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错梦(娱乐圈)(60)
贺傲天刚准备拿起水杯的手停了下来,用慑人的目光看向他:“你想替他说好话?”
“我想这算不上说好话吧,毕竟阿竭并没做错什么。”贺麟表面回应的很镇定,可心里早就因为贺傲天刚才的那个凝视而发起了虚,眼前的这个男人阅历和威严远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祁若初被前台的接待带到了会客室,贺麟的这家公司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光是几个公共办公区的人数加起来都有上百人,以一个影视制作公司来说,绝对算得上实力雄厚,而且在去会客室的这一路,他还看到了许多业内有名的制作人,业务量可见一斑。
“麻烦稍等一下,贺总一会儿就过来。”女生客气的对他说,“需要喝点什么?果汁还是咖啡?”
祁若初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不用,我等着就行。”
“好的。”女生轻轻关上了门,离开了会客室。
这间会客室很大,地上铺着静音用的地毯,采光也很好,正对着门就有一扇透明的采光玻璃,视线绝佳。祁若初在里面呆坐了五六分钟,忽然觉得有些内急,就独自离开了会客室。
他生怕贺麟过来的时候看不见他的人,一路小跑着往厕所赶,可这家公司的格局他压根不熟,只好边问边找。
祁若初刚问了一个路过的员工,正准备去右手边的厕所,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里传来了一声十分醒目的撞击声。
他好奇的走到那边看了看,发现声音来源的房间门上贴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牌,里面的人正在争吵着什么。
祁若初贼头贼脑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经过,就贴着门边偷听了起来。
“你不要再替他求情了。”贺傲天涨红着脸,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巾,擦了擦手上的烟灰,刚才他因为太过气愤,拿起桌上的烟灰缸重重拍了下去,随着那声撞击,他才勉强压住了心里的怒气。
“可是他并不想回去。”话既然已经摊开了,贺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不管贺傲天想不想听,“不管他的出生给您带来了怎样的不愉快,阿竭都是您的亲生儿子啊,他应该得到最起码的尊重。”
贺傲天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贺麟并没有罢休的意思。
“我对国内的事业没什么留恋,完全可以代替他回去继承公司。”
贺麟的喉结上下鼓动了一下,紧张的回应着贺傲天脸上那让人窒息的视线。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贺傲天忽然笑了起来,起身按住了贺麟的肩膀:“我有一个这么重情义有担当的儿子,真的是很欣慰。”
贺麟的心往上提了一下,以为看到了事情的转机:“所以您是同意了?”
贺傲天看着他冷冷一笑,闷不吭声的走到对面的窗旁,将百叶窗拉起一半,看着外面的车流和街景深沉的说:“你的心倒是挺好,不过你要知道,在我的心里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另外一个,值当是老天爷的恶作剧吧,你完全没必要为他掏心掏肺。”
说着他回过头,对贺麟露出一个瘆人的笑:“我很后悔游泳池那次,没有更果断一些,否则这些年就不会这么煎熬了。”他顿了顿,脸上的神情仿佛是垂怜一般,“说不定对贺竭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贺麟闻言在原地趔趄了一下,他的心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贺傲江的冷血和残酷彻底粉碎了他心头微小的期盼。
原来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只想让贺竭死,那份怨恨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少,反而越积越深,只怕这次他只是为了报复,只是想让贺竭痛苦,选在了一个可能是贺竭人生中最快乐自由的时候。
他的父亲已经根深蒂固的病态了。
贺竭那张无助和绝望的脸一次又一次浮现在了贺麟的心头,就好像有无数根利针在扎他一样,那是一种锥心的痛,一阵接着一阵,让人无法喘息。
贺麟的眼眶红了,那是他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和贺竭入骨心疼的哀悼。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踹开了,祁若初紧紧握着拳头,眼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愤怒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看了看一脸震惊的贺麟,大步走到淡定的直视着他的贺傲江面前,咬着牙掷地有声的说道:“你他妈算哪门子的变态父亲!?”
贺傲江的眼皮眯缝了一下,用阴鸷的视线看向贺麟:“他是谁?”
贺麟晃了晃神,不敢回答贺傲江的问话,慌忙的上前拽住祁若初,压低嗓门责怪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赶紧先回会客室去!”
祁若初回头瞥了他一眼,大力甩开他的胳膊,怒气冲冲的说:“你别管我!”说着他又毫不畏惧的朝着贺傲江逼近了一步,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
祁若初不知道贺傲江的背景,也没有在他的统治下生活过,所谓不知者无畏大概就是他现在这副恨不得要咬人的模样。
“虎毒都不食子!你他妈还是人么?一心就想着弄死贺竭?”祁若初怒目圆睁,咬牙切齿,要不是面对的是个长辈,估计这会儿贺傲江的衣领已经攥在了他的手里,“你也不想想贺竭是怎么来的!要不是你图生理上的那一时爽,会有他?再说了!他出生的时候毛都没几根,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出生会让你老婆大出血!?他要是知道,还不见得想出来呢!”
祁若初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还觉得不解气,哼哧了几下之后又接着吼了起来:“你要是恨他,首先得先阉了自己的老二!谁叫它不争气!你敢么!”
