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只是个演员(58)

　　好在范文韬热度没那么高，现场的媒体粉丝比不过谢之那次。谢之来得非常早，一下车就匆匆赶往会场，田甜紧随其后挡着闲杂人等，才算没有被拦下来采访。
　　范文韬有个五岁大的女儿，正在被范文韬的老婆抱着。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可能并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但她看妈妈哭，就也跟着哭。
　　范文韬在遗照上笑，黑白照片都弱化不了那种硬汉的刚强
　　谢之被司仪引导着鞠躬，期间小姑娘一直哭着叫嚷：“我不要爸爸牺牲，我要爸爸哄妈妈……”
　　谢之走过去，摸摸她的头。范文韬的老婆擦着眼泪，“让谢老师见笑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她低声对女儿解释，“你爸爸不是牺牲哈。”
　　小姑娘却很执拗，抽噎着说：“我爸爸说，牺牲就是死的意思。你们都说爸爸死了，那他不就是牺牲了吗？”
　　还挺有道理。
　　谢之望着小姑娘，眼神忽然凝了一下，问范文韬老婆：“孩子的脖子怎么了？”
　　他这一说，对方才发现，女儿一直歪着头，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她赶紧去摸摸，可是什么异样都没有。她问女儿：“未未，你干嘛一直歪着头？”
　　小姑娘噘着嘴，“痒痒的，凉凉的，好像有虫子在爬。”
　　谢之温声说：“让叔叔看看。”
　　然后伸手在她脖子上轻轻抓了一下，手里明明空无一物，他却好像拿下了什么东西。
　　他问小姑娘：“现在呢？”
　　小姑娘晃晃脑袋，“现在没有了。”
　　范文韬老婆露出奇异之色，谢之笑了一下，“可能是孩子出现错觉了，不用担心。”
　　她便放下心来，和谢之道了谢。谢之又说了两句慰问的话，便借故去了洗手间。
　　此时空无一人，谢之锁好门，把紧紧攥起的手摊平。
　　随后，一个虚影从他的掌心飘下，浑身瑟缩。
　　“尘归尘，土归土。”谢之望着他，“范文韬，你已经死了，何必藏在你女儿的身上不肯离去？”
　　作者有话说：
　　谢之：我很差劲。
　　何铮：我更过分。
　　谢之：我很差劲，我趁你睡着脱过你裤子。
　　何铮：我更过分，我背地里写我们的小黄文，对你特别粗暴，粉丝们很激动并要求我对你更粗暴。
　　谢之：……
　　谢之：可惜我不会骂人。
　　ps他们的cp名真的没想好，我也很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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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洗白
　　入夜，松山华庭。
　　谢之站在茶几边缘，沉默不语。
　　范文韬的魂魄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看谢之一直不松口，他也没了主意。
　　上周，他正在房间里琢磨怎么说服吴子明，让他出演《最后十日》，忽然心头猛跳，眼前一片昏花。再回过神，他已经飘在了半空。
　　而他的尸体躺在地上，还带着余温。
　　确定这不是做梦之后，他惊恐起来，一下一下地扑回身体，却又一下一下地弹回来。直到他的家人冲进来，慌乱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又是报警又是拨打120。
　　他女儿范未未站在角落，满脸无措，有几回差点被他老婆往来的身影撞到。
　　如果搁在平时，范文韬一定会跑过去，擦擦老婆的眼泪，把女儿抱到安静的地方。
　　但现在，他连区区一个温暖的怀抱，都给不了她们。
　　更糟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削弱，大概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消散。
　　他不想走。
　　他和女儿拉过钩，等她考上大学，一家三口到北欧看极光。现在……已经等不起了。
　　家人几日未眠，张罗着给他办理后事。而他一直呆在妻女的身边，一步也舍不得离开，就好像从她们脸上能看到时间流淌的痕迹。
　　但谢之把他从追悼会上强行带走，并告诉他鬼魂会干扰活人的阳气，时间长了，更会有损妻女的健康。
　　范文韬终于拗不过谢之，“好吧，是我错了。但我没想害谁，那是我的家人。”
　　鬼留在世上多是因为执念。
　　执念又分两种，一是恨，使人恐惧。一是爱，让人敬重。
　　谢之说：“你的追悼会已经结束，你的妻儿会坚强的活下去，你可以放心的去了。”
　　玉婵靠在沙发另一端，幽幽地插话进来，“你积累的家底够她们娘俩过日子了，去吧，何必留在世上受苦？”
　　范文韬慢慢垂下头，“我知道，可我一松懈，就想起那部《最后十日》没有拍……我不甘心啊。”
　　玉婵轻哂：“这部就算你活着也没用，吴子明已经把剧本给了谢影帝。要不是为了参加你的追悼会，他们两下里怕是早就敲定了。”
　　“那我也不是没机会。”范文韬脊背挺了起来，一脸执拗，“我为了这部片子，推掉了好几个合作呢，这诚意难道打动不了他？反正我没法释怀。”
　　谢之试着帮范文韬超度过，却没有成功，可见对方执念之深。
　　他沉思片刻，“那你先去挑个房间，在这里住着，随后我去找明诚师父，看他能否超度你。”
　　“这还成，谢谢你啊小谢。”范文韬立刻来了精神，站了起来。
　　见他兴冲冲地往楼梯方向飘，玉婵推了谢之一把，“你哪天叫松云寺的秃驴过来，可得提前告诉我。”
　　谢之看向她：“你怕他们？”
　　玉婵张了张嘴，还不待说什么，忽然楼上传出一声凄厉的嘶喊，又尖利，又刺耳，像是擦着人耳朵飞过去的钢针。
　　她皱皱眉，“他到头七了？”
　　谢之点头：“嗯，今天是他的轮回日。”
　　魂魄若留在世上，每隔七天就会重复死亡的过程，痛苦万分。且这种痛苦，会随着魂魄的衰弱变本加厉。
　　玉婵见怪不怪，啧了一声，“真是难听。”
　　她跑去打开电视机，把音量放到能和范文韬的鬼叫声抗衡。
　　谢之觉得两头都吵，干脆捂住耳朵。
　　好在范文韬的死亡过程特别快，二十分钟后，就奄奄一息地飘回来。他整个身影虚到透明，乍一看甚至没个人形。
　　谢之对鬼魂受难这种自然规律无可奈何，但见他这样，还是上前给他渡了不少灵力。
　　范文韬来了点力气，一下子拽住他的胳膊，“小谢，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帮我解除执念吧！我不想再受这份罪了！”
　　玉婵不客气地提醒他：“你的执念是拍《最后十日》，你让谢影帝怎么办？人家比你帅，演技也不比你差，你活着都抢不过，死了还想什么？”
　　“太可怕了……太特么可怕了！”范文韬被她说得失魂落魄，半晌，追问谢之：“那能让我每次发作的时候，去找我老婆孩子吗？跟她们在一起，我绝对能忍。”
　　谢之却否决了，“不可以，轮回日意志薄弱，很容易变成厉鬼，你要为她们的安危着想。”
　　玉婵本想说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听到谢之的话，便不再开口。
　　她已经是厉鬼了。
　　厉鬼和普通的鬼最大的差别，就是被怨念蒙蔽心智，在发作的时候感觉不到太大痛苦。
　　……但还是很痛苦。
　　她每个轮回日，都会躲在没人的地方，一个人煎熬地渡过。范文韬感知正常，且还有老婆孩子在世上，痛苦和孤独必然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