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229)
破碎的蛋壳顺着蛋清流入碗里,蛋清滑不溜丢的,长栓费了好大功夫挑出碎蛋壳,心想幸亏褚叔叔教他洗了鸡蛋。
第三步,加水,加三分之二碗温水。长栓取暖水瓶与空碗,兑凉水到褚归比划的刻度,小拇指戳一戳,温温的,不烫。
长栓满意地擦擦手,边添水边搅拌,直至蛋液和水混合均匀,再加一撮盐搅散。
锅里掺水,放竹蒸架,放碗,碗面上倒扣一个盘子——家里没盘子,长栓扣了个大一号的粗瓷碗。
水开蒸十分钟,钟表家里同样是没有的,褚归要借长栓手表,长栓担心弄坏,不敢接,于是他教了另一种计时方法。
长栓守在灶台前,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指腹搭着左手腕数自己的脉搏。
七十四、七十五……数到第十个七十五,长栓揭了锅盖,他身体后仰,避开滚烫的水蒸气,待热意稍减,他迫不及待地扇了两下,用抹布包着将蒸蛋的碗端到了灶台上。
摘了倒扣防水汽的大碗,光滑嫩黄的表面如同下锅时的液体一般,长栓判断不清楚蛋液是否成功凝固,拿筷子往中心一戳——熟了!
“在吃饭呐,我瞧瞧吃的些什么?”潘中菊进屋时彭小燕正在分长栓蒸的那碗鸡蛋羹,细嫩的蒸蛋勺子一戳即碎,内部结构平滑,不见任何蜂窝组织,“这鸡蛋蒸得真嫩,小燕你咋弄的,教教我。”
要把蛋蒸得恰到好处不是件简
单的事,潘中菊下意识以为是彭小燕蒸的。
“潘大娘来啦,长栓,快跟潘奶奶说你的蒸蛋咋做的。”彭小燕语气十分自豪,作为一位爱子的母亲,长栓做得好比她自己做得好更值得开心。
“竟然是长栓做的,哟,我们长栓好厉害。”潘中菊搂着长栓摸了摸他的头,“小燕你以后要享福了。”
“蒸蛋是褚叔叔教我的。”长栓被夸得耳朵发烧,他一五一十地说了褚归教的步骤,“褚叔叔的方法很好用。”
方法好用不代表必定成功,长栓一个初学者,能做到如此程度,说明自身或多或少是有做饭天赋的。
桌上的饭菜几乎没动过,潘中菊心知她来得不赶巧了,松了长栓她顺势挨着坐下,让彭小燕他们紧着把饭吃了。
“你们今天搬家么,我吃了饭闲着就过来看看,反正几步路的事。”潘中菊拎了兜鸡蛋,家里原本九只鸡,年前杀了一只,贺岱岳养伤期间杀了两只,刘盼娣生产送了一只,眼下每天四只鸡生蛋,最是不缺鸡蛋。
彭小燕看到了潘中菊拎的鸡蛋,顿时急了,她之所以静悄悄地搬家,正是不想收礼。
上梁刚办了一场,潘中菊和杨桂平他们皆送了东西,自家拿寒酸的野菜招待,若搬家还办,他们岂不跟打秋风似的。
“你们不吃长栓吃。”潘中菊用孩子堵彭小燕他们的嘴,“缺营养你让长栓拿啥长身体?他生日在几月份来着?”
“八月,八月二十号。”彭小燕跟沈家良是头年十二月结的婚,结婚次月有的长栓。
按大概日子,彭小燕的预产期本来是九月底十月初,她早产了一个多月,导致长栓在母体发育不全,出生便患了先天性心脏病。
长栓的心脏病彭小燕疑心过与早产有关,但架不住周围的人纷纷将责任往她身上推,听得多了,彭小燕也渐渐怨起了自己。
自长栓三岁发病,彭小燕一直活在愧疚里,如果不是沈家良带长栓找到了褚归,她此生都将囿于无尽痛苦之中。
“八月十二号,小聪八月底的生日,差不多刚好小长栓一岁。”潘中菊咽了后半句,彭小燕明白她提及贺聪的用意。
贺聪小长栓一岁,个头却高长栓一截,两个孩子往那一站,保管外人会觉得贺聪是哥哥。
长栓的瘦弱不单是心脏病引起的,亦有长期缺乏营养的因素。
“谢谢大娘。”彭小燕没法拒绝了,潘中菊说得对,她跟沈家良吃糠咽菜没什么,长栓不行。
“谢什么,我看呐长拴将来是个有大出息的,吃了奶奶给的鸡蛋,长大了可别忘了奶奶。”潘中菊对长栓的爱怜并非完全出于同情,谁不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呢?
