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他摆烂了(25)
说完,有些犹豫地问道:“其实黎先生还没走,您要不要亲自去见他?”
晏秋闻言,下意识提了提脸上的口罩,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有缘……再见吧。”
说完,便和负责人告辞,转身向外走去。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原本灰蒙蒙的天空被太阳撕开一道缝隙,灿烂的阳光从里面透了出来,洒向地面。
天又亮了起来。
晏秋拿着那把黑伞,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早上的雨仿佛只是一段插曲,现在雨停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街边的商贩吆喝着自己的商品,各种叫卖声中,他突然听见有人在卖糖葫芦,于是不由停下脚步。
老板见他想买,连忙招呼道:“来一串吧,都是刚做好的。”
“好。”晏秋走闻言走过去挑了一串。
又大又红的糖葫芦一串串插在稻草把上,在一片灰白的冬天里,看起来十分喜庆。
老板是个健谈的人,把糖葫芦给他之后还忍不住拉起了家常,“你尝尝,我们家买的都是好山楂,不酸。”
晏秋闻言,微微摘下口罩吃了一个,酸酸甜甜的山楂在口中化开,山楂微酸,但有糖衣包裹,确实很甜。
“好吃。”晏秋点头回道,有一瞬间,他还以为吃到了小时候的味道。
冬天的时候姑姑每次去镇上,都会给他带一串回来。
“是吧,不是我自卖自夸,我卖了十几年糖葫芦了,这一片没有谁能比得过我们家的,小伙子你来得巧,明天我就不卖了,今天最后一天出摊。”
“为什么呀?”晏秋问道。
老板闻言笑了一下,“因为要过年了,我也得和老婆一起置办年货,准备过年了。”
晏秋这才反应过啦,原来马上就到新的一年了。
过完年就是立春,这个漫长的冬天就要尽了。
“说不定也就这一面之缘。”老板说着又用木签扎了两个山楂糖雪球递给他,“小伙子,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晏秋愣了一下伸手接过,也笑着回道:“新年快乐!”
晏秋拿着糖葫芦漫无目的地继续走着,他吃的很慢,吃了两个就吃不下了,却没舍得扔,重新放回袋子里拿着。
经过刚才老板的提醒,晏秋这才像一只紧闭的蚌终于愿意张开自己的壳,探头看向外面的世界。
因此他这才注意到无论是商场还是道路两旁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很多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应该是在准备年货。
只有他手里空空荡荡,只拿了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和一把黑伞。
这一刻他与世界的隔膜似乎终于撕碎了一些,留下一道缝隙,从里面可以窥见外面的烟火人间。
很快又是新的一年。
不知走了多久,等晏秋再次回过神时天已经黑了。
他的面前是一条小巷,里面的布满了挤挤挨挨的二层小院。
晏秋茫然地看了一圈,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转到这儿来。
正准备回去,但一扭头,却看到不远处的院墙上有一簇核桃枝探了出来。
晏秋见状下意识收回了脚步,不自觉地转身向那里走去。
这是一座二层高的小院子,灰色的墙砖,朱红色的大门,一株高大的核桃树从墙内探出头来,伸出纤长的树枝,似乎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门上原本鲜艳的颜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变得斑驳暗淡,但门口干净整洁,院墙下还开辟了一小块整齐的菜畦,里面种着绿油油的菠菜。
晏秋站在核桃树枝下,猜测着这座院子里住着的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正想着,就听大门打开,接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端着一盆水推门走了出来。
老太太对于自己院子前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太过惊讶,端着淘米水过来一边浇菜一边问道:“小伙子,你是来看房子的吗?”
“看房子?”晏秋随即反应了过来,“您的房子要卖吗?”
“不卖,是出租。”老太太悉心浇好水后站起身来,“我老伴走了,一直是一个人住,前段时间不小心摔了一跤,其实没什么大事儿,但儿女不放心,非要接我去他们家住,还让我把这个房子卖了。我住了一辈子了,怎么舍得卖,所以就贴了告示,租一段时间。”
晏秋这才看到靠近门口的地方确实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租房启示。
“您要租多久啊?阿婆。”晏秋抬头看着错落有致的核桃枝,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像极了故里的那座院子,心中一动,突然就生了想要租下来的念头。
“阿婆都可以。”老太太说着看了他一眼,“这么冷的天怎么穿的这么少啊?进来说。”
说着,将他拉到了屋子里,给他倒了热茶,还递给了他一个烤柿子。
晏秋笑盈盈地接过,冲她道了声谢,却没有吃。
他怕口罩摘下来,脸上的疤会吓到阿婆。
因此只是捧着圆澄澄柿子向外看去。
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看见院子里的那棵核桃树,枝干虬曲,苍劲古朴,像极了姑姑院子里那棵陪他长大的核桃树。
“小伙子,你为什么会想要租阿婆的房子?年轻人不是都喜欢住楼房吗?”
晏秋闻言眼前有什么一闪而过,接着笑了一下,按了按手中依旧温热的烤柿子。
然后看着窗外说道:“因为那棵核桃树。”
-
晏秋在除夕那天回了一趟傅家。
他回来时傅家别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门口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灯笼下是新贴的春联。
别墅里的佣人脚步匆匆,准备着一会儿要吃的年夜饭和零食。
傅建庭和傅沉泽坐在沙发上讨论着公司的事情,傅霜迟则靠在陆软的怀里和她一起看电视。
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和乐美满的场景。
但这一切都在晏秋推门进来的时候戛然而止。
傅霜迟最先看到的他,晏秋甚至没来得及避开他们,傅霜迟就已经抱着陆软尖叫起来。
一边叫一边指着晏秋的方向喊着,“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他要杀了我!”
其他人闻言纷纷看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晏秋。
傅建庭没有过来,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傅沉泽则立刻起身,挡在了傅霜迟的面前。
陆软似乎想过来,但胳膊被傅霜迟紧紧拽住。
一低头,就见傅霜迟满脸惊恐地瑟缩在自己怀里,因此陆软最终还是没起身,连忙低头安抚起了他。
晏秋懒得看他们母慈子孝的画面,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的房间还和自己离开时一样,地毯上甚至还沾着已经干涸了的血。
晏秋连忙去看那盆自己放在窗外,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核桃枝。
这些日子在外面风吹雨打,原本就已经干枯灰败的树枝更加萧疏。
晏秋本以为放在外面多经一些阳光雨露,说不定还会起死回生,再逢春色。
但现在才明白,枯了就是枯了。
他把树枝从紫砂盆里取出,用袋子细细包裹好,然后又打开抽屉,把里面的那套刻刀拿了出来,一起放进包里。
刻刀是姑姑的,他不能留在这里。
收拾好后,晏秋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这两样东西,似乎再也没什么要拿的。
他在这里住了一年,但属于他的,还是只有这两样东西。
拿好之后,晏秋准备离开,然而刚一转身,却见房门突然被推开,然后就见陆软走了进来。
陆软看着他手中的东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彼此的目的其实两人心知肚明,但陆软还是客套性地又问了一句,“你这是……”
晏秋没有答,甚至懒得再多说一句,抱着自己的东西想要离开,然而刚一走到门口,就被陆软拦下。
“小秋,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