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少年综合征[重生](73)
他记得他那天是在看一本读过很多遍的诗集,读到其中某段诗时,他突然听见窗外有人喊他。
“陈濯——”
他推开窗户,槐花香扑在他身上,他朝下望了一眼,看见楼下一个背着琴包的少年。
“我听你班同学说你磕着脑袋了?下午也请假了?严重吗?”
“没事了。”
陈濯指指头上的创可贴,示意这仅仅只是个用创口贴就能解决的小伤。
少年点点头,顿了顿,又多问了一句:
“你干嘛呢?”
“看书。”
“磕着脑袋了还看书啊?”
“只是磕破了额头,不是磕瞎了眼睛。”
“好吧。”
夏子澈挠挠头,一手有些不安地捏着裤缝,在那犹豫了半天,还是说:
“那没事我先走了,有事找我就行。”
“嗯。”
陈濯应了一声,在他离开前,他看了眼夏子澈的琴包,顺口问了句:
“都这个点了,你出门做什么?”
“啊?”夏子澈愣了一下,立马道:
“我去练歌。顺利的话,你将在校庆上听见我动人的歌喉。”
“特别棒,那祝你成功。”
陈濯不咸不淡应了句,正要说再见,却又听夏子澈问:
“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在你是我挚友的份上,可以给你提前剧透一下。”
夏子澈仰头看着他,磕巴了一下,问。
陈濯注意到,这家伙已经把自己上衣的下摆在手心里攥成了一团。
他微一挑眉,没多想就拒绝了:
“不了,你去吧,我书没看完。校庆再听。”
夏子澈手心皱巴巴的那团布料被放开了,它们自然下垂,一点点变得平展。
他声音低了点:
“行吧,那太遗憾了,你错过了一位音乐巨星成长路上的第一场正式演出。”
“……幼稚。”
陈濯关上了窗,把少年的身影连同槐花浓郁的香气一起关在了外面。
后来,五月十五的校庆日,陈濯作为内场志愿者,在学校礼堂的后排看完了一整场演出。
那场校庆具体有哪些节目,陈濯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知道,那天他特意带了相机,但在节目开场前,他看了好几遍节目单,上面并没有夏子澈的名字。
原本他以为是节目单漏写了,或者夏子澈他们报名时用的是乐队或者组合的名字。
但晚会完全按照节目单的内容在走,每个节目的演员或歌手上台时也不是他认识的人。
他很确定,那年北川一中八十周年校庆,他没看见夏子澈。
最终,也没听到他的歌。
作者有话说:
要进主线剧情啦,关于冷静上一世的故事和大家好奇的一些问题都会一点一点讲清楚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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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地铁
◎不是说过吗?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讲。◎
薛知源要转学的消息只在早上的楼梯间震惊了他们一下, 等陈濯再跟艺体班那些朋友碰面时,除了赛谣和文一看起来稍微有点低落,薛知源跟夏子澈就像俩没事人似的, 该吃吃该喝喝,精神状态比平时还要更好。
夏子澈把老牛说的话转达给了朋友们, 并且替老牛大方许诺, 要是他们过了老牛那关,他们将得到活动楼三楼那间敞亮又炫酷的大教室的使用权。
由于夏子澈跟老牛约好明天就要给他过歌, 所以他们今天下午放学就得先去秘密基地拿设备, 顺便练习。
几个少年一起坐地铁向秘密基地进发,路上, 薛知源和夏子澈站在地铁车厢的扶手旁边, 而陈濯和赛谣坐在另一节车厢。赛谣看看那边两个不知在聊什么总之都在咧着嘴傻笑的男孩子,默默跟陈濯吐槽:
“我真服了, 夏子澈心真大。”
陈濯微一挑眉:
“嗯?”
赛谣收回视线, 靠回座椅靠背上。
地铁里冷气开得很足, 温度甚至有些冷, 赛谣搓搓手腕:
“我以为,分离应该是一件有点悲伤的事,但夏子澈心态怎么那么好?我感觉他好像比平常还要兴奋,喏, 现在还站那跟老薛嘎嘎乐呢。”
“嗯,很夏子澈。”陈濯轻轻弯起唇, 点点头:
“分离对他来说似乎不算是一件悲伤的事, 他还说过,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 他不希望朋友们为他哭泣, 反倒希望大家在他坟头蹦迪。我当时就觉得,他真是个思路清奇难以看懂的人。”
“确实,你知道他跟我说过什么吗?”
赛谣像是终于找到了能够倾诉的人,她睁大眼睛,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说他死了之后要挂他最帅的彩色生活照,还要把他最满意的一首歌搞成二维码刻在他碑上,让路过的人扫码即能收听他此生最伟大的作品和他美妙的歌声,他说他要当墓园百灵鸟。我请问呢?这真的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名词吗?”
听见这话,陈濯没忍住笑了,但片刻后,他又笑意微微一顿。
因为,他见过夏子澈的墓。
但很可惜,他的墓碑上没有他最帅的彩色生活照,也没有记录了他作品的二维码。
上面只有一张黑白照片,那应该是他高中入学时拍的免冠照,因为照片上的他还穿着校服。除此之外,再就是一些冷冰冰的文字,还有……
还有墓碑背面的不起眼角落里,被人手工刻上的两行模糊的字迹。
“不过这种心态有时候也挺让人羡慕的,应该没什么事能让他伤心吧?反正我没见过他难过。这样没心没肺的真好……陈濯,怎么了?”
大概是发现陈濯表情有点不对劲,赛谣微微皱起眉看着他,问。
陈濯这才回过神来,他重新弯起唇,冲赛谣笑了一下:
“他不是没心没肺。他看问题的方式比绝大多数人都要乐观,但他也会伤心,只是一般不会让身边人知道。”
“真的?难不成他还会偷偷哭鼻子?”
赛谣嗤笑一声,明显不信。
但听见这话,陈濯却是轻笑一声。
他觉得,他应该在朋友面前给大帅哥留点面子,所以他摇了摇头,只说:
“不知道。”
可陈濯觉得,他应该会一辈子记得初次见面时躲在老槐树上偷偷抹眼泪的那个小男孩。
曾经他也以为夏子澈没心没肺,就像他自己说的,会永远快乐。但后来他才发现,这人不是不会伤心难过,只是不愿意让身边重要的人替他担心,如果没有人主动问,他就会一直把事情抱在怀里自己消化。
陈濯还发现,他好像很喜欢去高的地方,比如爬树、比如摩天轮,再比如游乐场后面鲜为人知的小山。
他知道有些情绪一个人很难消化,所以希望陈濯把难过的事讲给他听,但他自己却不知道坐过多少次摩天轮、爬过多少次山、在那颗老槐树上偷偷哭过多少次,才能保证身边人看见的永远是那个爱笑没烦恼的夏子澈。
陈濯看了看那边车厢的少年,他们俩不知聊到了什么,正乐得开怀。
后来,地铁到站,夏子澈笑着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冷静!到站了!”
六个少年一起去了秘密基地,该练歌的练歌,该学习的学习。
夏子澈他们的没名字乐队一共有五首原创歌,但校庆演出规定歌曲类节目同一人或组最多只能连唱两首曲目,可他们实在做不到五选二,最后一致决定把五首歌都练了,挑歌的重任到时候就交给老牛或者审核老师。
看得出来小乐队的成员们都很重视这次演出,练习时也格外认真。在他们练歌的时候,陈濯就坐在另一边的桌子上,看起来是在写题,但其实他的笔握在手里,很久都没有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