贺麟的心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背后直冒冷汗。他没先到祁若初的胆子肥成这样,竟然敢在这里撒野。
贺傲江大概一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偏偏祁若初说的那些听起来粗鄙,可逻辑上却又完全说得通,贺傲江完全无法反驳,如果他想压低祁若初的气焰,除非纡尊降贵,和他一样“泼妇骂街”,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贺麟知道他爸爸的手腕,他之所以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盯着祁若初,那是因为他正在盘算着该怎么收拾他,而不是他认可的刚才祁若初说的那些。
“保安!”贺麟当机立断的冲到了门口,“保安都死哪去了!快来把这个人带走!”他激动的指着祁若初。
祁若初当时就懵逼了,他没想到贺麟会胳膊肘往外拐,心里的怨气还没来得及飚出来,两名结实的保安就把他架出去了。
贺麟谨慎的看了看贺傲江,在保安带着祁若初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低头在他耳边偷偷叮嘱了一句:“到楼下的奶茶店等我。”
祁若初一愣,选择暂时放弃抵抗,乖乖的被保安扔到了电梯口。
“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毛头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所有人走后,贺傲江的怒气才显山露水,“听他的口气,好像跟贺竭走得很近?”
“不是什么人物,只是贺竭工作室之前签的新人,大概是因为被解约有些不甘心才来闹事吧。”贺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可信,“我会替您好好教训他的。”
贺傲江直勾勾的盯着贺麟,那双跟老鹰一样凌厉的目光正在暗中审视贺麟话里的可信度。
贺麟镇定的和他对视了几秒钟,直到那边的眼神松懈了下来:“爸,你不是说约了朋友吗?”
“看来你迫不及待的想支开我啊。”贺傲江冷峻的瞥了他一眼,笑了笑:“算了,交给你办吧。”
“嗯。”贺麟偷偷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有些许困惑,祁若初说的那些,真的无法撼动贺傲江的内心吗?
祁若初已经先在楼下的饮品店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冰镇柠檬水,刚才他简直是气死了,必须来点东西消消火。
贺麟在送走贺傲天之后,便径直去了甜品店,在角落里看到了正噘着嘴吧拿杯子里的柠檬片出气的祁若初。
“你也太胡闹了。”他走到祁若初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笑着说:“看起来你这个骂人的,比被骂的还要生气啊。”
祁若初瞪了他一眼:“少假惺惺了,你这个叛徒。”
贺麟一愣,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真的很怀疑我弟看人的眼光,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你这么个五大三粗的缺心眼。”
“你丫才缺心眼!”祁若初从鼻孔里重重喷出两口气,“找我干嘛!?”
“好像是你先来找我的哦?”贺麟提了提嘴角,“贺竭给你的名片?”
祁若初撇嘴,闷声点了点头。
“他说让我来照顾你。”贺麟平静的看着祁若初,“以后你的规划由我来负责。”
“不需要。”祁若初果断的拒绝了他,“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谈这个,就不用费工夫了,娱乐圈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贺麟盯着他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那对贺竭呢?”
祁若初一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贺麟淡淡一笑:“你难道是个木头,感觉不到贺竭对你付出的这些吗?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么周到尽心过。”
祁若初无言以对,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为贺竭做什么。
“他坐今晚8点的飞机走。”贺麟说,“如果你对他,和他对你是一样的,就去找他。”
祁若初忽然觉得贺麟的话很可笑,他以什么身份去找贺竭?就算见到了又能怎么样?
贺麟阅人无数,祁若初的神情背后的想法并不难猜,“很多事,你不尝试就永远不会知道有没有用”
“阿竭这次肯定是留不下来了。”贺麟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和他一起,相信有你在他的身边,最起码他不会太孤独,心里的痛苦也会少几分。”
祁若初的内心似乎正在挣扎,他可以想象到有这样一个父亲会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可是他还是有些无法面对自己真实的想法,那是一道坎,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能迈过去。
郁远的死已经解开了,可他对贺竭的感情仍有些迷茫,即便身边的其他人已经看得再明白不过。
“你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来找我?刚才在办公室,又是什么驱使你替贺竭抱不平?”贺麟笑了笑,“其实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并没那么难,忽略掉性别和所有的外界干扰,你只用弄清自己到底能不能够接受失去他就可以了。”他顿了顿,轻轻晃动起祁若初面前的半杯柠檬水,淡淡的说:“你觉得,你承受得了贺竭永远从你的生活里消失这件事吗?”
“消失?”祁若初的心因为这两个字重重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剥离了出来。
他怔怔的看着杯子里晃动着的柠檬水,水面在短暂的震荡之后渐渐恢复宁静。
祁若初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撑在桌上的手指用力的抓着桌面,指节正一点一点的向上突起,直到最后握成了一个坚定的拳头。
下一秒,他转身冲了出去。
贺麟看着他的背影欣慰的笑了笑,大概他是想明白了吧。
祁若初跟着了魔一样,疯狂的在回家的路上奔跑着。
他不知道距离回家的路有多远,可此时他的身体里奔流着源源不绝的气力,就像一个已经到达了零界点的气球,仿佛只有这样一路的狂奔,才能将它们倾泻出来不至于爆破。
祁若初想通了,其实答案真的很简单,他根本就无法接受失去贺竭这件事。
他认输了,他不再拧巴了,他对贺竭的情感,和贺竭对他是一样的!
此时,拂过脸颊的寒风好像是被加过热一样温暖,吸进身体里的每一口空气,仿佛是掺过砂糖一样甜蜜。向他投去震惊目光的路人,匆匆而过的街景和车流,喧嚣的世界音,都只是成为他满溢着粉色的内心的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