“绝对不能忘了。”彭小燕连忙接话,长栓跟着重重点头:“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报答潘奶奶、贺叔叔和褚叔叔的。”
说话间饭菜见了底,沈家良收拾了碗筷去厨房,长栓帮着拿筷子。父子俩一走,彭小燕看着面容和蔼的潘中菊,心间一酸,眼底立马起了泪花。
“哎哟,好好的咋哭了。”潘中菊揽了彭小燕的背轻拍着安慰,“是不是遇着啥难处了,跟大娘讲,大娘帮得了的肯定帮。”
“不是。”彭小燕抹着眼泪摇头,她心里苦哇。
家丑不可外扬,早产的原因彭小燕未曾同谁透露过,如今他们分了家,不需顾忌那些人的脸面,彭小燕卸下心防,对着潘中菊倾诉了个痛快。!
第182章
彭小燕的早产是意外也是人为,七月份的双抢是全村一年到头最紧要的事,但无论多紧要??,按理一个怀胎八月的女人,都是不该挺着大肚子跟普通妇女一样忙活的。
除非像王二一家那样,丈夫身患重病,不得不靠一个女人撑起全家生计。
沈家无病无灾,劳动力充足,显然不在特殊范围之内,可彭小燕还是下了地。
记分员本来没给她派重活,让她跟十岁左右的孩子们一起,沈母表面不显,中午吃饭减了彭小燕的分量,其他人一碗,她半碗,话里话外彭小燕干的活轻了,工分挣少了,不配吃饱饭。
沈家良替她争论了,沈母把空饭盆一翻,拢共煮了那么些饭,爱吃不吃。
彭小燕能如何呢?沈家良要把饭让给她,丝毫不顾自己干的活更多更重。粮食锁在沈母屋里,两个人都必须吃饱,彭小燕只能找记分员换活儿,去干工分多的。
谨慎小心地熬过了七月,彭小燕累瘦了一大圈,瞧着像个痨病鬼,万幸肚子里的孩子尚且安稳。
仿佛长栓的乖巧,在彭小燕的肚子里时就有所预兆。
孝道大过天,彭小燕跟沈家良两个软柿子,凭着希望孩子足够坚强、平平顺顺的在肚子里待满十个月的信念,咬牙忍受着沈母的磋磨。
随着产期临近,沈母的行事愈发有恃无恐,九个月的孩子生出来能活了,彭小燕早生产早干活,比孩子待到足月划算。
于是劳累过度的彭小燕,终于在八月二十号上午早产了,经历了一天的阵痛,拼命生下了患先天性心脏病的长栓。
“她哪怕到我怀满九个月呢?”彭小燕痛哭流涕,“怀满九个月,我的长栓至少能健健康康的,他多可怜啊!”
从禇归那里得知真相的彭小燕越想越恨,长栓的病全是沈母造的孽,她竟然还不肯拿钱给长栓看病。
“太恶毒了!”潘中菊义愤填膺,她听说过沈家良之前如何分家的,不知其中的隐情,“她害长栓早产,你们早应分的,何苦拖到现在,既分了,又干嘛答应不拿一毛家产,要我看来,该她给你们钱才对。”
彭小燕止住眼泪,她倒是很诚实:“我和家良窝囊嘛,被欺负了只晓得忍,连累长栓跟了我们。按我婆婆的性子,拿了家产是断然分不成家的,与其继续耗着,不如舍了干净,安安心心过我们的日子。”
沈母是雁过拔毛的人,拿了钱意味着需负责养老,揪着这点她能追到困山村闹得沈家良他们永无宁日。
“哎,苦了你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潘中菊叹着气拍拍彭小燕的手,“都过去了,你们夫妻俩一条心,往后的日子不愁不红火。”
两人聊了许久,以彭小燕倾诉为主,沈家良明白她的压抑,带着长栓在厨房画格子,给她们留下单独的空间。
长栓赢了三次,即将开始第四次时,沈家良直起了腰,隔壁堂屋聊完了,彭小燕把潘中菊送到了门口。
画格子的游戏自动结束沈家良领着长栓与潘中菊告别。
“行了,我自己回,你们累一天了,早点歇着。”潘中菊阻止了沈家良送她到家的意图,说来看看新家收拾得怎样,实际净待堂屋陪彭小燕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