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版穿越种田日记(80)
崔少夫人愣愣地看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祝和他的家人们在田间奔走,给工人们送水和饼子,也给他们送布巾擦汗,看到我们时也给了我们两碗水,我接过水就喝了那馒头确实有点干。
少夫人有点犹豫,端着碗不肯行动,老祝问她怎么不喝,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这时候老祝的妻子跑过来骂到:“你懂什么,成天粗心大意的,人家一个姑娘,怎么能用你们这些臭老爷们用过的碗。”
说着她拿出一个新的粗陶大碗,重新给少夫人倒了一碗热水,少夫人一饮而尽,在放下碗的瞬间,我在她帽子的缝隙中看见了一点点泪光。
我带她去看了那株被叛军看了一刀的桃树,那切口已经结痂,桃树依旧顽强生长。
我们又上了马车,这一站我要去孤济院。
走到城郊时,一阵马蹄声从车边跑过,我听见了熟悉的女声,掀开窗帘喊到:“大小姐这是要去哪?”
前面骑马的王大小姐闻言调转马头走到我们车窗边,她穿着半盏流光的大斗篷,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嬉笑着说:“原来是张先生,我练马呢!有朋友约我过几天赛马去,我去年赛马就没拿到头名,今年可不能再输。”
我笑着问她:“这冰天雪地的你不冷吗?”
“不冷”,她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您不懂,这冬日赛马就是要在大雪地里才最爽快,我还怕那天不下雪呢!”
她看了看天,忧心忡忡地说:“今年雪少,还真说不定呢!”
我也看了看天,说:“对啊,听说来年怕是不会有好收成,您知道他们开始试盖大棚了嘛?”
王大小姐笑得清脆:“知道,我们家庄子里也要盖,我爹说了要是能成功,就捐银子给老家盖上一批,让乡亲们都能在冬天吃到菜,这会儿带着家里的男人们在那帮忙呢!”
我惊讶地问:“大人那腿……”
她笑笑说:“我爹说残不意味着废,他能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时候起风了,她甩了一鞭子说:“这会儿不动弹身上就冷起来了,我先走啦,张先生下次见!”
我跟她摆手:“您小心路滑!”
缩回马车,我笑着对崔少夫人说:“王家这位大小姐真是我见过的最潇洒的女子了。”
崔少夫人将方才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她双手抓着膝盖处的衣服,小声说:“她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我笑笑没说话。
到了孤济院,我告诉她这里面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她有点怕,说从未来过这样阴森可怕的地方。
我说:“您以为这里只有绝望和痛苦吗?并不是呀!”
话还没说完,有只小手扯了扯崔少夫人的大披风下摆,她一回头,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看上去不过两三岁的小孩正收回他脏兮兮的小手,那小孩穿得单薄破烂,手上也长了冻疮,在披风上留下一个脏脏的手印。
他咧开嘴对少夫人笑,奶声奶气地问:“大善人,你是来给我们送好吃的的吗?”
少夫人面对这小脏孩手足无措,那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带着质朴和童真。
这时候我听见丁南的声音:“小黑,不要冲撞贵人。”
那小孩便笑嘻嘻的跑到了丁南身边,丁南把他抱起来,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少夫人的帽子,露出她脸上的红肿。
丁南吃惊地问我:“张先生这是……”
少夫人窘迫地戴好帽子,低着头不说话。我对丁南摇摇头,说:“一个朋友。”
丁南见过世面这时候也不多问,对那小孩说了句什么,小孩便跑走了。
几个女人听见说话声跑了出来,围着我说:“您怎么回来了,我们的绣活才刚开始,这会儿还看不出来什么呢!”
我问:“这么快就开始了?”
一个女人腼腆地笑笑,说:“您一走我们就开始了,都盼着绣的好,到您的铺子里做工呢!”
另一个女人转头看看,说:“咦,怎么就咱们几个出来了?”
之前的女人一拍大腿:“坏了,他们都在闷头干活呢,咱们也快回去吧,别让她们抢了先。”
几个女人一哄而散,丁南笑着说:“她们都很珍惜这次机会。”
我也笑了:“等我们回去想想,再帮着添点什么活计,我看他们都挺努力的。”
丁南点头:“谁不奔着好日子去呢。”
我们闲聊了两句我就告辞了,小黑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又扯了扯少夫人的披风,递给她一个鼓鼓的布巾。
那是一个包得歪歪扭扭丑丑的小包,丁南说:“里面裹了雪,您敷一下会好些。”
少夫人接过小布包道了谢,把自己身上的钱都给了小黑。
直到我们回到马车上,她还看着那个布包出神,好半天才把布包轻轻放在脸颊边,泪水无声落下。
我们一路无言,直到把她送回家,她在崔家大宅门前突然转身,红着眼睛对我说:“张先生带我看这些,是想告诉我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过着各种各样的生活,有些很艰难,有些很快活,但所有人都在努力地活着,我也该如此,对吗?”
我点点头,说:“您的出身比她们很多人要好得多,您应该把日子过好,而不是整日以泪洗面,把您的眼界放远一点,心胸打开一些,去看看这个世界,您就会发现生活不仅仅有情情爱爱,也不是只能围着一个男人转。”
她低着头不说话。
我又问:“这一路上,您心里可想起过崔长宇?”
她猛然抬头,而后用力握了握手里的小布包,垂下眼,轻声说:“我明白了,让您费心了,谢谢。”
她走了,我的事情却没有做完,我让车夫调头去了崔长宇的小院。
院子里静悄悄,我直接进了屋,就看见崔长宇在正屋写东西,陈湘不在,估计在卧室陪着青萍。
我凑过去一看,没气个半死,这货在写休书。
我忍着自己想咆哮的冲动,用手指在他眼前的纸上敲了敲,说:“你写什么呢?”
他抬头看我一眼:“休书,我要休了那个凶残的女人。”
我:“她怎么凶残了?”
崔长宇歪头看我:“她都拿刀威胁青萍,差点要了她的命,这还不凶残?”
我:“她拿刀威胁青萍,有吗?”
崔长宇一脸懵逼,站起来摸我的额头:“张先生你糊涂啦,中午那会你不也看见了,说什么胡话呢?”
我挡开他的手,说:“我没发烧,我看见的和你不一样,我看见的是你拿着刀想要青萍的命。”
崔长宇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往里屋指了指:“青萍和孩子怎么样了?”
崔长宇:“孩子睡了,但睡不安慰,总是从梦中哭醒,张夫郎和青萍陪着呢。”
我点点头:“长宇,咱们认识快一年了,在一起做事一起把跬步办起来,交情可以说是很深了吧?”
崔长宇点头:“确实,咱们年龄相仿,又合得来,我也很庆幸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叹气说:“我比你大几岁,腆着脸想以大哥的身份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崔长宇靠在墙上摊了摊手:“说吧。”
我向他招招手,我们围着炭火盆坐下烤着手,我说:“说说咱俩刚认识那会儿吧,那时候我觉得你是个特别优秀的年轻人,你身上的活力干劲还有对朋友的热情爽朗都让我觉得羡慕,也很喜欢,你有没有把那时候你的日子和现在的日子做个对比?”
崔长宇默默不说话。
我接着说:“那时候你多幸福啊,父母宠爱,弟弟活泼可爱,家中夫人温柔贤惠,小妾乖巧伶俐,而且一家人之间的相处那么融洽,妻妾之间互相尊重,和谐共处,这说出来,谁人不羡慕,谁人不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