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种田](125)
惠香摇头,说着也哭起来,“是我对不住他们。”
卢彩听见了隔墙在院子中骂:“赵惠香你等着后悔吧!我二哥就会回来了,你肯定会后悔的,等着吧!”
可她也是逞一时嘴上的痛快,心里知道,她哥哥也许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只是,她不能原谅,明明她们才是最该坚信二哥能回来的人,为什么惠香要抛下她,就这么放弃了。
第95章 唏嘘
“惠香姐出嫁时候,爹娘还给她添了嫁妆,让我们几个当娘家亲戚把她送到南桥镇,老三、老四还偷偷去瞧过她,希望她好,又希望她过得不好……只是后来日子太久了,我们又有些庆幸多亏惠香姐没有等他。十几年啊,任谁都以为二哥死了,要不是怕刺激娘,家里早给二哥办丧事了。”
卢彩卷着线团,唏嘘长叹。
村里不是没有别的女孩喜欢卢庆,一直都有,只是谁都没提过,连被看出来了,也只能红着脸死不承认。因为惠香太好了,因为他们感情也太好了,卢庆眼里只有惠香,惠香眼里也只有他,旁人看了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惠香出嫁最初的几年,村里偷偷喜欢过哥哥的女孩子都在骂她,后来,她们也一个个出嫁了,日子过了太久,愤愤不平的人都为人母为人妇,十几年过去,再没人相信她二哥还会回来。
再见面,起初还会尴尬,到如今,即使见面,也都默契地选择不提那桩往事。
“如果从前没巡旧历让大哥先成婚,而是让二哥和惠香姐先成婚,如果不是家里那时候日子紧,不能买替让二哥不去,如果不是把婚期定在秋末,如果赵叔没因为那场风寒染了肺病,如果二哥走前他们先成了婚,如果二哥能早点回来……”卢彩苦笑,“哪有什么如果呀,我们那辈儿最好的一对儿,就这么错过了。”
赵惠香嫁人时候,不只是她,两个弟弟心中是有怨的,无论父母如何开导解说,告诉他们惠香的不易,他们还是怨的。
从惠香说亲到出嫁,他们三个再没登过赵家门,直到惠香嫁人那天,她娘劝她去送嫁,说惠香家人少,就当替二哥去看看,她才不情不愿去了。
后来回想,那天她愿意去,其实心里记挂着惠香那么多年的好,也认可她娘说的——算来总归是她二哥没能如期回来,难道要拖累惠香等一辈子吗?
若是二哥在,一定舍不得吧。
那天很长,隔了太久,旁的卢彩都记不清了,她只记得从卢家村到南桥镇的路好长好长,送亲的人很少,同龄的女孩子没人愿意陪她走一趟。
卢彩走得脚都疼了,她低头偷偷转脚,慢了别人一步,恰好看见地上突然落了一滴水滴。
她抬头望,大晴的天,天上连朵云都没有,哪里来的水滴?
她低头,又一滴落下来,溅起地上的尘土。
她追上去,看见摇晃的红盖头下,惠香眼睛比那头旧了的盖头还红。
她印象里,那是赵惠香最丑的一天。
他们对她的怨气,也在那一天也化为乌有了。
赵惠香出嫁了,她童年、少年到青年所有的期许,所有的憧憬,也在同一天死了。
直到卢彩自己择婿出嫁,依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懂了那天的惠香。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梦到少年无忧无虑时,二哥领着他们去采野果子,给她们折花,梦到他帮二哥偷偷给惠香送烤鱼,惠香偷偷给二哥补衣服,一边落泪遗憾,一边更加庆幸,惠香没有继续等他。
一个人最好的岁月,不该那么无端端的空耗过去。
他们每一个人都该像少年时候一样,过得好。
可就在他们都以为这才是对的,这才是人之常情,所有知情人都选择闭嘴不再提,他们都成了长辈,过年时惠香终于能平静地带孩子回娘家,连尘埃都落定十多年后,卢庆回来了。
她可怜的哥哥,如今住在他亲手盖的婚房里,用着他为成亲亲手雕刻的家具,每天睁开眼看到斑驳掉灰的土墙,不再平稳好用的家具,梦里又会梦到什么?
