哪里,后来成了御膳监大总管后也回头去查过,因为可用的提示实在太少,回来的人只能查出他大约生在沿黄河一岸的受灾村落。具体究竟在那个位置早已无处考证。
    他走了那么远,从黄河到京城。生长至枝繁叶茂的时候,已无处寻根。
    而现在,第一眼醒来时留下的归属感让A市在他的心中也是不平凡的,又一次背井离乡出外打拼,人生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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