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童话拯救他(210)

　　苍白而劲瘦的手腕粗大凌厉，伸出来的指腹上面沾着清澈的泪液。
　　原青侧过脸，看着他那双阴鸷而冷静的眼睛。
　　他们的距离很近，是胸膛贴着胸膛，鼻尖几乎要擦过鼻尖的近度。
　　原青轻声道，“你能看到玫瑰花么？”
　　普天盖地的玫瑰花，和以血为养料而生长的错落花藤。
　　那是只有他一人可见的投影……还是……？
　　王子的眼睑稍稍合下一点，原青呼气如兰地离他如此之近，叫他苍白的双颊生起红晕。
　　一下子，便将锋利的爪子藏了起来，假装是毫无威胁性的幼虎。
　　“……看不到。”
　　握着纤腰的手指莫名一紧，王子的声音发哑，在青涩的音色中，已有低沉磁性的雏音。
　　“我在心疼那些玫瑰花。”原青轻声说，捏了捏王子的肩膀，便提裙离去。
　　“……什么玫瑰花？”
　　在原青转身后，王子跟在他身后追逐，有些茫然，又有种莫名被抚慰到的欣喜。
　　这两种情绪糅杂在王子的心中，叫他摸不到头脑。
　　但是原青却明白为什么。
　　茫然是因为“王子”是存在于梦境中自己构想的那个年龄，他不知道原青在说什么。
　　欣喜则是因为，梦境的潜意识中，记忆投影那种绝望的心境一直在影响着“王子”，叫他只因为原青在夸赞自己就十分欢喜。
　　红玫瑰的花瓣，是由野兽的血液化作。
　　那是野兽生命的碎片。
　　红玫瑰于每日每夜的生长死亡的同时，野兽恐怕也在经受那些非人的折磨，不亚于用刀划开口子，一边放血，一边输血。
　　若是玫瑰花瓣落得快，就像血液喷涌而出，野兽的痛觉会直升阈值登峰，并以最痛苦的样子奔赴死亡。
　　想到这一点的原青，一下子顿住了步伐。
　　纷纷扬扬的红色炙热。地下落，在地上铺开鲜艳卓绝的地毯，这一幕在他的眼前是如此地清晰。
　　——是很痛，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王子在身后跟着原青，一把抱住他的腰，小声说，“谢谢你……”
　　原青有些哑然，好久后才轻声问，“…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生命不是只有痛苦。”
　　野兽的潜意识悄然钻入了原青的大脑：
　　——如果你在我的记忆中，你就是美好本身。


第183章 心有猛兽细嗅玫瑰25
　　兴许是梦境中的氛围伤感太多，经不起半点伤害了。
　　在原青没怎么反抗的情况下，他被王子偷偷地亲到白皙的脖颈。
　　背后抵上了墙。
　　......
　　眸光涣散地望着那逐渐被白光吞噬的所有景色，原青心中大概知道，要醒来了。
　　他的眼尾沾着生理性的泪水。
　　嘴唇如玫瑰花瓣般娇艳。
　　手背上的玫瑰花纹一闪一闪地亮着明艳的红光。
　　王子的血液，在激烈的动作中沾上了白裙。
　　原青在感到周围的空间开始虚幻的时候，眼角瞟到一点红色的衣角。
　　等他低下头，看到的是被王子的血液完全染红的裙摆。
　　血一样的红色，从地上开始，慢慢被他身上的白纱裙浸透，玫瑰味的鲜。红。血迹向上攀爬，几乎要将原青整个湮没。
　　..................
　　等原青从梦里醒来，他终于想起来了全部的故事。
　　这几晚梦境中的一切都在脑海中流淌，王子、野兽、玫瑰花......