这么多年他在边关,又是靠什么苦撑着熬过来的?
卢彩抹抹眼泪,泪眼婆娑地对卢栩道:“栩娃呀,如今你买卖大朋友多,你二叔也不是个种田的料,不然你给他找个别的营生干吧。”
卢栩怎么会听不明白姑姑的意思,她想给二叔换个环境,免得睹物思情。
“好呀,我也缺人手,等我回头问问二叔。”
卢栩满口答应了。
他姑说来找他娘说花型,根本就是醉梦之意不在酒,在他。难怪把别的小辈都打发出去了,就留他自己旁听。
听完了,卢栩就告辞出来,却是不打算告诉卢舟、卢文他们的。
万一混蛋小子什么不懂,不小心戳到了二叔痛处可怎么办。
卢文好奇问起,卢栩也只胡编一通二叔和赵奶奶家儿子小时候是好朋友,赵爷爷对二叔很好,二叔遗憾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卢文听得莫名其妙,赵家和他家非亲非故的,赵爷爷死了二叔为什么非要见一面?
卢栩胡诌:“二叔小时候喜欢满山跑,可能赵爷爷照顾他吧……”
卢文“哦”一声,兴趣没了。
毕竟赵爷爷都死好些年了,死的时候,他都不记事呢。
“唉……”卢栩能对着偷偷唏嘘的,也只剩聪明早慧的颜君齐,“太可惜了。”
颜君齐默默听他听完,没有评价,而是问,“若是你呢?”
“我?”卢栩想都不想,“我才不会弄成这样!若我看上谁,不管千难万难也不会撒手,想尽办法也要送信递消息!”
颜君齐默默点头,抬眸看着卢栩,又默默黯然下去,“有些事,是两难。”
“是啊……”卢栩也蔫下去,“战场瞬息万变,听二叔描述,这十几年,他整个北境都踏遍了,居无定所,朝不保夕,指不定哪天就会死在战场,那种情况,不管送没送过信,都很难啊……”
送了,不知自己何日生何日死,何日能回,是让她等还是别等呢?
不送,杳无音信十数载,家中多少担忧?
“唉……”卢栩长叹,“多亏不再打了。我们这代,比他们那代,可要幸运太多太多了。”
“是呀……”
卢栩神思飘散,感叹了半天,神来一笔地嘱咐颜君齐,“以后你有喜欢的人,心里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可千万别跟卢舟似的当个闷葫芦。”
颜君齐猛地抬头看他。
卢栩推心置腹:“容易吃亏的!”
颜君齐看他双目清明坦荡,不知怎么觉得一阵郁卒:“……嗯。”
卢栩:“我会帮你想办法拿主意的!”
颜君齐无力:“你还是去看看二叔吧。”
“哦哦哦,”卢栩拍腿起来,边往外挪边唠叨,“我去看看,你没事带文贞他们到外面玩儿,别老憋在屋里抄书了,墨都冻了,还写什么呀……”
颜君齐失笑,他才不跟卢栩似的,走到哪儿都能招惹一群小孩打雪仗。
眼看过年,卢栩借着给爷爷奶奶做年货,天天往四叔这边跑,没事儿就和二叔聊聊北境什么样,有什么,一副好奇宝宝模样。
卢庆多日也没怎么出门,在家捡木头给杂货铺做货架。
卢栩主意多,说做个什么样式的,比划一番卢庆就能做出来,叔侄俩聊得还挺畅快。
对此,卢文深表佩服,多次和卢辉、卢轩吐槽他们大哥不愧是大哥,连二叔这样不苟言笑的人都能谈得来。
换他,没几句就想跑了。
卢轩犀利道:“那是因为你说的都是废话。”
卢文:“……”
总觉得三哥在县里当了一阵子学徒后,说话更无情了呢?
院子里,卢栩给卢庆递木板,跟卢庆说他的光荣战绩:“原先我爹还想送我到县里学木工,我现在也做不明白,还是编东西适合我,我在牢里住了一个多月,什么筐子篮子簸箩,都会了,前两天我还给腊月他们编了个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