　　那些，是野兽的过去么？
　　原青望着天花板上垂下来的花朵，什么都不想，只是呆呆地看着。
　　突然，他感觉到锁骨上有一点温热的毛茸茸贴在了肌肤上，柔软的毛发中间是一小团肉球一样的小东西。
　　假如它头上没有两只角，并且正以微弱的力道顶在皮肤上的话，原青险些没反应过来这竟然是那个高大的野兽。
　　它现在只有小小的一团。
　　原青抬起掌心，向它的方向微微侧身，缓缓拢住了它。
　　本来他昨晚是侧过去睡的，一觉醒来又平躺着了，现在，则面向了窗台那一侧，在熹微的阳光下，望着那在清风中摇摆的浅色花苞，感受着手心中小野兽呼吸时的起伏。
　　它的热气吹在脖颈间，湿漉漉的，痒痒的。
　　想到梦里王子那些可怜的神情——虽然王子大部分时间表现地像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然而在看向原青的时候，王子的面上总是可怜又可爱——自从原青抱住他开始。
　　说不清心中是动容，还是本身就见不得那种故事情节。
　　原青将手心攥得稍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给小野兽一点温暖的感受。
　　它不会再向过去一样背负着仇恨。
　　这样想的时候，他听到小野兽发出了细嫩的舒适呼噜声——这比巨型体型的时候要小得多，也可爱地多。
　　它睡着了，只是看样子睡得并不怎么安稳。
　　身后的小尾巴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闹腾，尾巴尖上的穗总是扫过自己的锁骨。
　　感觉到那细细的尾巴缠上了小拇指，绕了好几个圈，原青也只是轻抖了下指尖，并未将他推出去。
　　因为梦境的影响，原青现在无法不对野兽心软。
　　它曾经是一个人类......
　　它或许也曾期待过温情......
　　只是它从未拥有过身为人类的体面与尊重，在国王的有意放纵下，对待王子的态度大多都是恐惧、厌恶、害怕，而原青所看到的接收的负面情感，仅仅从冰山一角，都能窥见他到底承接了多大的滔天恶意。
　　这样的野兽......根本让人无法再对它生起气来。
　　梦里都任他亲。吻了，现在抱一抱又有什么不行的。
　　原青的五指虚虚地拢着他，指尖在柔软的毛发间摩挲，偶尔会摸到一小点弹跳的柔软，原青细细摸着，那是贴着角生长的耳朵。
　　他按在那小耳朵上的时候，小耳朵会先被压成飞机耳朵，静静等待原青没有下一步动作后，会从指腹下的缝隙里再弹出来。
　　“...呵”
　　原青没忍住轻笑了下。
　　怎么感觉，这小野兽睡觉的时候这么可爱呀……
　　然而就在这时，他掌心的小东西突然用四爪蹬开他的五指，并且发出低吼频率过高的呼噜声，像是在奔跑追踪什么。
　　随后是低低的吼声，与此同时，它整个小身体猛地一抖。
　　原青连忙将他掏出来，正正和一双空洞的小小的蓝色眼珠对上视线。
　　“做噩梦了吗？”
　　原青微蹙起眉，柔声问。
　　他用大拇指轻轻揉了下它的脸蛋，然后慢慢撸上头顶，摸了摸，又压了压那黑色的双角。
　　小野兽受到抚摸，又听到他的声音，好似才回过神来。
　　一边慌张地“唧唧唧”一边又窜回了他的锁骨窝，在那里瑟瑟发抖。
　　原青不清楚他究竟怎么了，满眼心疼，又好笑地微弯嘴角。
　　梦里都敢直接把他怼到墙上亲，怎么回到这里连化作原形都不敢。
　　这样小小的一只，问话都只会“唧唧”地应答。
　　叫人......又气又无奈。
　　原青任它在颈窝缩着，抬指轻柔地抚摸它。
　　金白色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一刻后，便照到了床上，原青看着阳光从床铺的一角慢慢吞噬着黑暗，直到擦过他的足尖，慢慢地上移，像是火焰温柔地在他身上蔓延，温暖而平静。
　　他慵懒地眯起了眼。
　　兴许是原青的温柔叫小野兽平复了心情......？
　　它终于慢慢把脸抬了起来。
　　——然后便抬起前面的小爪子，心虚地擦了擦原青颈侧上一点点米粒大小的红色痕迹。
　　头顶传来轻缓的声音，“坏事做完了？”
　　小野兽的尾巴尖垂下去，小声“唧唧”了一声。
　　不过原青只是慢慢起身，撩起黑发拨到身后，便自行走到了半开阔的阳台。
　　虽然没有再给小野兽一个眼神，但是它的心中却蠢蠢欲动起来。
　　它趴在原青的枕头上，痴痴地看着原青的背影，抬起爪子，慢慢按到了自己的胸口上。